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阳春出游
春日的午后暖风和煦，湖面也渐渐化冻。几只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声声悦耳。李渡什听着鸟儿的唧啾呢喃，心里升起一丝欢快。她推开窗，坐在了临窗的古琴边上，纤指疾飞，一曲《凤求凰》伴着优雅的曲调缓缓的在指间流淌，诉尽整个冬日的愁肠。
丫鬟进屋，李渡什整个人陶醉在琴声中并未察觉。
一曲弹毕，京令拍了几下手掌，俏皮地说：“小姐的琴艺日见精进了！下午魏王殿下邀众人去放风筝，方小姐马上就要来找小姐了，奴婢现在就伺候小姐梳妆吧！”
李渡什瞅着面前的古琴有些依依不舍:“容我再弹一曲。”
京令看李渡什磨磨蹭蹭，无奈道：“好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可这次魏王点名要你去，江央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
京喜提了个水壶进来给房内的花草浇水，见京令正伺候主子换衣服，便问：“小姐，您一会儿要出门吗？”
江央肯定是要带的，京喜这丫头平日里毛毛躁躁的，李渡什对她多少有些不放心:“下午要去芙蓉湖放风筝，每人只能带两个随从，京喜，你留在府里如何？”
“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京喜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手中的水壶也跟着沉重起来。心底暗自琢磨，兰儿果然说的没错，小姐真是丝毫不把我当自己人，什么好事都只想着京令，亏我还整天尽心伺候她。
京喜越想越气，悄悄从袖口拿出一个已经揉的不成样子的小纸包来，手一抖差点掉到地上。回头瞅瞅那二人根本不往这边看，心一横，大着胆子将纸包里的粉末全倒在了李渡什的茶盏里。接着悄悄的又倒了些茶水，暗戳戳的得意起来，既然小姐你今天打扮的这么美，那我就让你当着众人面出个大丑，哈哈！
正好李渡什觉得有些口渴:“京喜，给我端杯茶来。”
听到小姐这句话，京喜低头看看手中的茶盏，心脏不自觉地咚咚直跳，兰儿说这‘千音散’一旦喝了，可是要连放好几天的响屁。
“京喜？”
小姐又叫了一声，京喜心跳更加剧烈，嗓子眼也跟堵了东西似的发不出一句。斜眼望去主子和京令说说笑笑的样子，她狠狠一眨眼，迈开步子朝小姐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把茶给我。”李渡什伸手接茶，京喜手中的茶杯却像长到了手上。
京令看她磨磨唧唧的样子有些不耐烦，放下手中的梳子，将茶盏一把拿过来，递到了李渡什手里，“小姐，喝吧。”
李渡什看京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京喜，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个不舒服法和我说说，回来时好给你抓些药。”
“小姐……奴婢……”京喜不敢正视李渡什，心下开始后悔，又只得咬紧牙关说：“奴婢没事儿，就是怕刚倒的茶烫着您。”
李渡什把喝空的茶盏递回京喜手中:“水温正好，不烫。”
京喜端着杯子赶紧离远了，突然觉得小姐待自己其实也不赖，泪花在眼眶打转，千不该万不该下这千音散，不知道兰儿给的千音散效果怎么样，现在只求让小姐出个小丑就好。
难得的好天气，骄阳高挂天空，流云一朵接着一朵，在风的驱策下，所过之处都能闻到淡淡花香，真是三月春华。
李渡什掀起马车的帘子，阳光灼得她半咪着眼睛，望向远处天空上衬着的乳白云朵，仿若湖蓝缎锦上刺出的图腾。
“姑娘，坐稳了！”随着江央的马鞭响起，一路前进。李渡什闭上眼睛，仿佛还沉浸在出门前的古琴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方姒的惊呼:“渡什妹妹，快看！好美啊！”
李渡什顺着方姒的目光眺去，芙蓉湖边桃树的树干仿佛比去年粗大了些，更枝繁叶茂了。不禁回想起往年在那恣意芬芳，一团团，一簇簇地桃花树下，和母亲嬉戏打闹的一幕幕场景。那时母亲还在世，棉絮般的繁花密密匝匝地挤着，倒映在清冽的湖里，水面上时常映出母女俩幸福的笑容。
被春风温柔的轻抚，人也变得温柔起来。方姒在旁说道：“渡什，咱们折些桃花回去怎么样，好做蔻丹。”
李渡什摇摇头:“方姐姐，你看那桃花正开的美艳，何苦要让它们死去。拣些地上掉落的花瓣也能做蔻丹。”她说完便放下了帘子，不愿再多看。
方姒撇撇嘴:“那好吧。”
李渡什心里百转千回，她不愿多看是因为这一树树桃花全是她过往的美好，永不会再现的美好。
“小姐，芙蓉湖到了！”心生失落之时，京令一声低唤打断李渡什的思绪。她定定神，起身下了马车。江央停好马车，随即跟上，生怕丢了她似的。
芙蓉湖风筝满天，湖中心有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泛舟，泠泠清清的笑声和着暖风真是美景一副。
方姒凑到魏王面前:“殿下光看渡什妹妹，却看不见我！”
“怎么会，两位姑娘请。”李泰说着就认真的欠了下身。他抬头之际，又多看了李渡什一眼，素雅的衣裙，简单的头饰，身如修竹，一头青丝只用个简单的玉钗簪住，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
李渡什往近一看，侯书瑶和侯文月坐在草地的薄垫上，她走上前莞尔浅笑:“渡什见过两位姐姐。”
侯书瑶瞥她一眼，双眸浸满不可察觉的轻视，她的丫鬟兰竹揶揄道：“没想到金城郡君也来了。”
江央听着那丫鬟话音不对，她向来快人快语:“李姑娘是皇上亲封的金城郡君，你们为何不行礼？”
兰竹惊讶地抬眸，见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轻掩着嘴笑起来:“小姐，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粗鄙的丫头！”她的话中，全是说不尽的讽刺。
就在这时，侯书瑶柔美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兰竹，这位可是议和有功的郡王之女，你怎么能这样无理呢！”
兰竹被主子当面训斥，一时间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
李渡什微微一笑，对侯书瑶的表面文章了如指掌，她一直是这样伪善，人人都知道侯家大小姐人美心善，呵……现在肯定巴不得自己出丑，李渡什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径直走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