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地心说
蒙克看了看小孩子好奇的脸庞，打起精神，说道：“那我这里有另一样可以当场操作的发明，看到这个我希望你们能真正的感受到革命已经近在眼前。”
蒙克推出来一个全新的机器，同样满是齿轮，但有些妇女却惊讶地叫了出来，她们大概已经明白了。
“战争来袭，军备物资需求量很大，想必卡朋特的各位女士们，很多都辛勤地在织布吧。几年前我发明了一种名叫飞梭的工具，使得织布的宽度大大增加，而且一个人就能完成织布工作。所以卡朋特的纺织业发展的很快，也是卡朋特的一大支柱产业吧。”蒙克的话语里充满着成就感。
“那明明是神灵给卡朋特的启示，只不过恰好选中了你给你这个启示而已。”后面有个人不满地回应。
“好，就当是这样吧。但我最近研究纺织机时发现，如果把几个纱锭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轮带动，不就可以一下子纺出更多的纱了吗？我试了试用一个纺轮带动六个竖直纱锭的新纺纱机，功效一下子提高了六倍。喂入纤维条，可以适用于棉、毛、麻纤维纺纱。在需求量不变的情况下，只要投入一部分人就可以完成工作！”
这个机器确实非常实用，可是台下反而一言不发，而孩子们对这么实用的机器反而不感兴趣。
“莱格斯，这怎么了？”阿什莉悄声问道。
“蒙克忽略了一个严重的事实。这么高效的机器会打破现有的平衡，有一部分纺织工将会彻底失去工作，而有这个机器的人则将马上统治市场。差距就会立马出现。”
“什么意思，大家都辛辛苦苦地用一台机子织点布反而更好吗？”阿什莉不理解。
这回反倒没人敢说话了。一台机器抵过去六台机器，那意味着五个纺织工就会失业。但是得到机器的人又将势必变成富人。
“有个奇怪的人。”艾希突然提醒莱格斯。
莱格斯往人群后方望去，果然有一个模样完全不同于卡朋特平民的布鲁人悄悄地站在。那人虽然是个男人，但肌肤雪白，眼神忧郁，长得十分俊俏，虽然不高大，但感觉浑身都散发着光芒，穿着也是非常优雅得体，像个贵族。
“长得还挺帅啊，要是头发再长点，我还以为阿什莉站到那里去了。”艾希悄声说。
蒙克此时却觉得很奇怪，明明应该受到大家热烈欢迎的机器，却没有什么回应。他放下手上准备的手稿，对着人群说：“我今天这两个机器其实都是同一个目的，就是想办法通过机器减少人们的工作量，将大家从繁重而且重复的工作里解脱出来。自历史记载的三千年来，我们好像不断地提出各种发明做出不少贡献，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价值。因为新大陆的人口增长是远远超过生存所需物品的增长，在没有技术革命的情况下，我们一定会陷入一种困境，我们根本养不活多增加出来的人口。所以我们看似地成长实际上只是堪堪喂饱了多出来的人，我们的现状和三千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奇怪的男人饶有兴致地听着蒙克的发言，事实上所有人都认真地听了这段话，虽然并没有都听懂，但最后那句话都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蒙克，你又在胡说八道！在神灵的领导下，我们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进步？”又有个人在人群里反驳蒙克。
蒙克摊摊手，说：“我认为我的话跟大家的信仰没有冲突。”
“那你用这些奇技淫巧代替人来工作，那人该干什么？”
“当然是进行更有创造性的工作。”蒙克说得理所当然。
“哼！神灵赋予人这种罪孽的生物予工作，抛弃了工作，将工作寄托于外物，就是抛弃了神灵，自己要堕入恶鬼的世界。我宁愿家家户户都一样辛勤地工作，为神灵服务。神灵佑我！”
纺织女工们率先冲了出来，把蒙克改良的纺织机推到在地，踩了个稀烂。草坪上一下子就陷入混乱，蒙克还未介绍的机器都被推到砸烂，莱格斯三个人赶紧围住蒙克。不过疯狂的教众们并没有袭击蒙克。
一片狼藉，地上都是破损的木材和脱落的齿轮。小孩子都被领回家了，只有十几个成年人还在原地，其中一个指着蒙克恶狠狠地说：“蒙克，你今天说的话我一个都听不懂，你身体中神灵的部分已经微乎其微了吧，在你制造日食幻象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看出来的。”
“日食不是幻象，是正常的天文现象。”蒙克虽然已经失落的坐倒在地，还是回应了指责。
“那是恶鬼的幻象！”
这个时候，莱格斯才感受到了卡朋特百姓的疯狂，他们平常会装成一副好人模样，但是一旦涉及到宗教问题，就变得狂热不讲理。
“只是月亮恰好转到了太阳和我们新大陆的中间而已。”
“哈哈，你疯了吧，月亮怎么会白天出现！”
“月亮围着新大陆的世界转动，新大陆的世界围着太阳转动。三者当然会有在一条线的时候。”蒙克还是据理力争。
“你说什么？太阳和月亮是位于神灵和恶鬼世界的，都是围绕新大陆旋转的。”
“不是的，新大陆并不是中心，更不是什么神灵和恶鬼世界的交接处。”
莱格斯赶紧捂住蒙克的嘴，但是这话已经被这些人听到了。
“蒙克，你这话大逆不道！”
“没错！”
“蒙克，你不能否认我们的教义！”
人群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蒙克，等每月教会的时候，我们会专门讨论你的问题的。”有个油腻的声音响起，就在人群正中间。
这个声音周围的人都赶紧跪下来，是一个肥胖的秃头中年人。
他蠕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坐在地上的蒙克面前，一副要教化世人的模样，笑着说：“我希望你也来参加教会，我们可以为你解决烦恼。”
“我不去。我又不是教徒。”
“蒙克，怎么能这样跟教宗说话！他可是神灵！”
肥头大耳的教宗转过身安抚人群，让他们安静，又和蔼地对着蒙克说：“但你的父母是啊，神鬼教的信仰是世代传承的，自你出生时你就是我们的一员。”
“我不会让你们审判我的。”蒙克突然语气很坚决，“我所说的革命一定会碾过你们的无聊宗教的。”
“蒙克，你用心聆听教义，就会明白的。”
说完这些，那个肥胖的教宗又像蜗牛一样蠕动着回去了，而下跪的教徒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直到正午时分，到了饭点，人群才全部散去。蒙克懊恼地捡起破损的零件，莱格斯三人也低着头帮蒙克捡。
阿什莉在草坪上弯着腰，捡起一个个齿轮，又看到前面有个纺纱机的部件，刚伸出手却和别人的手碰在了一块。阿什莉本以为这是艾希，但这手白皙如雪，她抬起头，却对上了一个俊美的布鲁男人的双眼，她赶紧把手伸回来，然而触感还弥漫在指尖。
阿什莉感觉得到自己心跳加速，眼前的这个人帅气不用说，眼神像是会说话一样传达着无尽的温柔，她站起身，避开他的眼神，紧张地问：“您是？”
莱格斯和艾希也注意到了，刚才那个人群后面的男人和阿什莉碰上了。莱格斯赶紧小跑了过去，凑近看，才发觉这人看起来很是年少，说不定只是和阿什莉年纪相当。
“姑娘，你长得很好看啊。”那人毫不在意地夸奖阿什莉。
阿什莉整张脸都通红，感觉自己都要冒烟了，低下头，紧张地把双手背在身后攥在一起。
那人把脸凑到阿什莉脸前，距离近的阿什莉都能数清他的眼睫毛。那人把手指放到阿什莉的下巴下面，好像要把她的脸抬起看个清楚。
阿什莉正左右为难时，那人的手却停了下来，莱格斯抓住那人的手臂，对着他大声说：“您是哪位？”
男子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说：“有意思。”
“你从刚才起就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是谁？是神鬼教的人吧？还是想加害蒙克？”莱格斯像连珠炮一样连番抛出问题。
“不要紧张。冷静下来。”
莱格斯还是紧盯着他。
那人像是缴械投降一般，露出笑容，说：“我叫阿斯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