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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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陌昀

“陌昀哥哥!”池葭葭早就欢喜的迎了上去,柳稚和池睿也是一脸笑意。

“葭葭长高了不少。”程陌昀宠溺的拍了拍池葭葭的脑袋。

“陌昀哥哥,你怎么今晚就到了?”池葭葭拽着程陌昀的袖子道。

“怎么,不欢迎?”程陌昀一边向厅堂走来。

“欢迎,当然欢迎,葭葭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池葭葭围着程陌昀蹦蹦跳跳。

程陌昀走到近前,收敛了笑意,恭敬的对着池睿和柳稚行了一礼:“姨父、姨母,小侄拜见二老。”

“好,好,来了就好。”池睿道。

“陌昀啊,看你风尘仆仆的,你还没晚饭吧,快,快来坐下,我们这也是刚开席。”柳稚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程陌昀从善如流。

又上前几步,才好似突然注意到那一侧的人,有些意外,道:“柳濡逸?”

“见过小……程公子。”柳濡逸拱手。

“你们认识?”池葭葭在两人面上来回游转。

“他们同在上京,见过面也不稀奇。”池睿摆摆手,道:“都坐下吃饭吧。”

“姨父说的对,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何况我们还是同窗,只不过学堂里人多,我们平素倒是没什么交集。没想到,在这江南之地,倒是遇上了。”

“三生有幸!“柳濡逸神情淡淡。

“好说好说。”程陌昀漫不经心。

白漫的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溜了一圈,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丝丝‘异样’。

客气中透着疏离,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相互厌恶。

只是当视线再次瞥向程陌昀的时候,就见他越走越近,最后竟然坐到了她的下首。

白漫刹那间如炸毛了一般,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喝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

“小馒头说的哪里话?我方才只不过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现在专程赔罪来了。”程陌昀伸手想要来拍白漫的脑袋,被她一闪躲过。

“你给我闪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白漫强忍着丢出碗筷的冲动。

“姨母,突然来此,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我看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话虽如此说,可白漫却见程陌昀没有半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陌昀,你说的哪里话,今日原本是给濡逸准备的接风宴,可不成想你也回来了。这下好了,一举两得。我们池府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你们谁也不能扫兴啊。小漫,你说是么?”柳稚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还真是会隔山打牛,呸,她怎么把自己比成牛了?!

白漫刚想说什么,身边的白谚妤拉了拉她的袖子,冲着她摇了摇头,随之白漫默然。

她忍!

柳稚这才又笑着道:“陌昀,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池府也算是你半个家,还跟姨母客气什么?陌昀、濡逸啊,你们今后有暇只管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池府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多谢姑母。”

“多谢姨母。”

美食佳肴、美酒醉人,这顿饭可谓是宾主皆欢。

只除了白漫一人如坐针毡,忍受着时不时萦绕鼻尖的龙涎香,僵着身子默默的扒拉了几口白饭。

“小馒头,你多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蟹酿橙。”程陌昀夹了一筷子放在白漫的碗里。

白漫的脸顿时白了几分,想起了上次程陌昀说要给她做蟹酿橙的时候,她就因此掉进了湖里。

虽然那次也是程陌昀将她从湖底救起,可这样的功过怎能相抵?

罪魁祸首明明是他!受罪的从始至终都是她!

可偏偏程陌昀此人巧舌如簧,又深得池府上下男女老少的喜爱,生生让他们都以为白漫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了水,而他是舍命相救。任凭她如何解释都没人相信。

从那之后,白漫就有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感觉,这程陌昀在她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尾巴狼。

这初春本不该有这道吃食,就是因为那件事,池府上下都以为她是喜欢极了这道菜,是以专门养了一些大蟹,秋季时就晒了许多的香橙干。

可事实上,爱吃这道菜的另有其人。

表少爷什么的,真是极讨厌的存在!

“多谢!”白漫咬着牙道。

程陌昀刀削似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馒头,你喜欢就好。”

紧接着,他又依次给池蓁蓁等人都夹了她们爱吃的东西,连柳稚也不例外,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似的从他嘴里溜出来,逗得人心花怒放。

正所谓从不厚此薄彼,也是他程陌昀一贯的行事作风。

白漫在一侧连连翻着白眼。

所幸在这之后,程陌昀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

不得不说,这些京城来的公子哥,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公子气质还是不容忽视的,尤其在吃东西的时候。

……

夜半,凉风习习;

两个披着斗篷的人小心翼翼的从府衙微敞的后门进入,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搁置尸体的房间。

洛石手中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忽明忽暗,衬得周围越发漆黑。

“小姐,你为什么每次验尸都要选择这个时辰?”

这黑灯瞎火的,还要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

“月黑风高杀人夜……呸,是月黑风高好办事。”

白漫取下斗篷,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将放置在一旁的油灯点上,入眼的是房间正中央盖着白布的尸体,随即走近,将油灯摆在了尸体台前。

这是衙门的停尸处,莫名的透着一股阴冷,让油灯上的火苗飘忽不定,照的墙上两人的影子也随之不断游移,形如鬼魅。

白漫搓了搓手臂,从洛石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应的工具,道:“老规矩,你还是去那边的竹榻上睡会,等好了我再叫你。”

“周老还没来。”洛石回道,向前走了两步,将油灯火苗拢了拢。

“估计又是在哪里喝多了,忘记了时辰。”

白漫说着掀开了面前的白布,露出一张布满青斑的脸,一双浑浊阴沉的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而后慢动作的——咧嘴一笑。

惊得白漫手一紧,差点就要用手里的小刀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