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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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冤 魂

1993年八月的一天,我那天上班,下午,钱主任让我去县经委去送份文件,到下班才回来,门卫说“刚才有一个女的来找你,我们说你出去了,不知还回不回来,她问你住哪里,我们也不知你住哪里,就说不知道,然后她就走了”。

我心里想,那能是谁呢?

第二天下午,我正和高俊到分厂检查工作,刚到厂门口,门卫就说“高勇,有人找你,在门卫办公室等你”。

我说“知道了”。

接着我就往门卫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对高俊说:你先回办公室,我待回就回去。

高俊说:你先忙,我给主任说一下。

还没进门就看到我二姐的婆婆站了起来,身旁是我的小外甥女——王茹。

我紧走两步说:姨,是你呀,怎么把茹茹也带来了?

说着,我抱起了茹茹,问道:妈妈呢,怎么没来?

三岁的外甥女就哭了,说:妈妈不见了。

我转身问:姨,我二姐呢?

姨娘说:这不正来找你吗,看看你二姐有没有到你这儿来。

我说:怎么回事?二姐没来我这。

姨娘说:你二姐和克胜吵架,生气跑出来了,昨天出来的,也不知去那了。克胜也被我吵了一顿,这不,茹茹哭闹着要找妈妈,我才带来找你,看看你二姐是否在你这。

我说:姨娘,那得赶紧找,问问我大姐和三姐知道不?

姨娘说:都问了,都说不知道。

我说:我也问问,你先回去,茹茹这么小,你带着她也不方便。

姨娘说:好,那只能这样,你若见到你二姐,让她不要生气了,赶快回家,三个小孩都想她。

我说:我知道了。

说着:姨娘抱起了茹茹,转身往外走。

我说:茹茹和舅舅再见,舅舅帮你找回妈妈!

茹茹挥着小手说:二舅再见!

再见,再见!

看着她们远走的背影,我的心情也不好了。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我的大姐打来电话,说我二姐被王克胜打死了!你快点回来!

我当时就蒙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二姐怎会死!要死也是那个王克胜该死才对!

我放下电话就直奔车站。晚上七点多钟,我到了龙兴集二姐家,大姐、三姐和父亲都在那,还有我们村的十几个大爷叔叔和堂兄,各个都神情严肃,我的堂大爷高正孝说,这次一定要王家给个说法,我们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样没了,不行报警,让派出所介入,查查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打死的。

我说:听听王家怎么说,因为什么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说不清楚,我们就报案,就通过司法来解决!让王克胜坐牢!

大家都很激动,外界对我二姐的死有几种说法,有的说是被打死的,有的说是喝农药,没有抢救过来死的,还有的说二姐没有喝农药,只是拿了农药的瓶子还没喝,王家以为她喝了,就强行送到医院抢救,在抢救时,医生往气管里插管子,气管插破了死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第二天我们全村有一百多人都来王家闹,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堂弟要打王克胜,吓的王克胜再也不敢露面。王家很害怕,怕人多,一旦有人闹事,场面控制不了,他们家就毁了。

就找双方认识的中间人做调停和周旋。

中间人有我母亲的表弟外号三和尚,有我大哥的同学邵帅。

我哥哥高忠去年去的上海,昨天已通知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第二天下午,我哥哥才到,三和尚和邵帅把我父亲、母亲、大哥、堂大爷和我喊了过去,把我二姐的死因和怎么死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外界传说你们也不要当真,事实真相就是我上边说的那样,王家没有人打美荣,我敢用人格保证。这次美荣的死因是王克胜的错造成的,这是王家推脱不掉的责任,你们要怎么为美荣办理丧葬都没问题,要让美荣死后不能再受委屈,这是我的想法,美荣是高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会主持公道,把美荣妹妹好好地送下地。

邵帅说:高忠是我同学,我和王家没什么亲戚关系,我两边都不偏不向,和尚是婶婶(我母亲)的表弟,是王克胜的舅舅,两头都是亲戚,王克胜妈妈也是婶婶的表妹,这么亲的关系,谁也不会藏着掖着,婶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母亲没有说话,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按照邵帅的叙述,二姐的死,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在半月前,我二姐回灵河湾村看望我父母,二姐说“一二十天没来,想我父母了”,于是就带着茹茹回到老家看看,在老家过了二天,第三天下午回龙兴集的家,到家时,看到大门没锁,但门确插着,推不开,二姐就站在门外喊“谁在家”?连喊了几遍。又过了几分钟才听到王克胜回答,说“是我”,刚才在睡觉,没听到。

二姐说:那你赶快下来开门。

王克胜说:你等下,就下去,说着王克胜穿着短裤就从二楼绕过厢房平房的屋顶,走下来,把门开了。看到二姐抱着茹茹,忙接过去,就往一楼的客厅走去,二姐也跟了进去。

二姐走到客厅的大桌边,说你把茹茹给我,帮我倒杯水,在二姐回身来抱茹茹时,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从大门处一闪就没了,二姐心里想着,就随口问道,家里还有谁在家?

王克胜说:没人在家,就我自己!

就你自己?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身影从大门闪了下,我眼花啦?

样么是你从外面亮光处刚进到屋里,屋里黑,一时没适应,是错觉吧。

噢...,可能是...。

话虽这么说,但作为女人,二姐的第六感告诉她,她没看错,肯定是一个人从大门出去了,王克胜在瞒着她。

二姐没有再追问。

又过了十了天,这天下午,二姐去到他们家的机面房拿东西,茹茹今天给婆婆带出去玩了。

二姐对王克胜说:我去机面房了,可能要晚点回来。

王克胜说:你去吧,我休息会。

机面房离家有二里路,二姐去机面房又帮着婆妹机了几分面粉,大约有两个多小时才往家回。

走到家,大门和上次一样,插着。二姐喊了几声,王克胜穿着裤衩很快就下来了。

门开了,王克胜慌里慌张说“你回来这么快”!

二姐说:是呀,我在那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你睡的好吗?

说着二姐就把大门随手关上,门没插。

二姐就走上楼梯,往二楼卧室走去,王克紧跟在后面。

进了卧室,王克胜说,刚才你喊我,没来得及叠被,我来叠!

二姐说:你穿衣服吧,看你象什么样子!我来叠。

二姐一伸手,拎起被子,铛的一声,一个发卡滚在地上,二姐看到发卡,就知道咋回事了,转身往外走,就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从大门口出去。王克胜这时正好跟了过来。

二姐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王克胜的脸上。

把王克胜打了个踉跄。

你说!这...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

王克胜低着头。

我...我错了...

二姐没有再理会王克胜,转身进屋,拿了几件衣服就摔门而去。

王克胜还愣在哪,赶他反应过来,二姐已不知往哪去了。

我去经委的那天下午,找我的就是我二姐,后来二姐就直接到了离我们厂200米远的老西门汽车站,坐汽车连夜去了南京,到了南京车站,没出过远门的二姐不知所措,在车站的候车室又过了下半夜,天亮走出车站,上午在车站附近的街道走着看着,二姐想找一份临时工做做。走了半天也没看到有招工的,由于出来匆忙,身上没几个钱,中午随便吃了点,就坐汽车又回到灵山县城。

二姐到了卫生局找到大舅何向东,见到大舅,二姐委屈的哭了起来,大舅问怎么啦?受了什么委屈,给大舅说,有大舅给你做主。谁敢给你气受,我来找他去!

二姐把事情的原委给大舅说了。

大舅说:这小子,该打!明天我送你回去,我来收拾他这个王八羔子!

当天晚上二姐在大舅家过了一夜。二姐这几天在不断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才想起那个女的以前见过,看起来人很轻浮,是王克胜放录像时认识的,王克胜有几次提起过,说来偷偷看黄色录像的竟然还有女的。

二姐当时就说:以后不能再放这样的录像片了,你这是犯法的,你会把人家小姑娘看坏的,你这是毒害下一代。

常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有钱了,不会变坏吧?

王克胜说:你放心,我怎能变坏。

二姐说:那你以后不许再放了。

王克胜说:好的,知道了,以后不放了。放这样的片子,也没什么好,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钱,但每天我都提心吊胆,害怕被查到。

后来王克胜背着二姐仍旧偷偷放着。

就是王克胜放黄色录像的事,为二姐将来的命运埋下致命的祸根。

第二天大舅要送二姐回去,二姐没让送。

说:我自己回去,王克胜一时糊涂,他当时认错了,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他能改,我可以原谅他一次。

大舅说:那你回去后要好好说,不要再争吵,只要王克胜知错了,能改就行。那你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你了。

二姐说:好!回去,我会好好的。

就这样,二姐中午一点多回到龙兴集的家,家里门没锁,也没插。二姐径直走上二楼,二楼的门道插着,二姐敲门。

说:王克胜你起来!中午睡觉,插什么门!

过了四五分钟,王克胜才起来开门。

门开后,二姐看到王克胜的神情有点不对,就往卧室里去,看了一圈,转身就往客厅来,就在这时,长头发的女的从客厅门后转身出来,被二姐撞个正着,二姐上去就抓那个女的长头发,被王克胜挡住。

那个女的拔腿就往楼下跑,二姐在后面追着,喊着“你这个狐狸精,臭不要脸的”,天下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为什么非要来勾引我家王克胜。

二姐没有追上那个女的,气得坐在大门口无花果树下,浑身发抖。

哭着说:王克胜,你这个杂种,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

正好二姐看到用于喷洒果树用的农药瓶,我就喝农药,死给你看,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天天逍遥快活,说着二姐真的拿起农药喝了,赶王克胜跑来夺下农药瓶时,二姐已喝了不少。

王克胜脸色吓的青白,赶忙喊人,说美荣喝农药了,赶快来人,说着,王克胜抱起二姐就往医院跑,赶跑到医院,送到急诊室,医生就急忙给二姐洗胃,由于二姐当时急气攻心,农药喝的又多,没有抢救过来。

二姐就这样走了,永远地走了。

但对邵帅说的事情经过,我们一直持着怀疑态度,不相信这是真的,大姐和三姐专门检查了二姐的全身,没有发现被打的痕迹。二姐穿着件花格长袖寸衫,象睡着了一样。

看着二姐的遗容,我不禁泪如雨下,我最亲,最疼的姐姐,你死的太冤,天下之大,竟容不下你的身躯,对王克胜这样的负心汉,你怎能用你千金之躯去赌,他不值得你这样,无情无义之人,会遭天谴。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姐和三姐验视后,没有发现异常伤处,王家也答应所有条件,看在三个小外甥的份上,二姐下葬了,就葬在我父亲原来所在的圣水河水电站西100米的河坝下面,即圣水河的北岸,河堤朝阳的一面。

二姐,西去的路上,有佛祖保佑你,保佑你的后代平安、健康成长!

在二姐冤死后,我写了首诗用来怀念她,用来化解我心中的伤悲,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停止想她离开时遭受的痛苦,究竟是怎么死的一直是个谜,这种心结将伴随着我,永久永久。

二姐你在哪里

二姐你在哪里

我不能在你面前调皮

也没有机会和你拌嘴

就这样

你带着痛苦

带着眷念

早早舍我们而去

你走后的日子

将是酸辛苦泪

没娘的娃儿

多苦悲

过早地失去童真

失去欢乐的天地

生存的现实

使他们谨慎地

体尝大人的心地

那一日

我到你坟前拜祭

你的小屋

清风衰草

伴着冰冷的土地

看着外甥娃

泪眼湿衣

哭声震宇

空气凝滞

万籁萧寂

模糊的世界

我不知道

你在哪里

黄土与膝盖相碰

我不觉意

如果真的有灵魂存在

你该知道

我们多想你念你

再也见不到你

二姐你在哪里

救世主

你为什么不公

这么善良的人

你也要她去

又叫她受尽磨难

留下不会跑的外甥女

二姐你走了

带着牵牵挂挂

却留下我们面对

眼泪怎能代替

我心中的伤悲

二姐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