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虚荣的场合

五月十五，苏未卿终于光明正大地出了门，带着春花秋月，携着瓜果美酒，乘着轻车，去了城郊绿水山庄，赴那曲觞之会。

曲觞之会也是京中文人雅士们一年一度的集会，趁着初夏，阳气初升，夏花正盛，齐赴绿柳山庄，流觞曲水，吟诗作对。

绿柳山庄原是当今皇上亲弟瑜亲王的一座别苑，庄内假山花苑，亭台楼阁，一步一景，美不胜收，更引一条小溪穿园而过，两岸绿荫环绕，聚而成塘，塘内接天莲花叶，入夏则凉意无限，乃是一处避暑佳境。庄内又另有梅园暖亭，唐舍暖池，冬日又是另一番怡人享受。

瑜亲王过世后并未留下子嗣，皇上便开了这山庄大门，供人文人雅士游玩闲住。京中有名的才子雅士，拿了名帖便可进园玩赏，甚至小住几日也无妨。商贾之人若是使够了银子，也可入内。山庄自开门纳客以来，从未缺过客。

曲觞之会，便是沿这庄内溪流而设，曲水流觞，杯停赋诗，诗成饮酒，两岸绿荫小坐，风流才子，二八佳人，长衫罗袖，折扇轻摇，怎么一个雅字了得？

苏未卿来时，赴会的姑娘们早已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互赞着身上罗帛头上金钗。一见她，姑娘们便齐齐往她身边聚来，近身前，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或得意或庆幸地问：“苏姑娘怎得没穿冰丝锦做的衣裳来？披帛手袋可是宫绣们绣的？”

苏未卿全不理会，自顾自寻了个阴凉地方坐了，不咸不淡地说道：“冰丝锦的衣裳早两年就穿过了，没什么新鲜的。”

这么一说，那些个只有冰丝锦衣裳的，都悻悻的走远了，只留下了那些买着了披帛手袋的，似乎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苏未卿身边另寻了地方坐了，互相说着闲话。

苏雪远远来时便瞧见戴着宫绣披帛的几位姑娘独独聚在一处，便沉了个脸，一扭身，转去了别处。

苏未卿瞥见了，冷声一哼，把脸一转，看向了对岸开着的四季海棠。

孟逍坐在阁楼里，品着茶，边看着溪边的流觞曲水，边找着令他好奇的人。苏未卿不难找，只往最好最阴凉的地方看，寻着二殿下身边最近最有派头的姑娘便是了。

居高临下，离得又颇远，即便找着了人，也看不清面容，只看得见她穿的是一身月白罗衫，身形窈窕，仪态慵懒，左顾右盼，似对这诗会一点兴趣也无。坐不得多时，她果然起身，带了丫鬟去别处闲逛。孟逍不觉一笑，心道，这位苏小姐，当真是与传闻中一样，不同寻常。

苏未卿带着两个丫鬟随意走着，坐在那群装模作样的文人雅士之中，端着个架子，让她觉得憋得慌。好容易能光明正大地出门，又是到这个一个雅致的地方，与其坐在那里装模作样，还不如一个人去赏赏景，也不至于辜负了这一园子的精致。

走到一处花丛环绕的僻静处，忽然听到有人悄声细语地说话声，立刻停下脚步来，示意春花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