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灾

高一下半学期，有一个星期天，我回到家，母亲和我说“你三姐和梧桐村的刘辉在谈恋爱，我和你父亲都不同意，现在你三姐年龄还小，让她等几年再说，你三姐不听，这不已离家出走几天了，到处在找你三姐呢”。

后来我才知道，刘辉也是龙兴中学初三毕业后就不再读书了，比我高一届，人很聪明、点子多，村里人送外号“小诸葛”，有一次刘辉从龙兴集的照相馆门前经过，看到放大后，照相馆作为艺术照的宣传照片，很美，像个明星，这张照片就是我三姐的照片。这几年，三姐已从一个村里的小女孩，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刘辉后来打听到是我三姐，了解到我三姐经常下地打猪草，就经常也去打猪草，主动追求我三姐，刘辉能说会道，很快就俘获了三姐的芳心，刘辉一米七五的个头，瘦挑个，留着长发，人长得很帅气，很有做生意的头脑，那时刘辉已和他们村长的儿子一起买了放映机，每晚到各村放电影，是附近村的小名人，三姐很快就迷恋上了他，经常晚上和同伴一起去跟着刘辉的放映队看电影。这一年，三姐虚岁刚到十八岁，父亲不同意，这不就离家出走了。母亲就让人带话给刘辉家，说“让高美珍赶紧回家，这门婚事可以订，但要再等几年才能出嫁”。刘辉听说后，就赶紧让我三姐回来了，一年后，三姐就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三个姐姐都出嫁了，我们家的农活就靠父亲和母亲，在农忙时，只有二姐高美荣能回来帮忙，大姐和三姐家都在农村，家里也有地，农忙季节也抽不出身。二姐嫁给龙兴集镇上的人家，家里没有地，靠做生意赚钱生活，二姐夫家在龙兴集上开了家机面房，机面生意还可以，二姐夫王克胜在八几年就一直从事录像放映的生意，在街上开了家录像放映厅，生意在开始几年很红火，王克胜有时也背着二姐放些黄色影片赚钱，二姐知道后就制止他，让他学好，也就是王克胜的这一行为，道成为二姐以后命运走向的致命炸弹。

二姐嫁给王克胜，可以说有我父母包办的成分在里面，记得我二姐十七岁去我小姨家，我小姨夫妹婿的弟弟喜欢我二姐，我二姐也喜欢他，而我母亲不同意，说差辈。最后，由我母亲做主说给了我母亲表妹家的孩子——王克胜。

在我们姊妹中，我和二姐最投缘，最能聊到一起，二姐性格开朗，特别要强，我读初中时，二姐夫家就在龙兴中学的东院墙外50米的距离，二姐经常送东西给我吃。但二姐的婆婆，也就是母亲的表妹，我喊做姨娘，走路昂首挺胸，人有点小家子气，生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很宠爱儿子王克胜，致使王克胜有点油滑，三个女儿十足的街滑子样，看不起农村人。

1984年，那两年，录像机刚刚开始有，在镇上也没有几家能够买的起的，王克胜看到当时的商机，借钱买了台录像机，在镇上开起了录像厅，从开始营业起，每天都连续放映多场，场场爆满。生意出奇的好。

以前吃饭都困难的王克胜家，第二年就在镇上盖起了二层小洋楼，造型很别致，那二年邻居们“眼见他盖高楼，眼见他宴宾客”，人人称羡。王克胜家人也从此变了样，一幅幅高傲神态。穷人一旦乍富，就忘记了自己的祖宗是谁了。表现出一副“经不起穷，耐不起富的面孔”。

我们去二姐家时，碰到面，她们很少和你打招呼，一副高傲没有笑的脸，给人的感觉是冰冷，是没有感情的一家人。所以我们姊妹几个一般不愿到她家去。

在每年午收和秋收时，我会请假回家和二姐一起帮助父亲收割，我和弟弟俩都在读书，从此，家里经济上就比较拮据了。

那一年，灵河湾遭遇多年不遇的洪灾，当年灵河湾的水已涨到离我家大门还有二米远的地方，船可以直接撑到家门口，站在门口，一眼看去是水茫茫的，漫无边际，那段时间，坤叔天天在灵河湾自家的围网边上的庵船内，看着河水在迅速的上涨，在一天夜里，坤叔眼睁睁的看着洪水一点点的漫过他家的围网和鱼塘，坤叔老泪纵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坤叔多年的投资瞬间化为乌有。灵河湾的水面上，坤叔的一叶孤舟顺水无目的的飘着，船上，坤叔那无助的眼神望向茫茫的水面，让人久久难忘，在自然力量面前人是那么地渺小，脆弱。靠天吃饭，仍旧是灵河湾祖祖辈辈的魔咒，无法打破，坤叔家又回到贫困阶段。

洪水退后，坤叔用自己在灵河湾里的迷魂阵又逮了不少其他家围网和鱼塘里跑出的鱼，又重新放回自己家的围网里，从这次洪水后，坤叔经常独自驾着小船在灵河湾里逮鱼，灵河湾上空，也经常听到坤叔喊得二黄，俗话说“男人急了喊二黄，女人急了喊爹娘”。

坤叔最喜欢唱的是：天上星星朗朗稀，莫笑穷人穿破衣，十指伸出有长短。树木林里有高低，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岁月穿梭催人老，十年河东转河西。为人立志自琢磨，莫向人前求奈何，富贵易借银百两，贫贱难求米升何，雪中送碳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自认厚友皆莫靠，人性更比浮云薄。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醉生梦死谁成气，拓马长枪定乾坤。挥军千里山河在，立名扬威传后人。

天上星星朗朗稀，莫笑俺穷人穿破衣，十年河东转河西吆，他年运气撞上俺，管教他助俺穿貂皮吆！

坤叔的儿子高能，从小就不喜欢和水打交道，一直不愿跟着坤叔养鱼，这次洪灾鱼塘损失惨重，高能也就离家出外打工，高能运气很好，很快在一家烧饼店做了小工，半年后高能掌握了全套打烧饼的技术，自己单独到宿县县城找了一个门面，做起烧饼生意，那烧饼用专制的烤箱烤制，烤箱分三层，烤出的烧饼象鼓鼓的面包，金黄色的，十分诱人，香飘十里，，高能学的烧饼可以和黄桥烧饼相媲美，轰动整个县城，每天买烧饼的队伍排的很长。一年后高能就回家盖起了二层小楼房。

真是应了“运去金是铁，运来铁是金”。

而我的大哥高忠，这一年，由于被人告发，说他超生，大哥被镇教办开除民办教师资格，大哥多次申诉也没起作用，从此，就在家务农，农闲时做些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