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错了吗？

签下了字据契约，送走了苏未卿，几位嬷嬷在厅堂里沉默了良久。对此最为不安的莫过于芸嬷嬷了，她攒下的体已最少，胆气也最小，虽然有人作伴，可到底心里还不踏实。

“姐妹们，咱们跟了这位苏小姐，当真选对了么？”

此问一出，几人更默。

“即便错了，也比选苏雪小姐要好些。就看这两位小姐来请咱们的手段，苏未卿小姐两次登门，待人诚心，虽然脾气坏了些，但总好过苏雪小姐面上笑着，嘴里甜着，心里却藏着心思来得好。”

月嬷嬷听了熙嬷嬷的话，也道：“熙姐姐说的对，咱们在宫里也是伺候人的，跟着直脾气的主子，总比那多心思的主子来得轻快。”

桂嬷嬷也道：“什么样的主子身边跟什么样的奴才，苏未卿小姐身边的丫鬟机灵稳重，行事有度，比之苏雪小姐身边丫鬟那个谄媚模样来，可要识大体得多。再者，看苏未卿小姐身边丫鬟的穿戴打扮，可见苏未卿小姐平日里待她也不薄。”

“且不说旁的，正如苏小姐所说，咱们帮她是雪中送碳，帮苏雪小姐，不过是锦上添花，轻重不同，她二人待咱们的心，也自是不同。”

芸嬷嬷听了姐妹们这般笃定的话，心里总算安稳了不少。只不过，还有些话是大家心照不宣，不曾言明的。

她们会选择跟着苏未卿，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苏未卿亲手画的那些绣样。

若不是当真看重她们的绣技，不会刻意去画出这样繁复精细，只有她们绣得出来的绣样来；若不是诚心十足，亦不会连她们的后路都考虑妥帖。苏雪来请她们，不过是当她们是个赚钱的本钱，而苏未卿，却是为了帮姐姐度过难关才放下身段来几次相请。那样傲气之人，能做到这番地步，当真称得上是有情有义。

正是这份情义，才让几位嬷嬷愿意把赌注压在她身上。她们已是半残之人，若是哪日当真绣不动了，苏未卿的这份情义，便是她们最后的依仗了。

既然逃脱不了任人摆布的宿命，那便只求，选对了个念及旧情的好主子吧。

苏未卿的小轿刚出得巷口，便有另一顶小轿擦肩而过，拐进了巷子里。错身之际，跟在轿旁的两个丫鬟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对着自家小姐的轿子耳语。

“小姐，是苏小姐。”

苏雪听了，便撩帘来看，一眼看到了跟在轿旁的春花，心想，果然是苏未卿。不必猜，也知道苏未卿此行是来做什么的。握了握手里拟好的文契，原本笃定的心又悬了起来。

神色一凛，眸色一沉。若是苏未卿当真这般费尽心机也要与她作对，那她也不会再留情面。既然为敌，那就别怪她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了。

苏未卿却是没有回头去看，而是捏紧了袖子里还热乎着的几张文契。幸好多了个心眼，与几位嬷嬷签下了字据，不然她这前脚刚走，苏雪后脚就来了，用她那花言巧语一哄骗，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变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