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水妖事件(二)
舱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九妹跟白玉堂都感一阵错愕,等他们抬头,见两个身穿白衣的书生气十足的人走了进来。
白玉堂还未开口,就听其中一人蛮横道:“我家主人要船上所有的人都出去见他。”说罢,也不待人回答,便要拉了走。
如此两个清秀文雅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举止,九妹不禁啧啧叹了两声。白玉堂如何能忍这般鸟气,一掌已经出奇不意的劈向开始说话那人。但那人身手也着实了得,胳膊只轻轻一抬,白玉堂立感自己手上掌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这是什么鸟功夫?白玉堂错愕不已。九妹伸手拉住白玉堂,笑嘻嘻的对白玉堂道:“既是有人要见咱们,咱们就去瞧瞧也倒罢了。”说着给白玉堂使两个眼色,拉着他就往外走。
出去一瞧,只见一艘更加豪华的大船不知何时已经靠上了客船。大船上灯烛掩映,华丽异常,旁边的客船反而显得相形见绌。
那扬州商人经过刚才的事件早已脸吓得青白,如今见这群人如此蛮狠,心内更是不禁惴惴。见九妹他们出来,赶紧拉着问怎么办。白玉堂一肚子腌臜气,没理他,倒是九妹显得和蔼不少,安慰了他几句。但九妹说话向来没个边际,几句安慰的话在那扬州商人听来更添了几分恐惧罢了。
船上众人交头接耳之际,那大船上忽然抛了一个长板搭在客船的甲板上,之后一卷鲜红的地毯顺着木板波浪般平铺开来。九妹仍不住啧了一声,给身边的白衣人横了一眼。九妹伸了伸舌头,将,目光避开来,转头瞧旁边那间舱室,见里面黑沉沉的,显然那个姓秦的并没有出来。好大的架子,看来今日之事善了不了。
思忖间,只见又有几个白衣人提着灯笼走到了客船上,一字排在两旁,等他们都站在好,才有一人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翩然而来。九妹抬眼望去,只瞧那人约莫二十来岁年纪,白色长衫,藕色斗篷,面如冠玉,神色柔和,大踏步踏上了甲板。
他走上甲板也不说话,抬眼扫视一圈,忽将目光停在九妹身上,也不理旁人,笑盈盈的朝九妹走来。白玉堂皱了皱眉头,往九妹身前挡了挡。但那人浑然没瞧见白玉堂似的,伸手只轻轻一拨,白玉堂便立身不定,竟往后退了几步。白玉堂大怒,正要动手,却被白衣人身后紧跟着的一人拦住。
白衣公子仿佛根本没发觉背后发生了什么,凑近九妹瞧了瞧,忽然噗嗤一笑:“这位妹妹挺不错的。。。”
若在平日这举动着实无礼至极,但不知为何,他说话的口气让人听了很舒服,一点没有轻薄之意。
九妹也笑道:“这位哥哥也不错。”
白衣公子呵呵一笑,接过侍从手里那只懒洋洋打盹的灰色大毛兔,揉了几下,正要说些什么。白玉堂一拳打开身前的白衣侍从,拦在九妹身前,喝道:“你要干什么?”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眼,问九妹道:“这是你的相好?”
九妹还未回应,白玉堂便抢先道:“是又怎样?离她远点儿。”
白衣公子不住摇头,啧啧叹道:“一点儿都配不上。”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在白玉堂听来简直是故意挑衅,“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白衣公子视白玉堂为无物,仍旧叹气不已,口里直说“可惜了,可惜了。配不上。”
他在一旁只顾说,白玉堂早气的火冒三丈了,恨不得上去立刻结果了他。
这时,只见一名白衣家仆过来回道:“公子,秦南客正在这客船上。’说着指了指对面的船舱。白衣公子嘿嘿一笑,就势在仆人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边揉毛兔的耳朵,便道:“秦公子这觉也该睡醒了。怎么,难道还要人专门请你不成?”
船舱里传出嘿嘿几声冷笑,舱门砰的一响,一青袍人纵身飞了出来。
“关少堡主别来无样。”秦南客拱了拱手说道。
那姓关的少保住慵懒的摆了摆手,“好说好说。听下人们说,秦公子最近问候了咱们的一批财物。说来这钱物是小事,只是听闻秦公子还杀了御柳堂的堂主明大先生,这恐怕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他这话说的似乎漫不经心,但句句刺中要害,秦南客脸色不禁变了变。
御柳堂隶属佛印堡,而这佛印堡乃是江湖第一隐逸大派。这一派惯出隐士,但这些隐士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是行事极其诡秘,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据说,佛印堡创派于三百年前,总堡在会稽山隐秘之处,凡是知道此地的人,不是不能下了封口令就是已经死了。数百年来,佛印堡一直左右天下局势,本朝太祖开国听说也是因有该堡的高手相助,所以这一派虽神龙不见首尾,但却手眼通天,无人敢惹。
御柳堂堂主明大明三爷乃是佛印堡堡主关竟桓的结拜兄弟,如今秦南客杀了他,料想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听秦南客道:“关少堡主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哦?”关少堡主惊讶,他对身后招了招手,问道:“难道说天下还有两个张一样的人不成?而且还都是矮粗腿?”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禁笑了出来。秦南客脸色一红,恼道:“少堡主说话放尊重些。你佛印堡固然是第一大派,但我漕帮也不是吃闲饭的,惹急了,兔子还会跳墙呢。”
关少堡主低头瞧了瞧睡得正香的大毛兔,问道:“阿灰,你还会跳墙?”
秦南客这下真的怒了,厉声喝道:“关少白你欺人太甚,有本事咱们来比划比划,少在这里装疯卖傻。”
关少白嘿嘿一笑,淡淡道:“其实呢,我还挺喜欢你的,可惜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过,你还不配跟我动手,但我也不嫌弃你。这样吧,我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能打败我手下的仆役,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他说话口气轻蔑,秦南客气的哇哇大叫,二话不说抡起狼牙棒就冲关少白当头劈下。这一招来势凶猛,九妹不禁长大了嘴巴,但关少白也不出手,只轻轻动了动,椅子便随着身子往后划去,接着旁边一白衣仆从手执长剑架住了那一棒。
秦南客连番受辱早就恨的牙痒,连下杀手,但那白衣仆从遇见如风,只寥寥数招便将局势控制住了。秦南客倒转狼牙棒狠劈猛打,以为借着狼牙棒沉重跟自己家传的棒法定能转败为胜。可这仆役剑法越使越快,九妹只觉眼前白影乱晃,根本分不清人在何处。末了,只闻秦南客惨叫一声,再定睛一瞧,秦南客两只胳膊已给长剑齐齐削断。
秦南客倒在地上,疼的直喘气,但他还算是条汉子,这般田地仍不求饶,喝道:“关少白你要杀变杀,爷爷不怕你,你来啊。”
关少白此前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走上前,啧啧道:“秦公子,都少了两条胳膊了,还如此坚强。好,是条汉子。我本有心饶你,但明三爷之事倒地跟兄弟们交代不过去。这样吧,你吧东西交出来,我兴许还能网开一面,替你留给全尸。”
秦南客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咬紧牙关不开口。
“好!”关少白冷笑一声,九妹只听什么东西仿佛刺入肉里,再回头间,秦南客已给割下来首级。
九妹瞧着关少白,见他仍旧一脸温和,心中寒了寒,没曾想这样一个偏偏公子,下手竟这般狠毒。她不忍再瞧,撇过头去。
关少白看来秦南客一眼,吩咐手下将首级装在锦盒中给秦枭送去,又让人在秦南客身上搜了一遍,但下人回说什么也没有。关少白皱了皱眉头,又吩咐将那间舱室搜了个底朝天,但仍旧一无所获。
关少白听说并没搜出任何东西,脸色骤然一冷,转头问船主:“秦南客跟谁一起来的?”
船主战战兢兢回说,跟一个短衣打扮的汉子。
“人呢?”
船主左右瞧了瞧,“刚。。。刚才还在。这。。。这。。。”
关少白冷冷道:“去找!”
两个仆从立刻挨个船舱去找,但那人仿佛从船上消失了一样,没一点踪影。
“很好。”听仆役回报完,关少白冷笑一声:“看来咱们得去漕帮亲自会会秦帮主了。”说罢,转头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对九妹道:“姑娘,在下船上宽敞的很,姑娘不如到船上坐坐如何?”
白玉堂正待发作,九妹牵住他,抬头笑道:“公子盛情邀请,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公子忙帮。”
关少白笑道:“姑娘请说。”
九妹道:“今夜之事,咱们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人自然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也没闲心理会别人的事。再说,大家都是跑江湖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烂在肚子里,想必各位都是有数的。所以,公子你看。。。”
九妹言下之意很明白,关少白笑道:“姑娘果然是聪明人。”说着眼峰一扫在场众人,复又道:“只要各位不多嘴,在下倒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九妹对船主使了个眼色,船主与船上众人连忙说,自己今晚什么都没听到更没瞧见。关少白嘿嘿一笑,抱在那只兀自在熟睡的毛兔登上了对面的大船,九妹跟白玉堂随后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