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亭子里的诗

“就知道你不信这些。”苏惠兴致缺缺地撇了下嘴，又道：“你这几日不出门，兴许还没听说过吧。”

苏未卿一眼瞧过来，“听说过什么？”

“我也是听书局里买书的书生们说的，三甲亭里又有人题诗了。”

“太湖上的那座亭子？”

“正是。”

苏未卿不屑道：“不是年年都有附庸风雅之辈去题诗么？最后还不是一放榜就都给洗了。”

“这回可不一样。”苏惠道，“听说这回题的诗，是用朱笔写的，还点出了今年头三甲的名讳来。试子们都传言这是首预言诗，说的那叫一个玄乎，就跟志怪话本里头写的桥段似的。”

“点出了头三甲的名讳？这岂有可能？考还没考，哪能知道前三甲是谁？”苏未卿皱起了眉头。

“正是如此才说玄乎啊。听说那被点出名讳的三名试子，还真有其人，还曾在我铺子里买过书。若放榜时他三人当真中了前三甲，那可就奇了。”

“奇？哼，我看却是怪了。”苏未卿神色鄙夷，脸色凝重。

她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一听便觉着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若放榜之时，当真应了这诗所言，旁人是觉得奇了，可有心人定会疑心到考官身上来。偏巧不巧，今年的主考官恰是她爹爹。

科举舞弊乃是大忌，沾上了一丝一毫也让人不得安生。也只有姐姐这个平日里喜好读些志怪传奇的人，才会觉得此事玄乎，不把此事往舞弊上去想。

次日一早，苏未卿就系了面纱，带了春花出了门。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瞥见三甲亭那处已是人群熙攘，将原本不大的小亭挤得满满当当。苏未卿躁劲一上来，心下便起了退意，顿住了脚步，站在岸边犹豫不决。

太湖乃是京中一处野湖，不大，岸边种着垂柳，岸边有条小道，风景颇为怡人，平日里也常有读书人相邀至此作诗饮酒。湖上的小亭本叫太湖亭，亭子建的小巧，本是作赏湖之用，因一科举年间有三位试子在亭上即兴各题了一首诗，结果放榜之时，三人分别高中前三甲，成为一时美谈，故此，太湖亭又被称作三甲亭，一到科举之年，试子们便络绎不绝地争相来此提诗，附庸风雅，望存美名，可年年放榜后，题的诗到都被太守着人洗了去。

今年出了预言诗之事，来者比往年更多。苏未卿不过在湖边站了一小会，便又见几拨人往亭中去了。新去的挤不进亭子，就在回廊上探着张望，像是一只只伸长了脖颈左摇右摆的大鹅。

苏未卿眉一皱，再不迟疑，转身便走。

舒九离好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岸边转身离去的苏未卿，立刻猜到她也是为了预言诗而来，连忙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苏姑娘。”

苏未卿听到有人唤，转身回头，见来人，一愣。

“田公子，你怎会在此处？”

舒九离往人满为患的三甲亭一指，不言自明。微微一笑，道：“苏姑娘，不如寻个雅座喝杯茶吧。”

苏未卿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