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县衙魅影(三)
入夜后的平乐县较之白日多了几分神秘的味道,萧有道打起轿帘探头向外望了望,微微叹了口气。
忽听一人在旁咯咯一笑,问道:“表兄这是怎么了?你们男子不都喜欢热闹吗?什么青楼楚馆,舞娘花魁,可是个好地方?再加上你这风流文士,今夜正是佳期呢。”
萧有道给身边之人说的脸一红,忙道:“表。。。”岂料一个妹字还未出口,到先给旁边的年轻人嗔了一眼,他自觉没趣,忙改口道:“你不可胡说。为兄乃正人君子,岂能跟那般花天酒地之徒一般?再说,为兄读了十几年圣贤书。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道还是懂的......”
走在轿旁的包九妹跟莫雨相视一笑,均觉得萧大老爷这话言不由衷。
说话间,轿子打横穿过了主街。蓦然间,远处三丈之地,彩灯高挂,一座高楼临水而建,华丽精致。
“想来这就是那翠华楼了。”萧有道眼望高楼,嘴里喃喃道。
九妹跟莫雨转眼望去,心中也不禁赞叹。想这平乐乃是北地小县,以前他们只道这里十分贫困,却没曾想,一个每年靠朝廷周济,县官常常厚着脸皮到处打秋风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座五彩花楼。而且,这花楼穿街隐巷,藏得如此之深,今儿要不是那姓娄的缙绅宴请新任县老爷,只怕九妹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奢靡之处,看来平乐这潭水很深呐。
九妹清了清嗓子,转头对莫雨低声道:“机灵着点儿。”
莫雨瞧了轿子一眼,点了点头。他家公子一接到邀约,他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他也暗中提醒过公子,跟这些不知底细的人保持距离。可公子是个心软之人,又受不了人家的软语甜言,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答应了。他跟表小姐这次就是保护公子来了,可。。。他又瞧了瞧包九妹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心想:可别给人认出来才好。
莫雨就是个操心的命,包九妹对自己这身男装打扮很有信心。再说,一回生二回熟,她变装扮男人也不是一两回了。想当年,她为了出门参加斗鸡大赛,常常扮作男子,只可惜回回都给展昭抓个正着,有一次还被她老爹迎面撞见,饿了好几顿才放出来。可即便如此,也没阻住包九妹那颗想要变装的心,后来她还是偷偷出去了好几回。
这三人,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不觉间已来到了翠华楼下。他们前脚刚到,早有人报到里面。故而,萧有道刚下轿,娄缙绅就领着本地的几个大户等在门口迎接了。
九妹向着些人一一望去,均穿着不甚华丽,可料子确实好的紧,光那姓钱的老爷那双缎面鞋就得花去京城一个普通百姓十日的生活费。果然是低调中的奢华,看来做土豪的时代早已过去,有品味有文化的地主那才可怕。
娄老爷给萧有道一一作了介绍,都是些本县的大户富商,萧有道一一见过,众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进了楼门。
......
翠华楼临水而建,离地五丈,凭楼远眺,对面河景尽收眼底。如今刚入夏季,临河两面杨柳依依,清荷欲绽,登高远望,还真有几许飘然欲仙之感。
萧有道见到此情此景,胸肺一热,诗兴勃发,跃跃欲试着想要作诗一首。娄老爷看出萧有道的心思,劝酒之余,还真打发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让萧有道作诗助兴。
萧有道一听人家如此看重自己,又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诗才,便半推半就的做了一首。
那些人内中不乏饱读诗书之人,可见识却平庸,自然也欣赏不来萧大老爷的大作,胡乱叫了几声好也就罢了。
九妹跟莫雨看着萧有道绿着一张脸,听人家硬把屈原说成是原屈,又说萧有道的诗作跟唐朝大诗人李大白有异曲同工之妙之时,萧有道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就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九妹悄悄对莫雨笑道:“还李大白,赶明儿杜甫都成杜大富了。”
莫雨自幼伴着公子读书,这些诗人的名字早就耳熟能详了,如今听这群自称饱读诗书的老爷们信口开河,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只听内中一个姓铁的老爷,说道:”萧大人文才。。。那是好样的。”他本想说文采斐然来着,可一着急忘了,只得说了个好样的。说罢还觉得意犹未尽,又道:“想那个李大白还是什么大诗人,也不过写了几首歪诗,怎能跟大人相提并论?”
姓钱的老爷附和道:“不错,那个什么《离骚》就不能跟萧大人的比。什么离骚?那不是骂人吗?娘儿们是骚了点,可为了传宗接代,怎能离呢?”
他这话刚出口,就见萧大老爷铁青着一张脸盯着他。钱老爷可能也觉得不妥,赶忙道:“萧大人文才。。。那个,那个飞然,真好。小可不善诗书,先自罚一杯。”说着咕的一口喝了一大杯酒。
萧有道没说什么,只默默的将诗稿收了。
众人见萧大人脸色不好,都不敢发声谈笑了,一时之间雅间里默默无声。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面前的帘子里传来,道:“各位老爷,小女子献丑了。”声音清脆婉转,十分动听。
众人一怔,竟不知这女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只听帘后传来两声脆响,跟着一个女子的歌声伴着琵琶飘了出来。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黛薄。。。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这首《更漏子》本就含有秋夜思人之意,如今从这女子口中娓娓道来,更添凄清婉转之感,让人不禁心头惨然。
一曲歌罢,众人都默不作声,好似被这歌里凄清的氛围绕住,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知是谁叫了声好,众人这才醒过味来,都拍手赞好。只闻帘后一阵衣服的窸窣之声,一个云鬟雾鬓,窈窕艳丽的女子翩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娄老爷看了萧有道一眼,笑道:“大人,这位可是翠华楼的名魁月华姑娘。”说罢,转头对月华道:“月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给萧大人斟酒?”
月华轻轻应了一声,给萧有道斟了杯酒。萧有道不好推辞,只得仰起脖子干了。
娄老爷似是并不满意,又道:“美酒佳人,古来乐事。萧大人更得多喝几杯,可不能辜负了美人恩呢。”说着给那叫月华的女子丢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又给萧有道连连斟了几杯酒。萧有道此时已有些晕了,也不推辞,人家给他倒一杯,他就饮一杯,不觉间已然醉了,只看着月华傻笑。
九妹看出这是那姓娄的老爷有意称量萧有道,在萧有道又要举杯一干而尽之时,忽然胳膊肘一拐,萧有道啊的一声,酒杯从手中滑落。九妹脚尖轻点,一提一接,只眨眼功夫,酒杯就重新回到了九妹之手,并且一滴未漏。
九妹这几下在习武之人算是平常,但却震惊了那群缙绅。他们万料不到,萧县令身边这个清秀的看着毫不起眼的年轻人竟有如此身手。
“萧大人喝醉了,就由在下代他如何?”九妹也不等众人答话,一饮而尽。
娄老爷轻咳一声,缓缓道:“那是自然。想不到表公子身手这般了得,恕小可眼拙了。来人!给表公子斟酒。”
月华又要给九妹斟酒,九妹伸手将杯沿一捂,笑道:“古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大家如此投契,只有在下喝似乎没什么意思。我看这样吧,大家共饮几杯如何?”说着眼峰一扫,凌厉至极。
众人心头一凛,加上先前见过他的身手,也不敢怎么样,少不得不情愿的饮了两杯。
待众人饮毕,九妹一拍桌子,大声道:“好!各位老爷果然都是豪爽之人,在下交给位这个朋友了。”
那些缙绅给九妹的威严一迫,也强颜欢笑说好。
九妹对莫雨点了点头,示意他好生照顾公子,又转头哈哈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得出去解个手,少陪!”
说着人已走了出去,众人只道他确实喝多了,也不在意,继续谈笑。
......
夜风徐徐,九妹站在窗前,觉得头有些晕。
她本不善饮酒,刚才为了给表兄解围,硬是喝了两杯,此时觉得脚步虚浮,胃中如火烤般难受。看来莫雨说的没错,自己真应该呆在县衙里,好端端的干嘛受这份儿罪?可一想到,那娄老爷心术不正,表哥为人又软懦,万一中了什么美人计,一世英名岂不毁了?不过,他也没什么英明。想起表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月华,她就想笑。
她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问伙计要了两大杯凉水,全都灌下肚子之后才觉得人又精神了。九妹洗了把脸,这才穿过过道往刚才的雅间而来,可刚转过了个弯,便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九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撞在了旁边的板壁之上。
那壮汉一脸横肉,神态凶恶,喝道:“干什么?没长眼睛吗?”
九妹大怒,正待发作,一撇眼竟见到那大汉出来的屋中似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待她再看之时,那大汉突然伸手将门关上了。
“看什么看?醉鬼!”大汉转头瞧了那门一眼,显是对里面之人十分忌惮,又转过头骂了几句,这才凶巴巴的下楼去了。
九妹瞧着那大汉诡异的行止,一时之间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
这时,忽有人在耳边叫了声:“表公子。”
九妹转头,见娄老爷的贴身仆役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九妹正没好气,皱眉问道。
那人陪笑道:“老爷见表公子出来久了,怕公子迷路,让小的出来寻你。您。。。您还好吧?”
九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边走边道:“平日里来这翠华楼的都是些什么人?”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过,能来这雅间的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了。”仆人答道。
非富即贵?九妹摸了摸下巴,可看刚才那人的样子,可不像什么富人,倒像是个那个山寨的寨主呢。那屋子里又是谁呢?为什么她刚才好像看到了柴玉呢?
九妹一时理不清,也只好作罢。她回去之后,萧有道已经不省人事了,那月华姑娘坐在萧有道的身边,不知刚才跟他说了些什么。九妹怕再待下去弄出什么事来,只得跟娄老爷他们告辞,将人事不省的萧大人带回了县衙。
月色凄惶,萧有道来到了书房对面那间凉亭。
此时已是初夏,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感到刺骨的冷。萧有道伸手紧紧身上的夹袍,再抬头间,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幽影。那幽影隐在亭中最昏暗的一角,但身上那件袍子却异样的白。萧有道从未见过这种白,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是一种死白,只有地狱才有的颜色。
“你。。。你是谁?”萧有道问道,感觉到了自己喉头的颤动。
幽影没有回答。风停了,时间也跟着静止。
这迷一般的静默,让萧有道无所适从,感到慌乱。他动了动发白的嘴唇,可却没有勇气说出第二句话。他想离开,但腿早已僵硬,竟迈不出一步。
“我。。。是县令,你。。。有什么冤屈自可告诉我。。。”院子静的没有一丝异动,萧有道只能听见自己干燥单调的声音。
然而,那幽影还是没有反应。萧有道觉得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雕塑。
“。。。好!你既没话说,我。。。我就走了。。。”萧有道鼓起勇气,向后退了一步。
但他这一步却永远也迈不出去了。刚才寂静无声的幽影缓缓回头,萧有道见到了这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一个幽灵,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彼岸花开,开的诡异凄艳,那张鬼脸上突然绽开了,幽蓝的槽牙颗颗爆唇而出,似哭似笑,更似一种嘲讽。它慢慢靠近面无人色的萧有道,渗出了惨白的爪子。瞬间,萧有道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好似下一刻就要在这诡笑中死去。。。。。。
......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啊!救命啊!不要杀我。。。”
“公子,您做恶梦了?”莫雨将自己家主人抛向自己的磁枕接住,诧异道。
萧有道木然的瞪着一双眼睛,盯了来人好半天,才认出,眼前确实是自己的书童莫雨。
“我。。。我怎么了?”萧有道支起身子,感觉自己后背湿了一大片。
莫雨将枕头放回床上,又替他家公子解开缠在脖子上的纱帘,说道:“公子想来睡前又喝茶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睡前一喝茶就做恶梦。你瞧瞧。”说着将帘子抖了抖,“刚还差点勒死自己。要是小的不来,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莫雨在旁边唠唠叨叨,萧有道却松了口气。刚才他还真以为自己就要被掐死了呢,原来是南柯一梦。他下床用清水洗了把脸,冷水泼在脸上,瞬间感觉清爽不少。
“表小姐呢?她昨晚也喝了酒,没事了吧?”
“还说呢。公子酒量不好,还一个劲儿的喝酒。昨日多亏了表小姐,要不然您还真走不啦。”莫雨埋怨道。
萧有道嘻嘻一笑,脑中闪过一抹倩影,“你胡说什么。月华姑娘。。。娄老爷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
莫雨见公子一脸花痴相,哼了一声,边说边将水泼到了院子里,“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话儿早就说,鬼迷心窍,以我瞧这话真是一点不错。”
萧有道听了这话,心里一虚,登时拉下脸来道:“什么鬼迷心窍?这也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说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莫雨见公子动了气,也不敢吱声。
这时,衙役进来送进一张帖子来,又道:“大人,门外有位叫月华的女子求见。”
萧有道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连拜帖也顾不上看,急忙让莫雨个自己更衣,并让衙役将月华姑娘请进书房喝茶。莫雨瞧自己主子那个猴急的样子,脸色不青不白,要待说些什么,又怕惹公子不高兴,只得忍着。
萧有道换好衣裳,兴冲冲往书房去了。莫雨微微叹了口气,自去煮茶去了。
......
包九妹昨日喝多了酒,一夜没怎么睡,早晨起来头疼的越发厉害。
莫雨进来时,她正躺在廊子下的扶椅上逗鸟。
“你家公子呢?酒醒了没有?”九妹伸手接过莫雨递来的甜汤,问道。
“有什么不好。。。”莫雨咕哝道。
九妹见莫雨一脸不高兴,“一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莫雨眼中泪水翻滚,只管低着头,不吱声。待九妹又问了一遍,这才喃喃道:“表姑娘,你说我家公子要真给人缠上了可怎么办?”
九妹听这话没头没尾的,诧异道:“什么人?”
莫雨将月华来拜见萧有道的事告诉了九妹。九妹微一沉吟,抬头道:“走,咱们去瞧瞧。”
莫雨不知她要做什么,忙道:“这样不好吧。要是公子知道是我说的,又要生气了。”
九妹嘻嘻一笑:“怕什么?咱们又不去打扰他们。只不过听听墙角罢了。”
“什么?”还未待莫雨反应,九妹已转出了回廊,往跨院去了。莫雨知道九妹毛毛躁躁的性子,怕她惹什么祸,也忙跟着去了。
......
县衙,书房。
香烟袅袅,窗明几净。萧有道与月华静静坐在窗前,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劳烦月华姑娘亲自前来,本因在下前去拜访才是。”萧有道说道。
“大人公务繁忙,自当小女子前来才是。”月华朱唇轻启,淡淡道。
“好说,好说。”萧有道笑道,“姑娘才艺出众。昨晚那一首曲子着实令人惊艳,在下不才,自小学琴。不知何时能姑娘合奏一曲,也不枉此生了。“
“你家公子真是了不得。为了追人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九妹转头对莫雨轻声笑道。
此时,她跟莫雨正躲在与书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套间里。那套间地方不大,与书房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隔音不好。平日里这里用来做仆役的值夜房,想不到今日竟用作了窃人语录的暗房。
莫雨小声吸了吸鼻子,脸色难看,似乎颇为自家公子不要脸的搭讪行为脸红。
只听月华轻声道:“小女子身处贱籍,实属身不由己。大人乃是一县之令,身份可等尊贵,岂能为小女伴奏。这事要是传出去,小女岂不成了罪人吗?”
萧有道碰了个钉子,一阵尴尬,轻咳一声道:“姑娘说的是,说的是。”话锋一转,“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他话音刚落,只见月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萧有道一怔,忙上前搀扶,“姑娘有何事?只管说就是,何必如此?”
月华拒绝了萧有道的好意,轻轻拨开他的手,磕了个头,哭道:“小女有冤情。求大人做主。”
萧有道愣了愣。昨日一场酒宴,他满以为自己早已跟月华心意相通,即便没什么别的想法,至少也算是个知己了。所以,月华今日前来,萧有道心花怒放,可不料,却是这种情况。他一面扶起月华,一面问她有何冤情。
月华拭去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娓娓道来。
平乐县上一任县令名叫皇甫谧,乃是一文采风雅之士。他为人桀骜不驯,虽为官清廉,但因不拘礼数,不得器重,所以在外坐做了三年的县令,临了还是被派到了地处北疆的平乐做官。
在平乐皇甫谧虽也勤勉,但到底有郁郁不得志之感。正是此时,他在翠华楼认识了头牌月华姑娘。月华能歌善舞,善解人意,又会吟诗作对,很快就博得了心高气傲的皇甫谧的喜爱。与此同时,月华也被皇甫谧出众的诗才所吸引。两人琴瑟和鸣,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夜里,皇甫谧突然前来,告诉月华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月华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是不说,临走时交给月华一个包袱,并告诉她,如果自己遭遇什么不测,务必想法子将这包裹里的东西交给下一任县令。说完,他就匆匆而去。
这之后一连两日,月华都没有得到皇甫谧的消息。她担心皇甫谧出了事,整日派人去衙门里打探消息,可什么也打探不到。如此又过了三天,衙门里却突然传来消息,说皇甫谧不幸暴病而亡。
“皇甫大人身体一直强健,怎会无故暴病而亡?”月华道。
“姑娘可有见到皇甫大人的尸体吗?”萧有道问。
月华摇头:“皇甫大人死后,小女多次请求见大人最后一面,可衙门里的刘师爷说什么也不答应。所以,直到皇甫大人下葬,小女子也没见他最后一面。”
萧有道微一沉吟,“所以,姑娘怀疑,皇甫大人之死另有蹊跷?”
“不错!”月华道,“这些日子小女夜夜想起皇甫大人临去的情景。他当时分明是发现了什么事,否则不会不交代一句就去了的。”
“皇甫大人交给姑娘的包袱可带来了?”萧有道问。
“这东西太过贵重。小女放在了城南一处宅子里,不知大人可愿跟我去取?”
萧有道转头看了看日头,见时间还早,便答应了下来。
萧有道他们离开后,包九妹跟莫雨也悄悄的缀在后面跟了过去。
此时,大街上熙来攘往,四人两两穿梭在人群中,却并未发现他们身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