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客运创业

1997年姨弟杜明从卫校毕业后，在中医院实习，认识了公安局政委吴克胜，吴克胜生病在中医院住院，住院期间所有的医疗发票和单据不小心弄丢了，姨弟很热心找到中医院外科主任二表兄何承志，在二表兄的帮助下，所有单据又重新补了一份，吴克胜很喜欢杜明，正好公安系统招收临时工，吴克胜就让杜明去了公安局做临时工，并且公安局也从机械厂借调了一名。

杜明在卫校上学期间从来不说他已结了婚和有了儿子，同班的一个女孩追他，他就和那个女孩又谈起恋爱，你道这个小姨弟杜明长得啥样，一米六七的身高，身材偏瘦，长得白净，就像传说中的小白脸，嘴甜、善笑、亲热、喜欢帮助人，就是喜欢揽事，不管有没能力，是个见面自来熟的人，利用大舅的影响力，到处拉关系，套近乎，可以说八面玲珑，机灵过人，不笑不说话，是人见人爱型。

杜明毕业去了公安局后，就在外租房和那个女孩厮混在一起，他的乡下老婆听说后，也不敢找他闹，乡下的妹子没见过世面，没经过世事，胆小，所有委屈只能自己受着，忍着。杜明一回家，三句话就能哄得她忘了所有不快，忘记那个女孩的存在。

小姨夫知道后怕这个家庭再散了，多次去找大舅何向东，让他管管，说大舅说的话管用，杜明会听大舅的。杜明自从卫校毕业，一直有意躲着大舅，大舅没办法，有一次杜明碰巧被大舅撞上，大舅狠狠的训了杜明一顿，杜明口口声声说，只是和那女孩玩玩，外界说的不是真的，只是同学关系，有时在一起探讨业务，并保证以后不和那女孩来往了。

杜明架不住那女孩的纠缠，两个人仍旧秘密接触，人往往很怪，越是不让，越是阻止，就越有吸引了，越有激情，有点偷情的味道。二人就像初恋，杜明想见，又不敢见，怕女孩来，又怕女孩来了自己乱来。

小姨夫看大舅的话也不起作用，就多次直接到公安局去闹，吴克胜知道此事后，感觉影响不好，就让姨弟先离开公安局，以后再给他想办法找工作。

就这样姨弟的第一次工作的饭碗丢了。

很长一段时间，杜明在县城没事做，又和他的表弟在县二院门口做起夜排档，生意一开始做得红红火火，由于大排档油烟大，又扰民，市容监察大队就把杜明的夜排档取缔了。

杜明又失业了。

有一次杜明坐汽车去太平村他大姑父陈平家，司机宗得志说他想换车，这个车挣钱少了点，一天也就挣几百块，他想换大货车跑长途运输，那样来钱更快，杜明看了看，下午从县城回家的人坐满了座位。一车人，生意不错，一般常识，早晨从乡下去县城坐车的人更多，二人时不时地说着话，宗得志是说着无心，而杜明确是听者有意。杜明心里在盘算着，自己也没工作，不如把这个车买了。

到了太平村，杜明去了大姑父陈平家，杜明又问大姑父宗得志天天跑这条线的客运，人多不多，挣不挣钱。

陈平说：宗得志可挣钱了，车才买两年家里就盖了三层楼房，听说他要换车，买更大的车跑货运，正想卖车呢。

杜明说：如果价钱合适，我把车买了，生意能做吗？

陈平说：肯定能做，只是你又不会开车，这样挣得钱就少了。

我可以先雇司机，再跟着学。

那也可以，晚上车从县城回来就住我家，这样也省点。

第二天杜明就回了县城来找我。

杜明说：五哥，我发现一个生意可以做，保证赚钱，人家这几年都赚发了！

我说：啥生意，让你这么激动，既然人家能赚钱，为何要卖给你？

杜明说：人家要换大车，挣大钱，这点钱已经看不上了。

我又问：真是这样？

是的！

于是杜明就把宗得志要卖车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我犹豫了下，说：让我想想。

这样你先去和宗得志聊聊，看他多少钱能卖，但一定要保证他不再买车跑县城到太平的客运路线，必须连路线一起卖。

杜明说：这个我可以和他谈，他要是敢再卖车跑这条线路，我公安局里有人，那他就不要想再在这一带混了！

我说：那就这样，你先谈。我这两天也到车站看看他每天早上能拉多少人进城，上座率怎样。如果上座率可以的话，我可以考虑，还要看他车要卖多少钱，多了我们也买不起。如果价钱在两万左右还可以考虑。我们俩，你跟车承担三分之一的买车钱，加上人跟车，盈利对半分成，我出三分之二的钱，行的话就去做下面的事情。

杜明说：行，我先去谈谈。

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

连续三天早晨，在上班前我早早地去老西门车站，看宗得志的车载客情况，两三天车辆都坐的满满的，十九座的车，坐了接近三十人。

我心里盘算着这笔账，按每人5元，早上一次就100多元，下午回去再按一半人测算，15人，就是75元，一天收入在180元左右，雇个司机每月500元，每天司机17元，加上二个人每天的饭钱7元，来回80公里，油耗按每百公里11升油，柴油每升3元，油的成本就是33元，整个费用支出为60元左右，一天就能剩100元左右，一个月就是3000元，再除去其他想不到的开支按600元算，每人可以净得1200元，我当时的工资也就每月230元，比上班强多了。第五天我请厂里小车班的车队长帮我去宗得志的车上看了下车况，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队长说：听起来还可以，但不知开了怎样，只有开了才知道，由于当时是上班时间，就没有试车。

第六天，杜明来到我家，给我说“宗得志同意了，开始要价25000元，后来我软磨硬泡降到22000元”，五哥，如果行的话我们就买，我这就去筹钱，还有，差点忘了说了，我认识个朋友，原来是开出租车的，他愿意帮我们开车，工资500元，包吃住。

我说：雇司机可以，你跟车，你不会开车，在你没有驾照前不许

你开车，这个很重要，不然出了事，你就属于无证驾驶，那就是犯法。

我做事也是个急性子，说做就做，

我说：我给你嫂子商量下，行的话，你明天再来，我给你回话。

晚上我给梅梅说了具体情况，她没说什么，就说“你认为行就去

做，没什么可顾虑的，反正坐车又不赊账，都是现钱”。

我说：那就买！

那辆车是牡丹中巴，十九座，车号XX51119，后来经营失败时，我才注意到此号码，是太急了点，有点火急火燎，急于求成的样子。

第二天杜明来了，我说：决定了，买！去筹钱吧！

杜明兴奋的，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说：我这就去筹钱。

转眼就看不见人影了。

第五天杜明才来找我，说他的钱好没凑够，还差2000元，问我能不能想点办法替他借，借钱算他借的，他打借条，利息他付。

我说：我问问同学，愿不愿借。

后来我从同学那帮杜明借了2000元。

第八天我们就和宗得志进行了交接车，22000元现金给了他。

看着这辆白色的牡丹中巴车，心想“牡丹是富贵的象征，我们这辆车肯定能日进斗金”。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太骨感。后来发生的一桩桩事情让我郁闷很长一段时间。

雇的司机名叫秦进，家住在县城，他帮我们开了一个星期就提出不开了。

我问他什么原因？

他说：家里小孩小，替我们开车每天要住在乡下，不方便，另外从新集乡到太平村的路况太差，石子路，下雨天被乡下的手扶拖拉机淘的全是大坑，开起来太累。

秦进说的路况太差，我才想起，当时买车前我想去看看路况的，杜明叫好了出租车，当我出来时，他们以为我不去了，就开车走了，我没去看路况，如果那天我去看了路况，可能我就不会买这辆车了。

初次创业的失败是考察不周，做事操之过急造成的。现在我一直告诫自己“每临大事须有静气，大事不慌张”。

我们又请了个司机，每个星期天我休息时跟车卖票，在陈平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汽车就得发动汽车等客，六点半中准时出发，一般早上八点就到了老西门车站。

近一年的时间，我每天八点半上班，八点十分我步走路过车站都会看车到没到，如果那个点还没到，我就担心车子出事。

怕啥就来啥。

有一个星期天我跟车卖票，车子进站后，车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找杜明，杜明把他拉到一边，那老头走路一手扶着腰，背着我在说些什么。我凭感觉他们有事瞒着我，我假装没看见。

过了会，杜明走过来。

说：五哥，上午我去有点事，你在车上看着车，我去去就回。

我说：好的，那你去吧。

到了下午杜明和那个老头才回来。

杜明走开后，我走到那个老头的身边坐下。

我说：老先生，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县城？我看你走不也有点不方便，生病啦？怎么没让小孩来陪你？

那个老先生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说：好像杜明今天陪你去的，杜明就是热心人。

老先生听我这么说，忍不住说：他哪是热心，就是他造成的。

我说：咋回事？他怎么你啦？

老先生说：上个星期，我从县城坐你们的车回太平，开始时是司机开的，快到九孔桥时杜明非要他来开车，司机说：你不行，他说“我试试”，司机没办法，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开。

那天车上人不多，我有点累，一个人就躺在后排长座椅上，谁知车子在上九孔桥时有个大洼坑塘，杜明没有减速，车子大幅度颠簸，把我从座椅上颠了下来，腰被摔的有点轻微骨裂了，他今天带我去瞧病。

我听后说：那你好好瞧病。平常多注意点，不要剧烈运动，问题不大，会很快好的。

到了晚上，车子回到太平村，我问了老头要受伤的事，杜明才给我说实情。

我说：一开始我就提醒你了，我曾反复叮嘱你，你没有驾照不能开车，我要给司机说，再这样，让你开，他也可以走了。你呢，花钱给人家好好看病，不要让人家说我们不好。

杜明说：知道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而这辆柴油车确实不争气，隔三差五地出毛病，跑了一个礼拜，可能就要修一次，挣得钱多数都用于修车了，剩余不多。

有一个星期天，我去跟车，在路上汽车要加油，私人加油站的老板娘问杜明：你上次欠的油钱哪天给？

我在旁边听到了，当时没有说话。

晚上我问杜明：你每天卖的票钱都是第二天报账给我，当天加油和当天的开支你都是扣了钱的，你怎么能欠加油站的油钱呢？

杜明没说话，想了会说：我那天太匆忙忘了给加油站老板娘。

我没有再追问，就当杜明说的是真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次车子又坏了，杜明找了朋友的朋友帮忙免费修车，修好后请了一场酒，花了不少钱，关键是这次修过车后就出了车祸，把前挡风玻璃撞碎了，杜明只能给我说车子又出了点毛病再修，也不对我讲哪里坏，在哪里修。

等我几天后再次看到车子，发现挡风玻璃异样，我问他他才说实话。

杜明说：上次修车换了刹车软管，结果修理工没用专用制动软管，用了一个不符合标准的软管，那天刚开过圣水河大桥，下桥时速度快，他开的，当时前面有车，他在急刹车时刹车管爆裂撞到前面车上，撞坏挡风玻璃，玻璃刚换好，走了保险理赔。

这次事件对我震动最大，我开始担心杜明以后不知会给我捅出多大事来，无证驾驶，再好的车也经不起他这样折腾，不坏才怪呢。

我考虑了几天，和梅梅说了我的想法，我说：我想把车承包给杜明，承包给他具体他请不请司机那是他的自由，省的我天天提心吊胆，承包费每月结算，我们就少要点，也省点心。

梅梅说：那要多少？

每月就按500元算，每月5号前给我们。

梅梅说：可以，你看着办。

就这样车子承包给了杜明。

一个月后，承包款杜明迟迟不给，说他手里紧没钱，又过了半个月才给我，第二个月，第三个月同样是这样拖，是一拖再拖。

我感觉这样也不行，就说：杜明这辆车现在对半折价卖给你，你要的话，我们就算下看你还需要给我多少钱。

杜明考虑了两天说他没钱，车可以先给他，钱慢慢给我。

我说：不行，实在不行我只有把车卖了，不做了。

杜明又开了一个月，承包费还是没给。

于是我让人强行把车开走，杜明把车辆行驶证也拿走了，车子没办法上路，问杜明，他说行驶证丢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杜明找到我舅，让我舅给我说，车子让给他，他挣了钱就给我。

我没同意。

没有行驶证车子就没法上路，无奈之下，我找到县公安局的同学卫东帮忙，卫东亲自到龙湖市车管所帮我补办了车辆行驶证。

半个月后我把汽车卖了，完成一桩心病。

后来杜明就就去了上海，在他妹婿和妹妹的资助下买了辆长安牌小货车，在莘庄九亭建材批发市场做家用瓶装煤气的生意，杜明租的住房是当地村村支书家的房子，村支书利用关系帮他办了张危险品运输许可证，在此证的掩护下不到一年杜明就赚了不少钱。这是我在1999年到上海后才知道的。

2000年后，由于上海对居民严禁私用燃气瓶做燃料做饭，杜明又失业了。那年正好大表兄何自清自己承包了一家医院，杜明已经会开车有驾照了。大表兄就让他回来帮他开医院救护车，

医院的生意越来越好，一辆救护车已忙不过来，又过了一年，杜明买了两辆救护车承包了。

有了钱，本来杜明就不喜欢乡下的老婆，于是就提出离婚，实际上杜明是离婚不离家，和大老婆仍旧住在一起，后来几年，大老婆又给她生了两个女儿，在外面说自己未婚，几年间，杜明凭着一张能口吐莲花嘴，虚实结合，八面玲珑，胆大敢干的性格，在县城买了房。传说中到了2018年，杜明有三个相好的，一个老婆（已离婚），到底是不是这样谁也说不清楚。杜明有两辆救护车，另外又和别人合伙在几个乡镇开了私人药房，生意还好。

但杜明还是到处欠钱。可能是相好的多，孩子多开支大的原因吧。

杜明一直坚信着：生命在于折腾，人不风流枉少年。

我的第一次创业就这样宣告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