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水妖事件(六)
崔寒冰动作迅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查看了关老堡主的尸体。
死因一目了然,一刀直插心脏,手法干净利落,而且刀刃上还淬了剧毒,好像深怕死的不透似的。他将刀举到鼻子下闻了闻,眉头不由一皱,江湖上有名的三十散,此种毒液杀人只在一瞬之间。往往是在死者还来不及痛苦之时,已经毙命。
他转头冷冷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此刻所有人都木然的瞧着他手上的动作,琢磨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这些表情动作之中就包含着凶手的全部讯息。但他很快直起身子,冷冷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管家迫不及待指着九妹:“就是这个女人,她就是杀害老堡主的凶手人。官爷您快把她抓起来。。。”
崔寒冰仿若没听到管家的话,径直走向九妹。他面无表情,却浑身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白玉堂立刻警觉起来,他朝九妹身边靠近,一手抬起,两眼死死盯着崔寒冰。
但崔寒冰却在距离白玉堂一椅之隔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就是你第一个发现关老堡主尸体的?”
九妹点头,很疑惑,分明现场的证据都指向自己,可这个崔寒冰却并没有用凶手二字,而是只轻描淡写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可否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有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崔寒冰眼如寒刀,刮的九妹浑身难受。
九妹思忖片刻,便将老堡主派人叫她,丫鬟怎样失踪,以及自己怎样发现尸体的情状和盘托出。
整个过程崔寒冰都听得十分仔细,期间还问了几个当时关老堡主尸身姿势的问题,但他脸上仍旧冷冷的,九妹猜不透,她这番话眼前这个人信了几分。
“如你所说,你是听到屋中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才闯进来的。那你进来时,除了看见老堡主的尸体俯身趴着,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崔寒冰问道。
九妹皱眉在记忆里思索着当时的情形,迟疑着摇了摇头。她当时进来的太过慌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没注意道凶手竟会在房间里。
崔寒冰瞟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几步,“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也并没有跟他发生正面冲突,就被凶手用一种针一样的东西刺晕了?”
“正是。”九妹毫不避讳。
“撒谎!”管家义愤填膺,“明明是你杀了堡主,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管家刚说了一半,就被崔寒冰抬手止住了。崔寒冰停了停又道:“如果让你再见到那个丫鬟,你可认得出来?”
当时天虽然黑,但九妹还是透过朦胧的灯光看清了那个丫鬟脸上的一个细节,她下巴底下有一个很明显的红痣。她之所以记住这个细节是因为平日里长黑痣的人她见过不少,一个长着豆粒大小红痣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崔寒冰点头,吩咐管家将山庄里所有的侍女仆妇都叫到院子里集合。管家愤愤不平的瞅了九妹一眼,还是在关少白的示意下离开了。
召集侍女没费什么功夫,很快孤鸿山庄所有的女人都站在了院子里。崔寒冰一一检视她们,问管家:“所有的人都到了吗?”
管家点头:“大人出来之前,小人已经点算过了,一个不差,共五十人。”
崔寒冰哼了一声,重新一一看过,但内中并无一个脸带红痣的女子。
对于这个结果,九妹大为吃惊,刚才明明就有一个脸带红痣的女人来告诉她老堡主要见她。可为何一转眼那人随即人间蒸发了一般呢?但转念一想,她很快凝定了。这个案子分明是有意要陷害她,自然不会找一个山庄里的人来见她,否则到时查问起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九妹冷笑:“我瞧崔大人也不必找了。既然是要嫁祸,又岂会出现人证呢?”
崔寒冰没有做声,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中。
片刻后,崔寒冰吩咐人将关老堡主的尸体抬回府衙里进一步检验,顺带将九妹也带回府中审问。
白玉堂嚷道:“阿九没杀人,为何要带回去审问?你们还有没有脑子,难道看不出来这是陷阱吗?”
崔寒冰没有理会,而是丢下一句:“阁下也不妨来府衙一趟。”离开了孤鸿山庄。
白玉堂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之人,气的舌头打结,浑身颤抖。相比,九妹倒是冷静的很,她要白玉堂稍安勿躁,跟衙役去府衙,白玉堂怕他们欺负九妹,也悻悻的跟了过去。
.......
大牢里的环境不算太好,九妹却甘之如饴。她自小初入这种地方惯了,来这里也不觉得怎样。反倒是白玉堂一直在耳边啰啰嗦嗦,痛骂那个冷面阎王崔寒冰,顺便问候了一下崔家的一十八代祖宗。他其实根本不用进来,但为了陪着九妹,不惜打了一个狱卒,又把刀架在府尹老爷的脖子上,威胁人家要是不让他坐牢就剃光老爷的头发眉毛外加他老婆的头发。府尹是个胆小怕事的,剃光他的头发倒是没什么,但如果剃光他老婆的头发,他也不用活了。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他老婆是个母夜叉,更是个爱美如命的女人,如果因为这点子小事没了头发,一定会废了他丈夫,谁让这点子事是他引起的呢?所以,府尹巴不得这个凶神恶煞赶紧走,战战兢兢的将白玉堂送进了关押九妹的牢房。
“我瞧那个什么崔寒冰根本是个糊涂蛋。不如咱们此刻就走,省得在这里白受罪。”白玉堂嘴里叼着一根稻草,鼻子里全是牢房里的恶臭。
“现在还不能走。我还没洗刷清冤枉呢。”九妹心不在焉道。
白玉堂扭了扭鼻子:“你疯了不成?证据确凿,你以为谁都跟你老爹似的是个青天。万一他们找不到凶手,真个拿你当替罪羊,悄悄杀了了事。你还找谁洗刷去?”
话落,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跟着牢门锁链哗啦响动,崔寒冰走了进来。
“你还敢来?”白玉堂指着崔寒冰的鼻子质问道:“咱们都说了是被冤枉的,还是将人抓了进来,像你这般糊涂的家伙,还敢称什么冷面阎王,金牌捕头——”
“在下好像并没有邀阁下来这里。”崔寒冰瞥了对面这个焦躁的家伙一眼,冷冷道。
“你——”白玉堂给咽的差点断气。
九妹转头制止他,问崔寒冰道:“崔大人前来,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崔寒冰点头:“仵作已经验过尸,关老堡主确实是中毒身亡,而那毒也的确是来自姑娘的那把匕首上。”
九妹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你们在关老堡主身上并未发现其他的伤口或是毒物?”
“不错。不知姑娘还有何话想说?”
奇了,真是奇了。九妹听了这个结果也大为吃惊,本想着进一步检验尸体或许会发现破绽,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那个丫鬟呢?”九妹紧问道,现在那个神秘的丫鬟可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们现在正在查找。不过找到的希望不大,姑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崔寒冰说。
九妹诧异的望着崔寒冰,听他话里的意思莫非是相信自己呢?崔寒冰好像猜透了她的疑问,但并未再进一步表示什么,转身离去。
月亮渐渐沉了下去,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九妹一动不动的坐在稻草上,脑中一直琢磨着关老堡主的死因。而白玉堂早就已经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牢房里静的连一根头发丝掉在地上都仿佛能听到。
当时她明明看到关老堡主口角流血倒地而亡,为什么伤口却只有胸口那一处呢?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九妹眼中锐光闪过,她迅速坐直,意识到自己好些明白了些什么。她快步走到门边喊来狱卒说要见崔寒冰。狱卒睡眼朦胧,骂骂咧咧去叫崔寒冰去了。但那狱卒去了不过一刻,外面却突然传来喊叫声,九妹骤然一凛,听见有人嚷嚷道:“不好了,失火了!”
九妹脸一沉正好对上了刚刚惊醒的白玉堂的亮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