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扑朔迷离
魏王府。日出东山,满地碎金黄色。微晨初醒,窗外已是细雨蒙蒙,雨光氤氲着更显静谧。清风洒雨,屋前树影重重。
阎婉痴傻的身影倚着窗框,对着窗外笑个不停。虽是得了疯病,倒也无忧无虑,无思无绪。
李泰本要去上朝,经过她窗前,脚步放慢了些,以往时刻紧张李泰的阎婉,此刻竟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罢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转了个弯,李泰路过假山,山间浮光流转,水纹轻荡,池中几条锦鲤在水中嬉戏。扑通一声,鱼儿跃出了水面,再回水中之时,竟正好跳过一道石门。李泰心下一喜,鲤鱼跃龙门,好兆头啊!看来自己正在编著的这本《括地志》,必将助我大唐!
“殿下!”一把绸伞匆匆在雨中飘过,伞下的小婢怀里紧紧抱着一件黑色披风,细雨斜吹,她的裙角瞬间便被淋湿一大片,只见那丫鬟面色慌忙,眼中焦态尽显。
“春桃,有什么事情?”
“殿下,您忘拿披风了。虽是微雨,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小心着凉!”说话间,春桃已经走近。她踮起脚尖,将手上的披风给李泰披到了肩头。
“好了,你回去吧。”李泰笑笑,正欲掉头,却闻到那披风上有股奇异的味道,很轻很浅,不算难闻,但似乎有种魔力似的直钻大脑,“春桃,这衣服上是什么味儿?”
丫鬟凑近闻了闻:“回殿下,这披风是奴婢刚从王妃房里取来的,许是王妃房里的熏香味儿。”
“她怎么喜好这种怪味儿。”李泰微微一撇嘴,朝府门外走去。
“王爷慢走!”春桃嘴角轻勾,眼底露出一抹羞色。一滴雨珠滑落在额角,她娴熟的解下腰间的手绢擦了擦。
春桃是李泰的贴身婢女,为人本就心高气傲,又常年跟着才貌双全的王爷,对其他男人更是瞧不上。
时值晌午,众臣纷纷下朝归家。李泰近日着力于修撰《括地志》,连着几夜睡得不深,早起有雨还好,这会儿经日头一晒,倦意袭来,仰头打了个哈欠。
王敬看魏王因国事太过操劳,有些担忧:“殿下的身体最为要紧,白天繁忙,晚上还是早些入睡为好。”
李泰眼带惺忪的朝他看了一眼:“《括地志》早一天完成,我朝就能早一天改头换貌,本王要把都督府和州县重新建置,博采经传地志,旁求故志旧闻,再详载各地的山川、物产、古迹,风俗、人物、掌故等等,日后定能为我大唐所用!”
玄武门两旁,竹叶匆匆交错,在风中沙沙作响,李泰的眼眸让风一吹,渐渐清朗起来。
“皇弟今日在朝堂之上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啊!”
闻声而去,是太子李承乾径直走来。只见他意味深长的朝李泰看了一眼,又抬首道:“能想到用承编《括地志》的方法来博取圣宠,真有你的。”
李泰听太子这般说,轻笑一声:“皇兄此言差矣,我为朝廷尽力是应该的。”
“想为朝廷尽力?那预祝皇弟你早日如愿以偿。”李承乾侧目望着胞弟,看上去神情自若,可隐隐带着嫉妒。转又快步向前,“我宫里还有事儿,你且慢慢走吧。”
李承乾擦过李泰身旁走远,捎过一阵轻风带来的香味,李泰神思一紧,沉吟片刻,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身上的味道和自己披风上的味道怎么那么接近。”
“殿下,你怎么了?”
李泰把披风递给随从:“王敬,你闻闻。”
王敬深深一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低声道:“殿下!这……这味道跟我们在天星庵遇刺时,那黑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为了判断准确,他又凑近鼻子好好闻了闻,“绝对没错!那刺客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可循,所以我把这味道记得清清楚楚!”
主仆二人脚步加快,直往王府而去。刚一进府,春桃就迎了上来:“殿下,您回来了!”
“春桃,你跟我来,我有事儿问你!”李泰神情严肃的将披风甩到丫鬟手里,直直的往阎婉房里走去。
春桃毕恭毕敬的跟在主子身后,心里忐忑不已。眼神瞟向王敬,似在求告知。王敬指了指她怀里的披风,春桃仍旧云里雾里。
阎婉远远一看是王爷来了,还没等他走进房来,就咿咿呀呀的朝李泰扑了上去:“嘿嘿……殿下来了……殿下!”
“进去!你进去!”李泰看她蓬头垢面冲出门来的样子,难掩心中的反感。眉头一皱,将阎婉逐回房内。阎婉嘴巴含着食指,痴痴的看着李泰,呆头呆脑的进了屋。
李泰闻着满屋的腐朽之味,坐在桌旁正了正声:“婉儿,咳咳……阎婉,你可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味道?”
春桃看看主子,将披风放在了阎婉面前:“王妃,您好好闻闻。”
阎婉见李泰把衣服给了自己,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殿下!这是殿下的衣服!好漂亮啊!好漂亮……”
“王妃,您闻闻啊!”春桃想把披风往她鼻前靠近一些,不料被阎婉一把推到在地。“不要碰我的衣服!这是殿下送给我一个人的!是吧殿下?”
李泰看她那副神志不清的疯癫模样,想从阎婉这里入手,实在是有点难:“拿着衣服玩儿去吧。”转而又向春桃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丫鬟揉揉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奴婢只隐约记得杏梨姐姐说过一嘴,说是……是王妃日日要点的什么香,好像有提神的作用。可杏梨姐姐已经不在人世,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李泰注视着阎婉怀中的披风,脸上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如果是李承乾捣的鬼,他又何苦让自己身上也存在此味儿,明摆着引人怀疑。可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忽然,他瞥见阎婉脏乱的梳妆台上有个镂花镶珠的景泰蓝小瓷瓶。走近拿起一看,瓷瓶上面的粉色珠光闪闪发亮,将瓷瓶的小盖拧开,一股清幽花香扑鼻而来:“春桃,这是什么?”
丫鬟上前接过瓷瓶看了看:“回殿下,这是胭脂。”
淡淡的花香慢慢在屋中弥漫,春桃还想嗅嗅,却被阎婉一把夺去:“贱人!这是书瑶妹妹送我的!快还给我!”
魏王眼睛一亮:“对啊!往日除了杏梨,就数侯书瑶和她走的最近。王敬,快备马!”说着二人就朝马厩走去。
魏王刚离开,春桃左右看看没其他人,翻了个白眼就朝阎婉身上狠狠踢了一脚:“你才是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