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芍药

五月的风声中，

书生用意气挥斥方遒。

五月的古墙上，

桃红令柳绿甘为人梯。

五月的阳光下，

杏雨陪梨云莺吟燕舞。

五月的灵魂里，

青梅和竹马尽欢而散。

五月的天，

芍药的脸，

害羞中多了犹豫，

牵挂中添了悔意。

面对分离，

最好的办法就是期待重聚。

面对未来，

最好的期待便是铭记初心。

伴随着芍药花开，高中的第一个学年即将步入尾声，每位同学都拿到了文理科分班意向表。

我们行走在青春的旅途上，可能会迷茫在抉择的十字路口，却不能迷失了最初的方向。分班，无关友情，只为梦想。相聚，是缘分使然；相离，依旧在一个校园中徜徉。我们没有必要为此生出太多的忧伤，这只是在漫漫长路中无数道单选题中最简单的一道罢了。

“小风同志，你准备投奔文科还是归降理科？”课间休息时林若一半躺在椅子上，踢打着侧前方风玥的椅背问道。

“我都不选，这学期结束我就要回到上海去读高二了，我爸好像替我安排的是文科。”

“啊？”林若一因为激动，不知道是没控制好力度还是落脚太过精准，把风玥的座椅踢翻在地。若不是风玥反应敏捷，及时用胳膊撑住桌面，恐怕就要摔在地上了。

“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至于吗？又不是诀别。”

“呵呵，你以为我舍不得你走啊，告诉你，全校男生都希望你赶紧消失。”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少臭美了，尘，你呢？选什么？”

“文科，我也只有文科能拿得出手了。”

“嗯，我也是。”

“今天下午全校教师有教研活动，三点就放学了。为了庆祝骚玥的远去，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又去吃的好的？还是随便一点吧。”萧逸尘皱褶眉，他最害怕的就是风玥和林若一提议去饭店吃饭。他们俩的消费标准，既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舍得享用的，也不是普通高中生可以负担起的，更不是零花钱寥若晨星的萧逸尘能够承受住的。

“行了，知道你扛不住，我和风玥来安排。”林若一看出了萧逸尘的担忧。

三人推着自行车，向校门漫步而去。萧逸尘抬头望着天，看着落日金边、残阳如血，不禁慷慨道：“今天的夕阳可真美呀。”

“夕阳每天都会有的，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风玥不以为然道。

“是啊，夕阳常在，日子也是一样，过了一天又是一天。可人就不同了，一旦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最让思念的并非现在的夕阳，而是记忆里的夕阳，可是如今，一切都千疮百孔了。”

“大诗人，别灰心，等分了班还会有新的白雨姀等着你。我们还是先想想吃什么吧，请问萧大人和风大人有何高见？”

“我听尘哥的。”风玥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天分，唯独不擅长拿主意。

“反正是你们掏钱，那就太平门的鱼翅皇吧，离我们三个人的家都比较近。”

鱼翅皇酒楼坐落在古都南京的玄武湖畔，以烹饪燕鲍翅参为特色，地处幽静，远离尘嚣。三人点了两例红扒鱼翅、三条河豚鱼、六斤十三香小龙虾。

“尘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吃燕鲍翅参？”

“性价比太低。”萧逸尘回答问题一如既往得干脆。

“暑假你们有什么安排？来上海找我呗。若一，你有空吗？”

“估计来不及，我妈在厦门进行商务谈判，她让我考完期末考试就飞过去。你问问你家尘哥，你家尘哥要是能被他爸妈放出南京城，我就把林字翻过来写。”

“这次我还真出的来，7月29日从浦东机场飞首尔。玥，28日晚可以在黄浦江边见一面。”

“没问题，老套路。你负责到，我负责安排。不过你怎么总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我习惯了一个人的自由。”

前段时间萧逸尘通过转业后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父亲推荐，参加了由NJ市电视台举办的青少年业余手枪射击比赛，荣获了二等奖，奖品是一张暑期由上海往返首尔的机票。

其实萧逸尘本是抱着拿冠军的心态参加的比赛，因为从小他就被母亲拉着在南京周边的各个靶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周末。基因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事物，它总能无形中赋予人们天赋，就像萧逸尘，他在这方面几乎无师自通。

萧逸尘的母亲虽然是一名外科专家，但她在军校念书时成绩最好的并不是医护方面的专业课，而是射击训练。正因为她是全校50米固定胸环靶无依托精度手枪射击的记录保持者，所以总会被选为中国维和部队战地医疗队的成员。每当母亲外出参加维和任务，萧逸尘总是即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终于逃离了母亲严苛地管教，失落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看似安全的医疗队伍，其实每次半年任务期满后总会有一两个人无法活着回到祖国的怀抱。

公布比赛成绩那天，他见到了冠军，那是名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长相并不出众，没有高挑的身形，也没有雪白的肌肤，但却莫名的耐看，给人一种想要跟进一步去深入攀谈、了解的冲动。

颁完奖，回到家，父亲担心儿子纠结于比赛成绩，便告诉萧逸尘：“你拿了第二实属正常，第一名那位小姑娘的父亲是比赛场地的赞助商，你觉得你能赢过家里开射击俱乐部的练家子吗？”

“我其实不太在乎比赛的输赢，只是手痒了想玩枪。但是让赞助商的孩子参加比赛，未免有些不太公平，毕竟这是业余比赛。”

“哦？那你觉得你去参赛公平吗？你从小就隔三差五地混迹在部队靶场里，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享受到的机遇。”

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每一个行动者都展示着个别的真理，但同时也揭示出真理的局限，如此便促成了万事万物中不公正的一面，鞭挞着我们成长的旅程。其实在每一个扼腕兴嗟之际，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把那所谓的不公平忘掉。因为，面对旦夕最大的慷慨，就是把未来给予现在。

大千世界，一步有一步的风景，一程有一程的感悟。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有些东西不会改变，那是对美好的追求，对真情的渴望。给自己一份淡然，不困于情，不憾于心，无悔于生命，充实于生活，平和于心态。守一份心净，添一分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