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星期的艺术节办的风生水起，终于到了汇报演出的这天，说实话我一直等的就是这天了，演出前的一个星期，我除了照顾好关儒的“伙食”，还有一件事就是看钟一和他的乐队排演。拿起吉他的钟一就像是骑上马的拿破仑，瞬间有种王者之范。
人的奇妙本就不可言语，而我也一直相信所有人都有变成所有样子的可能性。那时候看到我爸的漫画，我印象很深刻的就是每一个男主总会在遇到女主或者情敌时就会变成另一种性格，有的明明稳重沉着，可是在女主面前会忽然像只兔子一样乖巧，有的明明霸道蛮横，可是在有些时候却沉静腼腆的不行。我很疑惑这样的分裂，我甚至一度觉得是我爸爸的人格分裂才会塑造出这么些人，可是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却很认真的告诉我，这就是人。没有人只是单一且平面的，他有很多个维度，每个人真正的样子永远都不能只用一个简单的词来概括，所以只有多样才会真实，只不过我为了漫画的效果，会将有些冲突的人格放在一个人身上，这样戏剧性更强，像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也会更喜欢。我想到我爸画画的手，他当时的手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他的手一看便知是画家的手，捏笔的中结骨有些粗，但整双手却很长。我问他，那究竟哪一个是真的他们呢？都是，这都是他们的模样，不过其实，他们也并不存在。
现在的钟一仿佛就是漫画里的人，有着漫画里冲突的人格，却也充满着魅力。他们乐队是三个男生，而他既是吉他手也是主唱。钟一的声音有一丝丝的独特，带着小清新的干净可是却又喜欢嘶吼的快感，虽然在某些时候我表示无法欣赏，但是不得不承认看他们表演的确是一种享受，带着一点点日本摇滚乐的风格，我觉得可能与他多年的死宅有莫大的关系。对于魏成，我们两个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那天关儒亲自告诉他可以入选的时候，钟一的眼睛里像是含着眼泪一样，半天才说出谢谢两个字，之后就开始拼命的排练。这些都很顺畅的进行着，可是唯一有一件事我有些耿耿于怀，就是乐队的名字，我曾想过很多洋气的叫法，英文、日文、韩文都差不多想要贴上去，可是这个小伙子却只是淡淡的回我一句：不用，已经起好了。我当时就想，好哇，自己起的肯定更贴合，我就说来，叫来听听呗，结果！结果！这个男人就利利索索的吐出了四个字——楚楚动人！我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去！这叫什么鬼名字？楚楚动人，傻子都知道是因为尹楚楚好么？这个痴情种子这么快就忘记了当时的羞辱么？而且这四个字真是俗不可耐，未免太接地气了好么？
“不行！我不同意！”我必须要阻止钟一这种拉后腿的行为，简直有辱这样一只高颜值队伍的智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同队的两个小伙子也表示无奈，“对于主唱一开始的决定，我们也是震惊的，不过后来了解到那段血泪史，我们也就决定随他去了。”这两个人给了一个同情和理解的眼神，企图换回我的感同身受。
“随他个屁！他这叫贱！人都那样羞辱他了，他干嘛还要把自己搞的像粉丝后援会一样巴心巴肺？他不知道这样只会让那个尹楚楚更加不在乎么？”当然这些话，我也只是为了宣泄一下我一时的愤怒，只是猥琐的和那两个乐队成员吐了槽，看他意志坚定的样子，我也只好作罢。
但是现在，当听到主持人宣布，下边有请摇滚社团楚楚动人乐队带来歌曲《喜欢你》时，我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像是参加凤凰传奇类的群星演唱会似的。关儒在旁边笑着搂过我的肩膀。
托关儒的福，我可以直接到VIP区看表演，关儒把事情交代完就立马跑过来陪我，好巧不巧尹楚楚也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坐着，那脖子我现在看起来觉得简直就是一种让人讨厌的高傲。
“喂~她怎么也坐在贵宾区了？”我小声的问关儒。
“恩？”他扭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尹楚楚，“哦，她是现在是文艺部部长，当然有资格坐在这里。而且，钟一也告诉我，希望能让她坐在更靠近舞台的位置。”
“真瞧不起你们这种‘官僚作风’！”我一拳打在关儒的肩膀上，“怎么能随意走关系呢？简直是社会主义败笔！”
“哎哟~那我这种社会主义败类可是为了我们家夫人才帮忙让人走后门的，说起来是不是也要有连带关系啊？”有时候和他斗起嘴来，我都觉的自己当年和张永山折腾的都白搭了。
“滚滚，我又没让你帮他。”我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尹楚楚。
“可是你也希望钟一能如愿不是？”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台上的钟一动情的唱着，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他还是一头有些凌乱的卷发，但这次上心的做了一点造型，画了浅浅的妆，眼睛看向仿佛很远的地方，他知道尹楚楚在台下么？他是唱给尹楚楚听的么？我有时候真是不理解他的固执，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何必还要费力去做无谓的挣扎？果断放手才是最好的方式吧。可是看着他认真倔强的样子，我有时候会有冲动想要拿着刀架在尹楚楚的脖子上让她同意，即使是强迫，但是如果钟一听到，也一定会很开心。
“是吧，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他幸福呢，他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唯一的朋友了。”关儒把我的肩膀搂的更紧了，“没事，现在不还有我？”
忽然关儒的拿着的对讲机里传出说话声，我没听清，但我看到关儒的眉头皱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问，台上的灯光就忽然黑了，一束射光直接打在了尹楚楚的身上，全场哗然，评委席上的老师一脸懵逼。
钟一的歌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灯呢？”
“是魏成。”关儒拿着对讲机，“魏成要求灯光这么做的。”
“那他问过钟一，问过尹楚楚么？”
“我不知道。”
“那个疯子！”我抢过关儒手上的对讲机，“魏成！你赶快把灯打开！谁让你这么做的！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小鱼！小鱼！你冷静点儿。”关儒环住我，拿下对讲机，“你别慌，他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也许是提前告诉过他们的。”
“怎么可能！他们都绝交了，怎么可能还有商量，你看尹楚楚的表情，就知道是这个家伙在自作主张！”
忽然被灯光照射的尹楚楚脸色已经煞白，很明显非常不知所措。可是她知道这束光让她成为了万众的焦点，她不能出丑，所以依旧高傲的挺着脖颈，可是距离近的我却看到了她紧紧的抓着衣角。
“关儒，你快让他换过来啊！”我看不到钟一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还在台上。
“灯光就是魏成在负责，我现在说的他不一定会听的。”关儒很抱歉的看着我，“汇演完了我会让他撤职。”
“撤职有什么用！那现在钟一怎么办！”我有些气恼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他是什么都可以的，为什么现在却束手无策。
“小鱼······”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愿你此刻可会知······”
歌声又响起来了，钟一和他的乐队又唱了起来，台下忽然变得静谧了，所有人都不再说话。而那束光开始越缩越小，只照在了尹楚楚的脸上。
我看着漆黑的舞台，只有模糊的轮廓，关儒握紧了我的手。
“谢谢。”曲终，钟一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对不起，突如其来让大家受到了惊吓。很感谢灯光师为我表达了我不敢说出的爱，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来求答复的，只是为了表明当时的心意还在。现在你看到了，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喜欢的人也能够喜欢你。最后，希望等我们离场后，灯光师再把舞台照亮，谢谢。”我看到了钟一鞠了躬，而尹楚楚仿佛雕像一般直愣愣的看向舞台，说不出情绪。
魏成是在钟一离台之后打开了舞台的灯，主持人笑脸盈盈的继续念着手卡上的台词。观众也很快恢复了热情，对于刚才的小插曲，其实大家很是喜闻乐见。
关儒松开我的手，准备往后台走。
“别去了。”我拉住了关儒。
“这是演出事故，必须要问清楚。”关儒的表情又展现出教导主任的严肃认真起来。
我揉了揉他的眉头，“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脾气的。我以为魏成又想像整我一样去戏弄钟一。”
关儒握住我的手，“结果呢？”
“他可能是在帮他。”我反握住了关儒的手，“魏成知道钟一的胆小怯懦的，有些事一定需要推一把才敢去表达，虽然现在的钟一已经不同，但对于感情，钟一还是选择了静默。”
“嗯。”
“楚楚动人，这个名字傻瓜都知道是为了谁起的，魏成当然也知道，他其实和当初的我一样，也想要出头，也想要帮钟一做些什么。虽然这有些极端和突然，但我觉得钟一会感谢他的。”
“小鱼，你在乎别人有时候其实比自己更多。”关儒认真的说出这句话，我觉得都有些莫名其妙。
“是吗？那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姑娘很好啊~”我打趣的看着他，我觉得这句话他是在夸我。
“不会。这样你会很容易吃亏的。”关儒看着我，“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会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你总是把别人放在自己的前面，最后总会被一种理所当然伤害的。”
我没想过这是贬义，可是关儒说出这些的时候，好像真的是一种批评。
“有些事可能改不了。”我牵着关儒的手，晃起来，像是小孩子撒娇，“你知道我害怕失去的，没有安全感的人呢，就会想办法寻求一种让别人觉得安全的方式，那就是在乎，当我很在乎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安全，这样就不会想要离开我了，你说，对不对？”
“傻丫头~和我在一起你也没有安全感么？”我的答案似乎又被他捡了漏洞。
“爱情和友情不一样的，和你在一起，我的爱情是安全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强词夺理的解释，但是有些东西的分隔，我的确划的很是清晰明确，但有些，我似乎也没办法划清。
“看来我需要好好教育教育你的那些朋友了。”关儒把我搂进怀里，“我希望你任何时候都能感到安全，特别是和我，也许有我就够了。”
对于狂妄自大的人，我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真是鄙视自己的温柔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