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个女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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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汴河鬼船(四)上

汴梁城点心做的好的酒楼有很多家,但要说做的最好的,孙羊正店乃是行业里的翘楚。

别看这家店店面又老又旧,可人家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大宋立国百年,孙羊正店是跟着大宋一同成长起来的。据说,太祖当年微服私访还到过这家店,吃了这儿的点心赞不绝口,还御赐块“天下美味”的牌匾。如今这块牌匾端端正正的挂在孙家门楼上,替孙家人招徕生意。

当然,孙家老店能火起来,不单是靠皇家效应,更靠的是三代单传的独门手艺。不说那晶莹剔透的水煎饺子,也不说那焦黄里嫩的蟹黄包,就说那入口即化的桂花冰糕,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包九妹看着伙计递上的点心单子,真不知该点那个好,最后只好一闭眼一拍桌,说道:“每样都给我来一份儿!”

伙计绝没想到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居然有这般胃口,不禁诧异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年轻人咳嗽一声:“点这么多,你一个人吃的了吗?”

九妹:“不是还有你吗?怎么了?心疼钱了!”

“没有!”

“那还啰嗦什么?伙计!愣着干什么?快去!”

伙计一瞧这架势,也不便再说什么,心想反正花他们的钱,自己跟着掺和什么。

不过一盏茶十分,三十几样点心便满满当当的摆上了八仙桌。

“两位请慢用!”伙计瞥了一眼两人,下楼去了。

柴玉瞧着这三十几样点心,真心愁的慌,说道:“你大概是这家店自开业以来出手最阔绰的客人了。”

九妹笑了笑,谦虚道:“不敢不敢!他们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估计桌上这一顿,够他们交一年的赋税了吧?哈哈。。。”

柴玉鄙夷的瞧了瞧她,扳着脸道:“好了,言归正传。这是你要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说着将一张泛黄的薄纸递给了九妹。

九妹展开细读,柴玉又道:“这人叫白石溪,以前是教书先生。后来,也不知发了什么财,只不过两三年时间便开起了一家货栈,专门做丝绸生意。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

九妹抬头道:“那暗地里的呢?”

柴玉:“暗地里据说跟海盗有些来往。不过,这些都是些留言,做不得准。”

九妹想了想道:“如果这白石溪就是邱工背后的金主,那白石溪手里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难不成是海上劫掠而来?可他一个教书先生,哪里来的钱来打点那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呢?还有,他开货栈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柴玉耸耸肩:“我的人也只能查到这里,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吧。爱莫能助。”

“小气!伙计,再来一坛上好的绍兴酒!”

柴玉脸色瞬间变绿,胃里也很默契的跟着翻江倒海起来。

......

先是楼船上的七名船员一夜神秘死亡,又是醉汉失足溺亡,为什么这两件事都发生在那片水域呢?这中间可有什么联系?

展昭盯着这两件案子的卷宗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可仍旧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二十年前的凶杀案会跟这两起案件有联系吗?还是一切都只是巧合?那水鬼只之说又是谁传出来的?会是凶手吗。。。

“展大哥!展大哥!”

展昭正全身贯注,突然被九妹打断。

“这儿呢!怎么了?”展昭皱眉道。

九妹兴冲冲的跑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份吃食,“展大哥,邱工背后的金主有信儿了。”

“哦?快说说,是谁?”

“你瞧!”九妹将纸笺拿给展昭,“此人名叫白石溪,现是一家叫昌盛货栈的老板。”

“货栈老板?”

九妹点头:“柴玉还说,这人恐怕跟江浙一带的海盗有些瓜葛。不过,他这人说话爱打马虎眼,常常是说一半留一半。”

展昭将信笺折好,两眼放光:“这已经足够了。”

“哎?展大哥你去哪儿?”

展昭脚下不停:“自然是昌盛货栈了。”

“你等等我呀!又要过河拆桥?”

......

寒风萧瑟,张龙他们已经在兴源赌馆等了两个时辰,可还没见到魏狗儿的踪影。

据癞头七交代,黄牛儿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正是魏狗儿。魏狗儿平日里跟黑道有些瓜葛,好多见不得人但有来钱快的营生他都有所涉猎。黄牛儿只要手头一缺钱就会去找魏狗儿,这魏狗儿人也仗义,不但给介绍营生还时常给黄牛儿钱花。

但这魏狗儿居无定所,不是常跟他打交道之人,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这人生来嗜赌如命,常来这家叫兴源的赌馆赌博。

“你们去兴源找他,一准儿能找着。”癞头七说。

得了这条线索,张龙一早就来兴源赌馆附近埋伏好了,只等魏狗儿出现。可从日上三竿都等到快太阳落山了,魏狗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爷!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得了风声儿躲起来了吧?”衙役梅五问。

张龙:“说不准儿!这些家伙都跟人精似的,只要一闻见风头不对,拔腿就跑。”他努力回忆了下,这次任务很秘密啊!除了他们几个,没别的人知道了呀,难不成衙役里有内奸?张龙横着眼瞧了瞧身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三五个弟兄,可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兄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绝不会背叛他!可魏狗儿确实没出现。。。。。。

“头儿?”张龙正沉思,忽然听见不知是谁叫了一嗓子,“来了!”

张龙转头一瞧,正瞧见一个五短身材,红脸庞的精壮汉子往他们这边来。

“准备!”张龙摆了个手势,低声喝道。

衙役们得了命令,都紧捏腰刀,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待那魏狗儿摇摆着走了过来,正待转弯儿之际,张龙喝了声“上”。还没等魏狗儿反应过来,突然从墙角窜出五六个人来,二话不说便将魏狗儿压的压,绑的绑,最后麻核一塞,麻袋一套,趁着夜色往北如飞掠去。。。。。。。

魏狗儿眼开一缝,只感到一抹微弱的烛光。他睁眼一瞧,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还在袋子里,并未被放出。

对方是什么人?难道是哪年无意间结的仇家?他心思转了几转,却毫无头绪。

这时,只听一人鬼声鬼气道:“大哥,这小子咱们要怎么处置?是打一顿还是直接杀了?还是杀了再打一顿?”

一人嘶声道:“还是杀了吧。这样的家伙,平生专干坏事,杀了也是除害。”

“好嘞!大哥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干。”话声甫落,上来两个人将麻袋抬起。魏狗儿只觉背上一凉,扑通一声,似乎已被搬到了一块又冷又宽的案板上。

旁边除了几个人的吆喝声,还有嚯嚯的磨刀声。

“喂!你们是什么人?”魏狗儿见情势不对,忙叫道:“我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为何害我?”

隔了半晌,只听先前那个鬼声鬼气的人嘿嘿笑道:“好小子,事到临头还敢犟嘴。你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道吗?”

魏狗儿听了大睁眼儿,他虽在江湖上混迹多年,除了偶尔骗骗钱,实在没做过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这从何说起呢?

“请大爷给个明示。小人虽坑蒙拐骗样样没落,但着实没干过什么杀人害命之事啊。你们找错人了吧?”

“你是叫魏狗儿不是?”

“是啊!”

“是不是常帮人当中间人,干不正当的买卖?”

魏狗儿:“。。。话也不能这样说。都是为了有一口饭吃,小本生意,都是爷们赏口饭罢了。”

“还狡辩!我问你,可认识黄牛儿?”

“认识认识!怎么了?莫非是黄牛儿这小子得罪了大爷们?您老放心,要是这小子敢得罪你,我一定帮您好好教训他。”

那鬼声鬼气的人嘿嘿冷笑道:“还敢糊弄大爷!告诉你黄牛儿是俺的好兄弟。可不久前,他却被你杀了!大爷今日就是要帮他报仇的。”

“。。。啥?”这消息太过突然,魏狗儿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黄牛儿死了?”

“哼!你还装糊涂。有人看见黄牛儿死的那天是被你给叫走了。可第二天他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说不是你还有谁?”

“快烧上水!这就杀了!”

话落,嚯嚯的声音又钻入了魏狗儿的耳朵。

魏狗儿吓得一哆嗦,央求道:“大爷饶命!小人真没杀黄牛儿啊。小人一向拿他当兄弟瞧,他输了钱还常常接济他,怎会杀他呢?”

“如果不是你。还有谁会杀他呢?嗯?”

“这。。。”

“哼!”只闻砰的一声响,先前那个嘶声的被称为大哥的人骂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扯谎?小的们,给我上,大爷今天定要。。。”那人嘿嘿一笑,并没说下去。

魏狗儿心中暗暗叫苦,可确实不知道是谁杀了黄牛儿啊?片刻间,魏狗儿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正被两个人抬着往前走。

魏狗儿忙道:“大爷请慢动手!我知道是谁杀了黄牛儿了!”

“等一下!”那嘶声说道,“是谁?”

“我想起来了。前几日黄牛儿告诉我说,他近日得了一桩好买卖。只要这桩买卖成了,那人就给他一百两作为答谢。”

“哦?什么买卖?”

魏狗儿:“听说是要买什么药,好像只有黑市才有。。。”

“他有没有说,那人是谁?”

魏狗儿:“这倒没有。。。”

“嗯?给我杀了!”嘶声吼道。

“慢!小人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却知道他住在何处!”

“他住在何处?”这回是那鬼声鬼气的说话声。

“南街上的悦来客栈,好像姓崔。。。”

“你说的可都是实言?要敢有半句假话,爷们就杀了你。”

“不敢,不敢!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撒谎。”

“也罢!来人呢!把这小子先关起来,等爷们查明了真相再处置不迟。”嘶声说。

“是!”

......

昌盛货栈在汴梁算不上一流的货栈,它坐落的位置也不是很好,在人流相对稀疏的北门街道,附近也显得十分冷清荒凉。

展昭跟九妹到达之时,门口停了五六辆大车,十几个壮汉正在卸货。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这些人都显得不怎么友好,眼中透出一种莫名的敌意。

”别东张西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展昭见九妹有些紧张,小声提醒道。

九妹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哥,这里气氛不太对。我瞧着这货栈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两人说着话,从货栈里走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两位找谁?”老头问道。

展昭拱了拱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知你们老板可在?”

老头微一迟疑,马上堆笑道:“原来是开封府的展爷。久仰久仰。您二位先请里面坐。”说着话将展昭二人引了进去。

花白胡子去后,九妹左右瞧了瞧,说:“展大哥,你说那白石溪会见咱们吗?”

展昭:“稍安勿躁,又忘了?”

九妹笑了笑,刚要答话,这时门外脚步轻响,花白胡子领着一个身材高瘦,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展爷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中年人拱了拱手笑道。

展昭起身还礼:“不敢!想必这位就是白老板了吧?”

“正是不才!二位请坐!”白石溪说,“不知展爷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展昭开门见山道:“四天前,汴河码头一艘船上的船工一夜之间全数被毒杀。在下一路追查下去,发现这船竟是白老板入了股的。不知可有此事?”

白石溪拿着茶杯的手略微顿了顿,方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真是不幸啊。”停了停又道:“不错,我跟那邱工确实相识,也入了大半的股,这回可谓是损失惨重啊。”

“邱工突然被杀,白老板可知他身前有什么仇人?”

“仇人?”白石溪似乎颇为惊讶,说道:“在下与邱工只是合作关系,至于他跟谁结了仇,这在下可就不而知了。”

展昭点头:“原来如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白老板可认识画中之人?”

白石溪拿过画像,眼光闪了闪,摇头道:“不认识。。。”

“也罢!打扰了!”展昭将画像卷好,收入怀中,带着九妹告辞而去。

“老爷!刚才那画。。。”花白胡子欲言又止。

白石溪出神的盯着远方,喃喃道:“他回来了。。。咱们终究是逃不过啊。”

“那您刚才为何不求助开封府呢?兴许。。。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白石溪苦笑摇头,叹气道:“该来的终究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