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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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倘为山河,甘为鬼卒——风影楼

今年夏天看的《诡刺》,在山西太原到山东淄博的火车卧铺上,用被子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为风影楼,为书中的一众热血男儿。

最初,我觉得风影楼是可悲的,像我、像中国无数的孩子,为了父母的期望,活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他是一只虎,却被养成了羊,拔掉了爪牙,磨去了棱角,读到后来,才渐渐明白,他是风影楼啊,出身军人世家,钢筋铁骨,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打磨掉?

河图《为龙》文案中,麒麟对王耀说,你生而为龙,即使一朝折断掌牙,拔裂鳞片,瞎目断爪,坠入浅滩,龙依然是龙。

于风影楼,何尝不是?

我对风影楼始终是惊艳着的,从他那句“我要造大反了!”,从他背出一整本圈圈叉叉版的野战生存手册,到他为东方海燕、为海青舞挑衅天下,到他终于成为“诡刺”……

甚至到他最后失忆,我都在想,啊,原来风影楼还有这样的一面。

风影楼身上有一种绝对执着的特质,或者说,能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的人都很执着

——书中反复出现的话,天才只是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件事上。

但风影楼比所有人都执着,他在鸽子笼外睡了六年,他每晚训练到深夜,他为替龙建辉报仇放弃回国,他为父亲放弃成为獠牙……

他重情重义,始终如一,他,他不只在训练上执着啊……纵然这种特质在某些时候被误认为薄凉。

我对于小说中的人物始终是喜欢他们少年时的,尚未经历褪变,每一分都是生命最初的模样,棱角分明,分外鲜活。

所以很喜欢那时的风影楼,被五大教官认可,和所有小动物打成一片,每天上课、训练、清洗鸽笼……日子过的充实又安然,那时的他,好像不知忧愁为何物。

或许我最初讨厌陈徒步也是因此,他打破了风影楼无虑的生活,就像那一章的题目——碎魂,一次挑战,打碎了风影楼的魂,从此,他开始了自我放逐的路。

他与世隔绝的六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除却少数的几个朋友,没有人与他说话,他所接触到的,只是怜悯,和更过分的嘲弄。

风影楼太过压抑自己,或许与他幼年经历有关,他很少主动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默默的承受,主动的,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陪伴他的只有那些不会说话的朋友们,和,和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

他一直是有些木讷的,显得呆愣愣的,又或者用两千年前的话说“敏于行,讷于言”,再加上他专注、执着起来容易忽视别人,这样的风影楼很难交到朋友。

所以,所以他才会被针对,被挑衅,才会不自觉的,在那个轻狂的年纪轻易抹杀别人的机会。

他其实只是不明白,因为他和青春挂钩的岁月几乎都消耗在不分昼夜的训练上了,所以他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有些不知世态炎凉。

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接受“诡刺”训练的原因,比起战侠歌、海青舞这样的人,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领袖。

所以,这个太过“独”的少年选择走上那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选择坠落地狱深渊,为了兄弟,为了爱人,为了母亲与脚下的土地。

书中说,风影楼是典型的“绵里针”。他始终想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刻意的压抑自己,无视自己的感受,像他籍籍无名的童年,像他在尘世行走的五年。

可是当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必然如火山一般,席卷天下,他毕竟是一只虎,是那个骨子里有着疯狂因子、天下布武的风影楼。

所以他敢抱着汽油桶与“欺负”雷洪飞的老将军同归于尽,他会宁可战死也要为那个教他“驴打滚”的教官报仇,他能“叛国”为心爱的女人和兄弟寻找一丝生机。

所以你看,他其实还是停留在最初的样子,是那只还未被养成羊的虎,所以,他才会走上那条名为“诡刺”的路,用疯狂来回报他同样疯狂的敌人。

很多次想起风影楼,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画面,居然是他站在陈徒步门前忐忑不安的样子,他对母亲说,是(这件事比直接回家更重要)。

他是从来都不屑于解释的,宁可被误会、被冤枉,而不去辩解一句,有时显得高冷、孤傲,有时,更像一个有些笨拙的孩子,努力融入这个社会,却无功而返。

如果说战侠歌身上有近乎放肆的张扬,风影楼身上便是更像谦卑的隐忍。

他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纵然他洞察人心,熟知人性、可他在人面前,在这个世界面前,仍然是有着一分格格不入的。

他心里有着传统的近乎刻板的规则,他心里的那种情感太过真挚,太过纯粹,总会被有着阴暗面的,有些自私的人类排斥,驱逐,厌弃。

《紫川》中说,在这个荒淫无耻的时代,一个正直的人是对全世界的威胁。

所以,所以风影楼最终成为诡刺,选择融入那些阴暗面里,抱着他的信仰,成为那种践踏着道德底线、人类底线的兵种。

倘为山河,甘为鬼卒。

他不是诡刺,只是一个第五特殊部队的小兵,一个祖国母亲的儿子,却就像那一卷的标题:过河小卒,被当成了车,从此征战四方。

他终于使用禁忌的力量,玩弄人心,玩弄人命,一脚踏入地狱深渊,踏入万古绝境,他崩溃的如此之快,甚至,甚至没有等到那个承诺将他捞出来的人将他救赎。

最后,失忆,回到他走上战场之前,回到他加入第五特殊部队之前,回到他认识雷洪飞之前,回到他八岁那年,回到他还无忧无虑的日子。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他也终于远离战火硝烟,得到了所谓救赎,无论身或者心。

有时想起,会和朋友说一说,然后有些叹惋,风影楼怎么会失忆呢,他那么厉害,他那么……

后来我想,这是风影楼自己选的路,我无论如何都是故事外的人,能做什么呢?或许也只是一声叹息,一句感慨。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谢谢你,让我明白“牺牲”,风影楼。

——天香夜羽二零一七年巧月初六写于山东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