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分别
黑色的巨龙扑打着翅膀悬停在湖面上。
这条黑龙全身流淌着熔岩般地金色血脉，眼睛也是金黄色，直盯着莱格斯和阿什莉两个人。
水面被卷起漩涡，水汽直打到人脸上。
阿斯兰、塞尔比和莱特三人站在龙头之上，阿斯兰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
“莱格斯，你耍我太多次了。”阿斯兰声音虽然不大，莱格斯却觉得话里的分量让人胆寒。
阿斯兰直接踏出一步，面不改色，踩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走到莱格斯面前。
莱格斯把阿什莉掩到身后。
“王子大人，有何贵干啊？”
“这个时候，你倒客气起来了。”阿斯兰没好气地讽刺莱格斯。
“本来打算真的刺杀丹尼尔的刺客，已经跑了。想来也是，折腾出这么多事，又有人早他一步，做了刺杀的行动。自己的计划肯定泡汤，那还不离开不是傻的吗？”
莱格斯不说话，他自己在推算出阿克的真实身份后，也明白阿克还留在达克赛德的几率微乎其微。
“你只是想来一招调虎离山，让我离开吧？”
“王子大人，我只是想好好埋葬养父。”
阿什莉躲在莱格斯身后，抓紧他的衣服。
“莱特都跟我说了。”
莱格斯往上瞧了瞧，站在巨龙头顶的莱特也正盯着他，莱特神情凝重。
“阿什莉。”阿斯兰朝莱格斯身后喊道，一脸笑意。
“我的妹妹，快出来，跟我走。回王都吧。”
阿斯兰朝莱格斯身后的阿什莉伸出手。
莱格斯抓住王子的手臂。
“莱格斯，”阿斯兰盯着莱格斯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抱有太多敌意了？”
莱格斯避开他的眼神，说：“我知道，你想带走阿什莉。你一直都在苦苦寻找失散的妹妹，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呢？”
“可是那是你的情感。阿什莉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不是老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知道她出自王族，还有一个哥哥。这些事在一天之内向她涌来，她接受不了。”
“她可以慢慢接受。”
“但是，但是，阿什莉如果是个小女孩也就算了，可是她已经是大人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伙伴，有自己的回忆，为什么要强行让她去过另一种人生？再者说，你有考虑过阿什莉的感受，她愿不愿意再接受你这个哥哥呢？”
阿什莉畏缩地看着阿斯兰，轻声说：“我不想跟你走，那所谓王族的的身份，我放弃掉。”
阿斯兰摇了摇头，说：“可是你依然是我的妹妹。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得到。”
阿什莉突然沉默了。
莱格斯回头看着她，她把低下脸。
“阿什莉，快拒绝他啊。”
阿什莉慢慢抬起头，说：“我不想跟你回去，起码现在，我只想和莱格斯、艾希他们继续旅行。”
阿斯兰的表情很微妙，阿什莉并不否认他们的兄妹关系，但是也不想现在跟他走。
“跟我回去。”阿斯兰还是把手伸了出来，这一次很是强硬。
莱格斯想推开他的手，却被阿斯兰一掌击飞，落在河滩里，抓了一手泥。
阿斯兰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像是摘下面具，突然认真起来。
“莱格斯，不需要我警告你，你到底有多少次对我无礼吧？又多少次欺瞒我？别说塞尔比和莱特在我身后，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斩杀你这无礼之徒。”阿斯兰看着莱格斯，轻蔑地继续说，“再者，你又真的全心全意地为阿什莉考虑过问题吗？你和艾希两个人的水平，还要带着阿什莉去旅行，你们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阿什莉打开阿斯兰的手，跑去扶起莱格斯。
从未有过的巨大的羞愧感涌上心头，莱格斯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阿斯兰。
“对前面的一切险阻你都没做好准备，光凭一腔热血，还想着拖阿什莉下水。在达克赛德，如果不是哈格尔手下留情，阿什莉、艾希和你的老爹都要死，你保护得了谁？你口口声声说，要让阿什莉决定，你不会觉得自私吗？你也在用你的情感绑架阿什莉，不是吗？”
阿什莉摇摇头，说：“不是的！”
阿斯兰走过来，抬起莱格斯的脸，莱格斯的眼睛里没有光芒。
莱格斯心里明白却无能为力的事，就这么突然被阿斯兰揭开，毫不留情地全部揭开。
“你回答我，这趟旅程，你怎么保护我的妹妹？”
阿斯兰把莱格斯推到在河滩里。
阿什莉还要扶他起来，阿斯兰却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别扶他了。他需要自己站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阿什莉生气地朝阿斯兰怒吼。
“你还不懂吗？就现在，这个在你身旁的人，莱格斯，他根本没办法带你走到最后。”
“那也不需要你管！”
“啊？你们满口理想，简直是中了艾希的毒，但实际上你们走到现在，一直都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而已。跟我走吧，妹妹。”
“我不会走的！我要陪在他身边！”
阿斯兰无奈地笑了。
“哈哈，正因为有你这句话，莱格斯才成了真正的废物！因为你不会走，你永远在身旁，他就安心了，他只要这个就好了，他没有宏图大志。说起来，莱格斯脑子转地最快的时候大概就是想调虎离山，带你逃跑的时候了。”
“阿斯兰！”阿什莉生气地扑向阿斯兰，想挥拳揍他。
阿斯兰接住她的拳头，冷笑着说：“阿什莉，你离开他对他来说是好事。”
阿什莉的拳头没了力气。
“还有一点，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你将永远见不到你的亲生父亲了。”
阿什莉一下子愣住了。
亲生父亲？
布鲁王？
什么意思？
“走吧，我的妹妹。”阿斯兰牵住阿什莉的手。
莱格斯倒在泥潭里，双眼望着天，深沉的黑夜将正蚕食最后的光明，黑龙拍打着翅膀，莱特的身上散发着光晕，塞尔比的神情流露着同情，阿斯兰拦住阿什莉的腰，让她无法挣脱。
阿什莉正朝着自己不停地呐喊。
“莱格斯！”
而他放弃了阻止这一切。
莱格斯就这么盯着天空，天色一点点黑暗，繁星闪烁，银河像白色的丝带横亘在夜空中。
这一天的事都像是梦一般，自己闭上眼再睁开，也许艾希和阿什莉就在他床边争辩。
闭眼。
“你回答我，这趟旅程，你怎么保护我的妹妹？”
睁眼。
好冷。真的很冷，湖水漫到了他的头发，有一只小蟹爬过他的身体。
而钻到心窝的寒冷也折磨着他。
可是莱格斯不想起来。
阿什莉走了。
老爹死了。
艾希也难以预料。
起来又能干什么？
找一个山洞，铺好杂草，点上篝火，然后窝在杂草里咀嚼自己的弱小吗？
繁星真美，自己真小。
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俯着身子，看着他。
熟悉的脸。
“莱格斯，躺着睡到死，这么轻松的死法其实也是没有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