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理想！理想！
毛毛真的承认输了，因为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巨大差距，若是再逞强，不免不懂风情了吧。
可是黑神关于他的论断，毛毛却不敢苟同，于是他把黑神叫住，要和黑神论证一番。陈光却显得不耐烦，一心想要离开球场，但却讲不明用意，黑神倒不纵容，成全了毛毛。
毛毛将球拾起，运着，上了一个篮，夹球朝着黑神走了过来。“是我输了，我承认，”他说，“可是我不是输在篮球理念上，我输在身体上。”
毛毛上前两步，将球夹在腰间，义正言辞的讲道：“黑哥，我知道，很多人对我有些偏见，在这个世界上，无知却是最可怕的。”
“是的，”黑神被突如其来的正经弄得不自在，却还是认真的听着毛毛说话，“我承认无知的可怕，可是对你的误解是什么意思？”
“今天你们输了，有没有拿我开涮的意思？”
“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
陈光和黑神马上回复。
“可是你们的意识里，就只会觉得，我是一个打不好球的篮球手，”毛毛平静讲道，“不仅仅是你们两个！”
“我怎么可能……”黑神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出来，打球的时候你们也不愿意带我。”
黑神一阵惊异，没想到毛毛讲出这样的话，再三思量也觉得心里有愧，不觉低下头去，准备编织思路来反击毛毛的说法。
只见毛毛接着说：“论到篮球意识，你们也不见得比我高端，篮球手的意识是有分层的。”
“你说的我很赞同。”黑神抬起头来认真听着。
“可是，你们都想错了，”毛毛焦急的说，“认知是会变的你知道吗，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种亟待表现自己的欲望，眼神中充满了渴望获得信任的期待，黑神紧紧抓住了这一细节，心中感慨，赶忙朝他点了点头。
毛毛迅速接上话茬，说：“你们的技术达到现在的水平，是有原因的，我打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原因的。今天我们赢了，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黑神发问。
“这个说来话长了，简单说，他比我身体好，所以单挑的话我不可能打得过他。”
“如果你身体再强壮点就能打过？”
毛毛害羞，说道：“那也不一定，他的技术比我好很多。”
“那你还说什么？”
“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瓶颈，”毛毛认真讲，“就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天花板。”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你比以前进步很多。”
“你看我以前怎么打球的，”毛毛接着说，“都是运很多球，那都是无用的球啊。”
黑神一愣。
毛毛接上自己的话：“我们打球，为的是快乐，既然因为快乐玩耍，就要按照快乐的逻辑去打球。”
“那是一种什么逻辑呢？”黑神故意问他。
“主要是要打团队篮球，不能再个人英雄主义了。个人英雄主义对我们来说，不可取。”
黑神极其同意毛毛的话，联想到认识陆瑜廷和陈光之后的野球战役，每一场尽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胜利，还从没有一场团队的胜利，虽说个人主义也能够打败许许多多的篮球手，但是黑神从来不觉得畅快。篮球这项运动本身的魅力，已快消磨殆尽，剩下的多是逞强和炫耀，经毛毛一提醒，他倒是找到了些许原因。
“太容易获得的胜利不是好胜利呢！”黑神心里嘀咕。
“我听说你在组队，对吗，黑哥？组队的话，重要的一环，就是怎么平衡团队篮球和篮球手个人进攻之间的关系，这是一项重要的课题。”
“好的团队配合是建立在个人能力基础上的。”陈光插话说，尽管他的声音极其小，另外两个人也清楚听到了他的发言。
黑神回头看了一眼陈光，若有所思的讲了一句：“对啊！”
“关键是，如果一个人打赢了比赛，虽说也是胜利了，个人的胜利还是个人的胜利，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的胜利代表不了一群人的胜利。”
黑神早就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却反问毛毛：“应该这么建立正确的团队意识观念呢？”
“就应该多传球，拿到球之后就多观察队友的位置，不要第一时间想着单干。”
“如果单干的机会好一点呢？”黑神继续考问毛毛。
“那就单干！但是在进攻的每一步都要留意队友的位置，以便组织更好的进攻？”
“什么是更好的进攻？”
“我想，”毛毛认真起来，“以我们球员的真实水平，在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很容易执行好战术，只有在精神心理上人认知到团队协调的作用，才能打出更好的进攻水平。有了更好的进攻水平，防守水平也能上一个档次。你看今天，我们就是这么赢你们的。”
毛毛补充道：“你看你们就像一盘散沙，而准哥领导我们，打出了像样的组织。”
毛毛说完就等着黑神来给他点评。此刻，黑神和毛毛想的是同一角度的问题，只不过考虑了更多角色地位的问题。
“我现在对于输赢看的倒是挺淡的，但我觉得，我们朋友的水平，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化了不少，”毛毛说，“我们正在压垮自己。”
黑神忽然佩服毛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会心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话。
毛毛又焦急的讲：“人真的是会变的，但是他们，就会以印象来认定我，很多时候不给我传球。”
“这就是不好的习惯，而且必须要改的。”黑神给他鼓劲。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都是第一时间给别人传球。”毛毛还因为准哥和志哥对他的态度记恨在心，实际上内心是渴望得到黑神的认同，因为讲出了真实想法，也相信黑神能是一个不一样的领导者。
“你是什么人，有时候是别人决定的。”黑神补充道。
“但是我们凭什么决定别人呢？”毛毛摆手道。
“嗯！”
黑神陷入了深思。
“黑哥你不免陷入个人单打，你同意我的说法吗？”毛毛直接将矛头指在黑神身上。
“我知道。”
“不仅仅是这样，”毛毛站起来慷慨激昂的讲，“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打球不够认真。你还说在为谁打球或者谁在场上打球这样的白痴问题！”
当毛毛讲到“白痴”两个字的时候，黑神升腾起一种厌恶，升腾起一种激烈的反感，他是不容别人质疑的人，是一个内心极其高傲的人，却没想到，反而被毛毛将了一军。
“无法忍受！”他心里想，“今天他怎么这么多话呢，简直该死！”
可是黑神再一次展示了他的隐忍，并没有当面挑破这层厉害，直让毛毛继续讲完他的想法。说到下面的时候，黑神竟然无比赞同。
毛毛并未察觉黑神的不快，接着讲道：“你打球完全没有以前专心了，那时候我和你的弟弟，我们三个人，基本上什么人都能赢，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的战绩……”
“难道我不是全胜的战绩吗？”黑神心里想。
“你的战绩都是别人打下来的！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遇到高手，你真的不怕被羞辱吗？保持竞争心要从平常的简单小事做起啊。别看不起这样的小比赛，它们正在塑造你的行为。”
黑神不禁一怔。
“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过我认为就是这样的，”毛毛在周围踱步，焦急的表述着内心想说的话，“他们两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然是赢的，可是那是他们两人的功劳，说起来他们也没有多少配合。反观你自己的表现，已经下滑到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毛毛越发慷慨激昂，继续说：“我们在下面看，你总是被对手挑战，他们怎么来的这样的勇气呢？我觉得是你给他们的，是你给他们能够打败你的印象，是你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这些东西一旦产生，就不容易消灭掉了。”
毛毛不停顿：“每次都是他们两个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可是你经常说‘还不用我发力’‘再让几个球’，我不知道你准备在哪里发力，也不知道你打算让到什么地步，很多时候你并不占优势，反正我没有看到你占了优势。”
黑神竟然羞愧难当，难以出言抵抗。
“你总觉得你能赢，你总觉得你能赢！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啊！”毛毛摊开手，似乎是给黑神解释的空间，但是不等黑神开口，他又说道，“场上打球的就是篮球手自己，并不是其他人，篮球手一旦上场就应该全神贯注，不该想场外的任何事，即使你想的都是对的。所以不敢苟同你之前的说法。”
毛毛一股脑将心里话讲完，留下黑神一个人深思，自己投篮去了。
可是这些恰好讲到了黑神的痛点上，一下子把黑神说愣了。陈光赶忙上前扶起黑神，小声说着“应该回家”之类的话。
黑神站起来身，谢绝了陈光的好意，对他讲：“他说的对吗？”随即陷入了更加长久的深思中。
陈光竟然糊里糊涂的回答：“好像是的。”
黑神猛然转头，盯着陈光看了良久。随后他想起来，自从获得城市缪斯大师赛之后的种种境遇，想起了在野球场上的事，想起了遇到陆明允之后的心理变动，恰好这一切，被毛毛说了个正着。
“所以不能光打野球了！”他心里暗自发誓，对于球队建设又攒足了一份气力，多了一层渴望。
“为什么要建队啊？有钱赚吗？有比赛打吗？”
黑神楞的出神，这个问题只好由陈光代替回答：“因为有个约定，是一场比赛，黑哥遇到了几个黑名单的人，他们盼望黑哥能够有自己的球队。”
“黑名单是什么？”
“哦，这个你不知道吗？”陈光感觉到了尴尬，他不擅长说太长的话。
“不知道啊。”
“哦，这是一个篮球手的排名。”
“所有的篮球手都在上面吗，还是？”
陈光羞涩回答：“这个……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他抬头看了一眼黑神，期望他来解答这个问题，可是黑神对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意，早已进入到自己的世界中神游去了。
“应该是，……应该是吧！”陈光回答道，“好像是前三十个人物。”
“那就是高手列表了。上榜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应该是吧。关于上榜的人，我们貌似遇到了两三位，一个是叫做王坤，我们和他的半支部队打过球，水平好像挺强的，但是，看的出来，还没有完全发挥。”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人，是在夜里遇到的，当时我和黑哥两个人半夜去练球，正好遇见他。”
“半夜去练球，真是好兴致啊。”
“男人半夜睡不着的！心事过多呢！”
“嗯？后来呢？”毛毛好奇的问。
“后来那个人把我们打败了。”
“打败了？”毛毛认为陈光过于羞涩，于是多问一句。
“打爆了！”
“那是一个什么水平的人呢，我说吧，你们单打太多了。”
陈光赶忙挥动手臂，好像害羞的铺排不好词句：“不是，不是，他真的很强，而且很壮。”
“这就是黑名单的人吗？”
“大概是吧？”
“他有排名吗？”
“哦，这个人说自己是七八位，大概是，我记不太清楚了。”
“那还有更多的高手吧。”
“嗯。”陈光小声回答。
“可是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毛毛不解。
“有一些关系吧。”
这时候陈光已经拿起篮球来，两个人在篮下朝着篮筐的圈圈相互接了投，投了接，你一言我一语，也谈不出什么大理想，完全忽略掉黑神了。
这时黑神也思考完了他的人生，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毛哥你留下吧，加入我的球队。你是重要的一环。准哥和志哥也都在，有空我再把阿亨叫过来。大家一起做点事。”
“这……”毛毛听到黑神这些话，兴奋的大笑起来，陈光也跟着微微一笑。
“为什么我们不好好，奋力一战呢？”黑神握紧了拳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加速，抓过球来猛力扣了一记。
“对啊！对啊！为什么不奋力一战呢！”毛哥慷慨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