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古墓咒怨(二)上
“咦?这不是成王啊?”此声一出,众人立刻循声望去,只瞧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衙役此刻正站在成王的棺木前,棺盖往前推出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众人视线都往棺材中瞧去,当见到里面躺着一具女尸时,脸上均现惊异之色。此时,不知谁又叫了一声:“这不是花魁的楚楚姑娘吗?”
“是啊,是啊,就是她。。。”另一人很乖巧的附和道。
“统统给我闭嘴!”齐太妃那张布满纹路,风韵犹存的俏脸,马上就要滴出血来。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没经允许擅自开启棺木!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太妃不顾身份,发疯似的张牙舞爪道。
“慢着。”展昭瞧了那名衙役一眼,挡住两名将要上前的家丁,说道:“太妃娘娘请息怒。敢问太妃娘娘,此女怎会在成王殿下的棺木中?人命关天,娘娘是否该给个说法?”
如此丢脸之事,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展昭这样公开质问,分明就是故意跟齐太妃过不去。齐太妃惊怒交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展昭步步紧逼:“还是说,成王殿下之死另有隐情?”说着他盯了棺材中那女尸一眼,“跟这名叫楚楚的女子有关?”
“闭嘴。”齐太妃大怒,指着那名女尸,“她算什么东西,我儿岂会看上这种女人?”
齐太妃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公然承认成王跟这女尸有关系吗?
“哀家的意思是,哀家根本不认识这名女子,更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齐太妃强压心头怒火,平静道。
“这就奇怪了。那成王殿下的尸体呢?莫非王府闯进了贼人不成?”展昭神色和善,却语带机锋,“可这人会是谁呢?竟会对殿下的尸体感兴趣。。。”
“这是你们开封府的事,哀家也困惑的很。”齐太妃强自镇定道。
此时,展昭身后那个小衙役,上前拉了拉展昭的袖子,转头朝棺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仵作。
“这贼人真是胆大妄为,既然太妃娘娘不认得此人。那好,仵作你上前验看一下此人是如何身亡的?”展昭说道。
站在一旁的仵作应声上前,让人将棺木整个推开,这才开始验看。验看的结果跟展昭昨夜所见并无不同,只是当仵作很肯定的说此女已经怀孕三个月后,齐太妃明显不淡定,但很快又镇静下来。
“你能确定吗?”展昭看了齐太妃一眼,问仵作。
“小人可以肯定。大人如果不放心,可再请一稳婆前来验看便可。”仵作说。
如此也好,展昭点了点头,让人先将这名女尸抬回衙门。齐太妃心中虽不情愿,但她先前以否认了一切,自然不好再管此事,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衙役们将女尸搬上车运走了。
一切办妥,展昭一行人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太妃娘娘,成王尸身无故丢失,您就一点不知道吗?”展昭问。
“你这话听来很是可笑。尸体好好的装在棺材里,何时丢失,哀家怎么知道?”齐太妃又道:“不过,开封府治下竟出了这等事,哀家还要向你们问罪呢。展昭你该当何罪?”
展昭面色平静,并畏惧之色,“娘娘说的是,下官定当全力追查。开封府向来秉公办事,绝不会放过这些心术不正之人。”
展昭这句话明里是骂偷尸之人,实则是在骂齐太妃。齐太妃如何听不出来,但她还算聪明没有发作出来。九妹在一旁瞧她那个想骂不敢骂,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心里暗爽。
......
齐太妃既然铁了心要跟开封府对着干,展昭也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九妹清脆的笑声就没停过,“哎呀,真是太解气了。你没瞧齐太妃给气的,脸都快绿了。”
展昭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给齐太妃打了。”展昭想到此处就心有余悸。不管怎么说,齐太妃都是有身份的人,她如果真想以什么借口杀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还是在今天那种情况下,她就是杀了九妹,开封府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九妹鲁莽在先。
不过好在女尸已暴露出来,齐太妃做贼心虚,自然也就没工夫追究九妹的事了。想到今日所发生的那一幕,展昭长长吐了口气,还好阿九没事,否则他怎么跟包大人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九妹看出他的心思,说道:“我不是没事吗?再说,如果我不能开棺,咱们今天仍旧验看不了成王的尸体。眼下,就算咱们还没看到成王的尸体,但那个楚楚说不定就是线索呢。”
展昭不得不承认九妹说的在理,如果今日不是她这么一闹,可能他们还是留在原地踏步呢。
“下不为例。”展昭很难得的冷着一张脸,“下次如果你再擅作主张,我以后都不带你出来了。”
“我知道了。”九妹小孩子似的攀住展昭的胳膊撒娇,“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今日难得这么开心,不如我们去吃点好的。。。”
可她刚说一半,张龙就急匆匆的迎面赶来。
展昭皱眉道:“张大哥,出了什么事?”
张龙道:“又有人被杀了。。。”
......
城西的元嘉巷虽算不得汴梁城最贵的地皮,但也是有钱人家聚居的所在。
展昭一行人听闻又发生命案,也没顾得上回开封府就直奔城西而来了。听张龙说,这次这名死者乃是京城有名的布商李甲,此人靠贩卖布匹起家,是京城茂盛布庄的老板。因他为人和善,乐善好施,在京城商人圈子里十分有名,经营店铺的口碑也很不错。
家人发现他死亡实是在今早辰时之时,这李甲平日里都有喝早茶的习惯,平常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喝上一壶清茶,外加一盘翠湖楼的酥饼。可今早都过了辰时,李甲房中仍旧没有动静。家人觉得奇怪便透着窗缝往里一瞧,看到地上摊一摊红血,李甲就倒在血泊中,身体支离破碎。
家人赶忙叫人撞开门,确认李甲真的出事后,随后报了官。
听张龙说完,展昭点了点头,问道:“在现场可有发现凶器?”
张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龙说话向来耿直,但这一回不知为何犹豫了。九妹跟展昭不解的望着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告诉二人,他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凶器,但李甲的上半身不见了,只留下四肢跟头部,而且四肢还怪模怪样的被凶手摆成一个类似圆环的形状。
张龙很明显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但不知为何,二人都听出他语气里有某种莫名的不安。展昭自问办案多年,也见过不少谋杀现场,但跟据张龙干巴巴的描述,他还是无法想象出现场的惨状。
但当三人在李甲管家的带领下来到李甲的卧房时,展昭跟九妹才知道案件的严重性。
李甲的卧房十分宽敞,打扫的也十分干净,除了生活必备的家具用品外,最引人注目的无非就是西墙下,那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珍奇古玩。不过,以九妹这种半吊子行家里手来瞧,其中一多半都是赝品。
相比九妹来说,展昭对什么房屋装饰显然不怎么感兴趣。他径直走向出事地点,那时仵作已然查验完了李甲的残肢。
“情况怎么样?死因是什么?”展昭上前看了看尸体,问身边的仵作。
仵作告诉他,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不晚于昨夜子时,至于死因,那很简单。他指了指李甲的面部,脸颊呈暗紫色,明显是被勒死的。但由于脖子以下都被凶手以极其残忍的方式砍下,所以已经看不到勒痕了。
“根据死者留下的残肢上的伤口可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柄弯形的月牙刀。刀锋锐利,削铁如泥。”仵作说道。
一柄弯形月牙刀?展昭有些疑惑,要知道普通的凶杀案,凶手手里的凶器一般都是极为普通的刀剑剪刀之类,又或者是斧头钝器之类的东西,也是最常见的东西。可为何本案的凶手却舍弃最顺手的斧头不用,却用一类月牙弯刀呢?是凶手故意为之,还是他根本就不是。。。。。。
“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汉人?”这时,一直在屋子里东看西瞧的九妹,忽然说出了展昭心中的疑惑。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竖起耳朵听仵作说话,听了弯形月牙刀后,心中跟展昭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不错。。。”展昭沉思着点了点头。大宋虽也有弯形的武器,可据他所知,用的人不多,所用之人也多半是刀具爱好者,用于收藏,或者此人本就有胡人血统。要知道,弯形武器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是胡人武士专用的佩刀。
展昭抬头问李甲管家:“你家主人最近可跟什么人解了仇怨?”
管家摇头:“老爷向来带人和善,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
“那他可去过西域?或是,以前跟什么人闹过不愉快?”
这也被管家否认,据他说,李甲确实在西北一带做过布匹生意,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至于那时候是否结过怨,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跟了李甲才十几年而已。
展昭顿了顿,让管家将李家的所有人都叫到大厅,他要亲自问话。管家应了一声,匆匆转身走了。
......
李甲妻子去世多年,膝下也没有儿女,家眷只有一个新娶进来的侍妾名叫红玉。只是这女子十分年轻,并不了解李甲生意上或者过往的事情。就她所知道的就是,李甲脾气十分古怪,常常愿意一个人待着。
“哦?他待着平常做些什么?”展昭问。
“老爷很喜欢古董,常常把玩架子上的古董器物。”红玉怯生生的看了展昭一眼,低声答道。
展昭点了点头,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李老爷是什么时候?”
红玉想了想说:“昨晚吃完饭的时候。。。”
“昨夜他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红玉摇头,说李甲非但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相反看着还很高兴的样子。因为他前几天刚从聚宝斋花重金买来了一个古董花瓶。
“听说是前朝皇帝用过的。”红玉说,“所以,老爷特别高兴。”
展昭点了点头,又叫家里的其他人上来问话。但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根据问话的内容,展昭他们大概可以知道钱老爷昨晚的情况。
白天在一直待在铺子里忙生意,连午饭都是在那里吃的,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家。回到家吃了晚饭后,就一直待在房中摆弄新买的古董花瓶。这期间管家进过房中一次,给李甲送了一壶清茶,两碟子点心,之后就再也没人进过那个房间了,直到今天早上发现尸体。
九妹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最后一个见到李老爷的人是管家?”想了想问管家道:“你昨晚进房间之时,李老爷在做什么?”
管家想了想说,他记得李甲当时正站在卧房里的那个摆放古董的架子前侍弄古玩,见他进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小人就带上门出去了。”管家说。
九妹看了展昭一眼,将一行人又带到李甲的卧房中,指着西墙架子对管家道:“你应该对这间屋子很熟悉吧?”
管家自信的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说,李甲对这些个古董十分看重,外人根本不让随便进入这个房间,所以平日里这房间都是由他亲自打扫的。
九妹点头道:“好,你现在瞧瞧这架子上,可否少了什么?或者什么东西被弄乱了?”
管家依言上前,左右端详着。但架子上东西太多,他心里又有些紧张,所以一时之间慌了神,也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九妹不动神色,只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
展昭不知九妹要做什么,问道:“这根本案有什么关系吗?”
九妹手臂交叉,看着管家摆弄那些器具,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想印证心中的猜想而已。”
展昭听她说话含糊,心中有些奇怪,但他们目前手里可用的线索不多,只得什么法子都得用用,盼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没过多少时候,管家突然叫道:“那个。。。老爷新买那个古董花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