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空空如也
侯书瑶呆呆坐着,比起头痛,她更心痛。李渡什如何对自己都能忍受,可李泰竟然听信她的话,毫不留情地下令将自己禁足。她的眼中染满了心灰意冷的悲凉。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终究是败了,不是败在手段上,而是败在李泰的心上。
侯书瑶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忍着剧烈的头痛,还不忘跪在床上,叩首谢恩:“臣妾,谢殿下恩典……”
她想以此唤起李泰心中最后的柔软,可终究是无用。李泰看都没看她,抬脚就走出门外。
李渡什也跟出门去,出门前回头望了侯书瑶一眼,投以浅浅的微笑。那是真正的胜利者的微笑,毫不张狂却深深刺痛她的眼睛。
侯书瑶死死盯着她那双彩蝶金丝线的绣鞋,那是胜利者的脚步,一步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尖上。一时之间。她觉得呼吸喘气都要命一样的费力,她的心陡地冰冷。
待所有人都走后,兰竹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侯书瑶拼命甩甩剧痛的头颅,强忍着咬了咬唇,眼底燃起熊熊斗志:“她想让我头疼一个月,没门!我是被禁足了,可还能飞鸽传书!想让我忍一个月剧痛,休想!待我禁足结束,定要让她十倍、百倍、千倍还回来!”
“大小姐,奴婢这就飞鸽传书给大少爷,让他把解药绑到鸽子腿上送来!”兰竹提起纸笔,就写下一封密信。
侯书瑶趴在床上,浑身泄了气一样的疲软,头疼的声音发抖:“这个贱妇!等我出去一定要亲手将她挫骨扬灰,以雪今日之辱!”
李渡什解了幽禁,满心欢喜的和京令收拾起包袱,准备回李府。
京令想起这些时日,心里仍是阵阵恐惧:“小姐啊,若是春桃叫不来四公子,或者今天那个王妃没有犯病,我们俩估计早被下了大狱,秋后问斩了。方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把有剧毒的金荷包给小姐呢……”
李渡什赶忙伸手捂上了京令的嘴巴:“现在还在魏王府,不要乱说话!”
京令自知失言,赶忙闭了嘴。
李渡什用两只手把京令的小脸蛋扯成了一张大饼:“你啊,总是记吃不记打。记住了,这件事情回去不要跟任何人讲。但凡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太医院的人弄错了,千万不要提起荷包的事!”
京令虽然调皮,但也分得出轻重,立马重重的点头:“知道啦,小姐交代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
京令有时候也在想,小姐的心思太复杂了,让人怎么都猜不透。不过她始终从心底坚信,小姐是好人。
李府。
两人一前一后的迈入府门。得知李渡什解禁回府了,李道宗命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为女儿接风洗尘。
饭桌上,李道宗见女儿容色清冷,面如土色,想来这些日子在王府定然也不好过,一个劲的给她碗里夹菜:“女儿,来,多吃点。”
李渡什享受着亲人的关怀,心里暖暖的,可想起这些时日的委屈,在家人面前终于绷不住了,眼泪立时涌上眼眶。
“爹,女儿为您倒杯茶,谢谢爹爹!谢谢大哥、方姐姐!如果没有你们,渡什真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道宗一愣,立马心疼起来:“傻孩子,说这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啊!”
当夜,李渡什脚踩绯红鸳鸯绣鞋,伸手推开了方姒的房门。脚步走动之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女子的沉稳。
方姒探头往门外看看,见她一个人来的,去哪都跟着的京令也没跟着。她将李渡什迎进门:“渡什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原本想着你累了一天会早点休息,不然我就去找你了,来,这边坐。”
李渡什款款坐下,脸色变了好几变。一会儿看看茶杯,一会儿低头看看手背。最终目光落在方姒身上,郑重道:“方姐姐,我夜深前来,实在是有要事嘱咐。”
方姒见她这样,有些意外,沉默片刻,道:“有什么话,妹妹直说就是。”
李渡什扬起眉头,勉强笑了笑,道:“方姐姐,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个荷包吗?我这次被诬陷,就是由那个金蚕丝荷包引起的。那个荷包,是不是侯君集给你的?”
方姒心中暗自忐忑,心快跳到了嗓子眼。面上好似笼罩了一层寒霜,嘴上却仍是袒护:“不是……不是君集给我的,怎么会是那荷包?”
李渡什淡淡看了方姒一眼,翘起唇角:“我想听真话。”
“这大半夜的,渡什妹妹是什么意思?”方姒抬起眼睛望向李渡什,有些微恼怒。
李渡什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皇孙很喜欢那个荷包,我就将荷包送给了皇孙。方姐姐,可那个荷包里有剧毒!我险些因为那个荷包丢了性命!你还要包庇侯君集吗?”
方姒吃了一惊,脸色顿时变了。可还是支支吾吾不肯说。
李渡什冷笑一声:“你糊涂啊姐姐,怎么被人利用的都不知道。我今夜前来,不是为了探究根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早已清清楚楚。我只是想告诉姐姐,侯君集不是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人,你自己务必要小心!”
“渡什妹妹,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那荷包……那荷包确实是侯公子给我的,不过是为了跟你修好关系,以图日后,你能为我们的婚事,在义父面前说几句好话而已。你肯定误会了,那荷包,怎么会有毒呢?你告诉我,谁下的毒?想毒死谁?”
李渡什叹了口气,这么久的相处,早已摸清了方姒的脾气秉性。这些话肯定是侯君集教的。她这么死心塌地的维护对方,对侯君集的感情肯定怎么都动摇不了了。
李渡什望着她,慢慢道:“背后那人是谁,什么目的,我已经一清二楚,姐姐那么信任他,又何必来问我呢?姐姐现在已经被鬼迷心窍,我说再多都是无用。罢了……”
李渡什低头取了一只空茶杯放进方姒的手心:“这茶杯空了,我的心也空了。原来一切都空空如也……姐姐放心,今晚的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讲。但愿,他不会负你。”
方姒手心捧着茶杯,听着李渡什的话,心里担忧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