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古墓咒怨(四)下
北风吹紧,草木凋零,汴梁郊外一片萧条之色。从往南一条大路望去,尘土盖地,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过了不多时候,朝阳暖照,南路上来了三个黑影儿,近了一瞧,乃是两人一驴。内中一个身穿棉袄的女子骑在驴上,悠闲自得,边吃烧饼边说话,她身旁是一丰神潇洒的年轻男子,此时正一手牵驴,一边跟那女子说话。
那男子道:“哎,我说,小爷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怎地今天竟给人牵起驴来了?”说罢摇头叹道:“真是世风日下,暴殄天物啊。”
九妹瞅他一眼,“愿赌就要服输。况且你都拜本姑娘为师了,师傅让你牵个驴,那是看得起你。委屈了你,怎地?”
白玉堂笑道:“说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妇,徒弟晓得了。”
九妹没听出他话头,掰开半块饼来说道:“好徒弟。师傅瞧着你孺子可教,赏你半块饼来。”
白玉堂笑嘻嘻的接了饼,吃了半天,忽然道:“展昭他们既要来,咱们跟着就是,何必起个大早赶在头里。这大冷天的,多睡会儿多好。”
九妹一把拧住他耳朵,骂道:“睡睡,你就知道睡。展大哥多精明,咱们跟在他后头,他难道不知道?”
白玉堂摸摸耳朵,呲牙咧嘴道:“看不起谁?怎地?俺白五爷还真个不如他不成?”气不过又道:“你别门缝里看人,等明儿犯在我手里,才知道大爷的厉害呢。”
九妹不以为然,嘘了一声儿,白玉堂见她如此贬斥自己,想想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强辩几句。忽闻后边儿山道上隐隐有马蹄之声。白玉堂见道旁有个林子,赶忙将驴牵了进去。不会儿,山道上从南来了几匹快马,九妹展目一瞧,前边展昭,后边张龙、赵虎,还有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想来就是公孙策找的指路人了。
待一行四人过去,白玉堂叉臂瞧了半日,脸上隐隐有不平之色。心想,你展昭有多厉害,处处高出小爷一头,等明儿爷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你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想着,鼻子里哼了一声儿。九妹只顾瞧他们,也没注意白玉堂的动静,待展昭一行人走远,他们才又牵出了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儿。
两拨人约莫在巳时前后才赶到了清虎岭。那清虎岭地高山险,里面藏着诸多猛兽毒蛇,展昭等人瞧时辰不早,怕天晚山里不完全,便想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做道理。那随行的指路人名叫严二喜,正是清虎岭下的家,便将展昭几人请到家里去住。
九妹跟白玉堂瞧着展昭、张龙等人进了一户人家,他们左右瞧着左近没有客店,只得出了几两银子在一个庄户人家里安顿下了。那庄户只一个老婆子和她的孙女,家里又穷,巴不得有人上门来送银子,很爽快的便收了九妹等人住下。
老婆子唤作孙大娘,瞧见白、九二人打扮不俗,以为是一起私奔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接待十分殷勤。
“姑娘公子是小两口儿吧?撇了家来的?”孙婆子笑嘻嘻道:“放心,老婆子知道。想当年我和那死去的老头子也是背着家里,要死要活的。”
白玉堂瞧九妹一眼,笑嘻嘻道:“大娘真是好眼力,给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咱们。。。”
白玉堂还未开始胡扯就被九妹拧了好几下,说道:“大娘误会了。他是我表弟,咱们祖坟在这清虎岭上,这不年关将近,家中父母事忙不得空儿,所以让表弟陪我一起来。”又道:“我这弟弟就好开玩笑,你别理他。”
孙大娘半信半疑的瞧着二人说:“真瞧不出来,姑娘看着比这位公子年轻好几岁儿呢。”
九妹仍旧满脸堆笑,不怀好意道:“那是他长得老。”转头瞧着白玉堂,恶狠狠道:“是不是啊,表弟?”
白玉堂给九妹掐的呲牙咧嘴,不好发作,只得陪笑道:“说的是,长得老,长得老。”
九妹满意的点了点头,孙大娘也不知真假,去厨房做饭去了。待她去后,九妹揪着白玉堂一只耳朵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胡说,信不信,师傅我老人家扒了你的皮?让你变成个老鼠干儿?”
白玉堂没好气道:“谁稀罕。想你这样凶神恶煞的,也只有那个柴大公子受得了。”
“你还说。。。”
不等九妹踢出那一脚,白玉堂已逃出门去到严家打探消息去了。
......
这天夜里二更刚过,外面乌漆墨黑的,伸手不见手指,展昭、张龙等人避过众人的耳目,在严二喜的带领下,拿着火把上了清虎岭。白玉堂与九妹悄悄的跟在后面,一起上了山。
山中林子茂密,但奈何是腊月天气,大部分都光秃秃的,没有枝叶,只有少数四季常青的,长得还算茂盛。展昭一行人都随身带着刀具,一路上山,一路披荆斩棘。九妹见他们直往山顶上去,走的有些焦躁,悄悄拉着白玉堂道:“我记得柴家的墓葬好像不在山上,听柴玉说在山腰一带,敢不是走错了路了?”
白玉堂望了望前头那四点火星,想了想道:“衙门找着引路人可靠吗?什么来头?”
九妹告诉他,是公孙策找的,听说以前干过盗墓的营生,现已金盆洗手多年,做木料生意。不等二人把话说完,就猛然瞧见,先前的四支火把忽然都不见了。九妹心中疑惑,急忙跟白玉堂赶了上去,但四周山野寂寂,夜风冷冷,哪里有展昭他们的身影?
白玉堂说,多半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搞不好那个指路人就是个不怀好意的。九妹想了想道:“那现在路黑,什么也看不清,咱们不如先回去,找些人来一起找。”
白玉堂点头:“也罢。咱们这就下山去。”
两人走了十来步,还未走的山下,就迎面瞧见来了两点灯火,待那两人走近一瞧,正是孙婆子和她的孙女。
九妹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孙婆子说道:“小人们半夜听见门响,半晌不见你们回来,以为出了事儿。心想你们对这里道路不熟,就跟着孙女儿两个找你们来了。”
白玉堂道:“还真是劳烦老人家了。”
孙婆子道:“无事,无事。那咱们这就走吧。”说着领了包、白二人往下走。
一行四人正走着,孙婆子忽然哎呦一声,蹲了下去,九妹忙问怎么了?孙婆子的孙女小爱说,她奶奶崴了脚了,怕是走不了了。
白玉堂说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扶着婆婆下山吧。”正要上前搀扶,忽然孙婆子一跃而起,刹那间,一柄明晃晃的尖刀直取白玉堂心窝,与此同时孙女小爱也将火把朝九妹掷去,掏出刀来冲了上去。
未料,包、白二人早有准备,白玉堂只一拉一推便将那老婆子的刀夺了下来,跟她又斗了几招,将其一招击倒。小爱也给九妹劈手夺过刀具,钳住胳膊,动弹不得。
孙婆子哼了一声儿,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发现的?”
九妹与白玉堂相视一眼,说道:“其实你们装的很好,如果不是半夜遇见你们,我们也不会起疑心。试想,一个年老姑婆跟一个小女孩儿,怎敢不带人,半夜就上山?即便你担心我们,也应该唤起同村的人一起上来找,不该只是你二人。”
婆子哼了一声:“要杀要剐,随便你。没曾想,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子手里。”
白玉堂手里紧了紧,喝问道:“说。你们跟刚才上山的人是不是一伙儿的?他们哪里去了?”
婆子瞪了白玉堂一眼,只不做声。白玉堂刀尖逼近她脖子,眼看渗出血来,仍旧不吭一声儿。九妹瞧这架势,怕耽搁的时候久了,展昭他们有危险,将那尖刀逼着小爱,说道:“你不说,是想要这小姑娘死吗?”
小爱毕竟年纪小,已经抽抽泣泣的哭了起来。婆子骂道:“没出息的赖皮货,哭什么哭!你死了也是给咱家积功德。”
说的小爱哭的更凶了,白玉堂可没那么好说话,直接掐着小爱的脖子,眼看着就要窒息。婆子到底心疼孙女,喊道:“慢着,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带你们去就是。”
白玉堂押了婆子,九妹逼着小爱,一行人又往山上走。但走了半天仍旧在林子里转着,仍旧没找到展昭他们。
九妹喝道:“你敢是在消遣我们,是不是?”
孙婆子道:“山上本就林子密,如今又黑洞洞的,谁能看的清楚?不如咱们先下山,明早再找不迟。”
“不行。就得今天找,你要是不好好找,你孙女的命可在我们手里呢。”
孙婆子叹了口气,只得有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说道:“就是这里了。”
“哪里?”待九妹过去正要看,猛不防,孙婆子却一把将九妹推了下去。
白玉堂闪身要抓她,也被孙婆子一脚踢了下去,自此死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