第7章 渐行渐远的人

我的父亲和别人的父亲一样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小时候的饭菜真的特别香，吃的每一顿饭不仅仅是食物更是满满的父爱。父亲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吃说我们在长身体要补充营养。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母亲常年身患精神疾病，无法照顾幼小的我们。父亲一个人既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我们的生活。他平时除了工作外，还会教我们数数识字，晚上睡前总会给我们讲故事，有时候是四大名著里面的三国演义，有时候是西游记，还有时候是水浒传。

父亲的记忆力异常好，有过目不忘的超能力，他讲的故事一般都只看过一遍。因为那时候书不多，资源匮乏，有机会读上一本是已经实属难得。那时候阳光特别暖，普照大地，世界充满生机，见到翠烟寥寥，闻到人间烟火。我们可以随意地在地上打滚，呼吸泥土的芳香，小草的新绿。山间，小树林，田埂上都有我们小小足迹。

我们的童年生活还是非常幸福的。那时候母亲的病还不是很严重，日常的生活也会由她来管理的安排。我们那时候不用上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剩下玩耍了。而大人就不一样了，有时候会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是呀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他们必须要马不停蹄的拼命往前才行，不敢停下来，父亲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把钱财看得很淡，他觉得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而人才是最重要的。是呀，生命只有一次，而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关系却是此生不换的，因为有爱，所以我们才不离不弃的，我可能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亲人的关爱了，被世俗所牵绊，变得越来越淡漠，生活索然无味，即使遇到了困难，也觉得全世界都拯救不了自己了，到父亲却传递给我们一种不一样的温暖，那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温暖，那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但是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父亲可以自己什么都不吃，把好的东西都做好留给我们吃，他在一旁也一样感觉幸福满足。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都遇到过，父亲都是能够一一化解的人，唯独遇到别人的求助，父亲无法拒绝，心地太过于善良了，他想要拯救世界。

虽然，后来听父亲解释，说对别人好是因为，我们都还小，妈妈有病无法照顾我们三个小孩，所以，父亲必须更多的舍己为人，帮助大家，我们三姊妹才不会被别人欺负。比如家里的水稻，每年我们家都是最后一个种完的，并不是因为人懒，拖到了最后，而且因为邻居的亲戚朋友哪一家有需要帮忙，或者喊一声，父亲都会过去帮忙，从来不推脱。当时我不能理解父亲，以为他是贪图别人请他吃的一两顿酒肉，而对别人整天毕恭毕敬笑脸相迎，但父亲过人的才智和工作能力并不会缺少那几顿酒肉呀？在外面打拼，什么大风大浪，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呢？只要肯努力，什么都会得来……

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跟他相处久了的人都夸他评价他为好人，他勤劳又勇敢，善良大度，喜欢助人为乐。所以从小，父亲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们也深受周围人的喜爱。那是一种常人都做不到的，因为古话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只顾及自己的利益，都会有私心。而父亲却不同，他首先考虑的是别人，给工人发工资也是先发完所有的兄弟，最后才管自己的。因为父亲的与人为善这个的品质，所以我无论去到哪儿，都会被人尊重，她们也都待我极好，所谓善有善报，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2005年，哥哥姐姐参加完中考，回想初中这三年的经历。因为要照顾我们的学习还有生活起居，父亲不敢去太远的城市，只能在镇上找一些临时的活，靠着平时零零碎碎的打工，日晒风吹，积攒的钱供我们维持生活，补充营养。白天，父亲去工地搬砖，或者去打石头，砍树，还做过挑粪工，挣点生活费维持下去。好几次父亲为了给我们早餐钱，把自己的九成新的手锤，或者其他的打石头的工具卖掉了，换成钱给我们用。他说，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我们过完这一阵就会好起来的。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眼看着终于苦尽甘来了，哥哥姐姐都顺利考上了高中，我们都非常高兴。但是因为要升学了，开销也会跟着增加父亲想着，还是得去外面打工才能挣的多些，所以趁着暑假的两个月，跟工人一起去到了外地工作，留下我们自己在家过暑假。

这一年父亲的人生经历了重大的挫折，初中刚毕业的姐姐，突然就不想继续读书了，她经过朋友的推荐去了一家羊肉汤的饭馆里打工。初入社会的她对别人的友好总是不懂得拒绝，后来认识了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小伙，姐姐特别钟爱的姐夫。其实这门亲事父亲是坚决反对的。父亲希望姐姐可以生活的好一点，至少能够嫁到城里去。或者继续读书，多学点本事。

但是姐姐坚决要和姐夫在一起，并且仓促地办了婚礼，领了结婚证。我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父亲每天都特别的伤心。父亲的节奏也被打乱了，使的他很慌乱。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偏偏就是在他趁着中考结束放暑假出去打工的两个月里面。他很自责说自己没有好好教育姐姐关于找对象方面的相关事宜。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像这样的话题又如何开得了口呢？

父亲唯一能做的不就是让我们吃饱穿暖，少挨冻少受饿。记得当时姐姐结婚，四叔也回来了，他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人，却说“恋爱自由，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姐姐也长大了嘛，不应该左右她等等的话。”父亲因为这个事情狠狠的给了四叔一个大嘴巴子。是呀！作为常人，是可以这样理解，但父亲生气的是因为四叔是父亲年轻时候用心栽培的人，把最好的都给他了，还让他去上高中，但四叔却没有考上大学，这也是父亲一生的遗憾。姐姐不听家人的劝阻，一心要嫁到山里去跟姐夫过一辈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父亲无比痛苦，经常半夜哭醒，几经有轻生念头，每天以泪洗面，给姐姐写了好多信，但是都藏在了心底。有一天半夜里，我背着书包，父亲牵着我准备去镇上的租的房子里给上晚自习的哥哥做吃的，走着走着父亲哭着跪在地上，天很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说因为姐姐这个终生大事没有处理好，会害了姐姐一辈子的，父亲很自责，说想要以死谢罪。我苦苦哀求，我说如果你不活了，那我也陪着你一起走吧，反正也没啥意思，不是吗？父亲紧紧抓着我的手，说不行，不让我做傻事。说他也会好好活着的。我们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后来才继续爬起来往前走。

我经常会周末乘车去看望姐姐，但是每次去到她家，她都是忙里忙外的，一会儿要做饭了，一会儿又要记账，很少有空跟我说上两句话。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快要走了的时候，她会给我一些钱，让我坐公交车，还会拎一堆东西，各种吃的，或者鸡肉让我带回去煮给妈妈吃。我时常一个人在车上呆呆地望着车窗外，或拿出小本子来写一下当时的心情。写的最多的都是想要对姐姐说的心里话吧，但是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有些记不太起来。那时候概念里面没有金钱这个东西，所以我们只谈论感情。我甚至会夜晚看见天上的月亮，随即想到苏轼的那首词，千里共婵娟，希望姐姐也可以看见和我一样的月亮，因为小时候，我们总是期盼着长大，盛夏虫鸣，一家人经常坐在院子里数星星，有时候遇到月亮很亮，我们都在院子里晒月光。谈

着各种事情各种故事，开心又惬意。

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在月下，不知不觉就感觉有些悲凉了，会默默思念着远方的她。但是写了那么多文章我却一篇都没有给姐姐看过，有时候带着满腔热血，背上厚重的书包，把小本子带过去了，却没有勇气递给她，我只知道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她总是很忙。她也不会说想我，感情好像真的越来越淡了呢。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有我自己还停在原地。

我曾经设想过，我们一家五口人要永远不分离的，可现实却把我们硬生生的分隔开了。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有哥哥姐姐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就会感觉很幸福呀，很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