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严厉的杨先生（二）
到了晚间，李清芷用过晚膳后，去到书房，决定温习一下今日杨先生所讲的课业，顺便临几页大字。
李清芷最爱的，是梅花体字。而梅花小楷，同样也是古往今来女子最爱的。字如梅花，有大有小，又开有何，有俯有仰，千姿百态。女儿家亦是如此，娟秀，灵动。
这日夜里，李清芷刚刚写了一页的大字，桂嬷嬷便敲门道：“郡主，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嬷嬷，杨先生幼时，冬日里哪怕手上生了冻疮，也不曾停歇一日呢。作为弟子的，哪能懈怠？”李清芷觉得，自己也要像杨先生一样努力才是。
“好吧，那郡主再写一会。待会若是饿了，告诉老奴，老奴去做些点心来。”桂嬷嬷知道自己劝也无用，只是担心李清芷饿了，便想去做些吃食给她。
“好，嬷嬷，我再写两刻钟便去歇息。”李清芷答道。
次日卯正，李清芷便被绿萝叫醒了。虽然已经开春，不过，还是有几分寒凉。李清芷很快便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又叫绿萝将她的那本《诗经》拿来。
绿萝捧着书走进屋子，调笑道：“郡主若是再这样看下去，可是要成了女先生了呢。”
“做女先生又有何不好，似杨先生一般。传道，受业，解惑，正合我意呢。”说完又觉得失言，杨先生命途多舛，哪里能希望自己如她一样呢。
李清芷刚看了一小会书，梅兰进来说道：“郡主，三姑娘来了。”上次挑的丫鬟，梅兰，墨香，冬雪如今都被李清芷提拔成了二等丫鬟。都在屋内伺候着。
“大姐姐用过早膳便在看书？妹妹可真是自愧不如。”李清颜盈盈走入房内，对李清芷说道。
“时辰还早，便看会书罢了。”李清芷笑着说道，并不想与李清颜太多交谈。
“郡主，二姑娘也来了。”李清芷闻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走到东厢，果不其然，见到李清玥也来了。
李清玥今日着了件浅粉色的襦裙，甚是清爽的一身打扮，只是，眼眶有些红红的。
“二妹妹怎的眼眶红红的？可是昨日没睡好？”李清芷问道。
“一下就被大姐姐发现了，昨日回去温习课业，发现我落下许多，便看了会书。谁知，一下忘了时辰，便睡得晚了些。”李清玥解释道。
“二妹妹得多注意身体才是。”虽然读书重要，不过，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李清芷点点头，三人便又一同进了屋。
到了差不多辰时的时候，杨先生也来了。杨先生今日仍旧拿着戒尺，画眉站在身后，走进屋内，扫了一眼仍是她们三人，料想李清妤今日许是不回来了便开始授课。
“阿芷，昨日学了《周颂》中的《臣工》，你来背诵一下。”上课前让学生回答问题，是杨先生一直以来教学所秉持的惯例。学习讲求学以致用，若是不能把所学的东西记住，又如何能致用呢。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尔成，来咨来茹。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众人：庤乃钱镈，奄观铚艾。”李清芷答道，一字不差。
杨先生点点头，她知道李清芷平时学习很是用功，也定会温习。又转而问李清玥到：“二姑娘，你来解释一下这首诗歌为何而作。”
“《臣工》一诗是一首歌颂周王关心农业生产，训勉群臣勤恳工作，贯彻执行国家发展农业的政策，感谢上天赐予丰收的乐歌。”李清玥想了想，站起身来回答道。
杨先生有些意外，没想到天资并不怎么聪颖的李清玥也能够将她的问题回答得如此之好，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杨先生正欲向李清颜提问，画眉却在这时走进来，对众位姑娘服了服身，向杨先生说道：“杨先生，四姑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李清玥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李清芷。
李清芷示意李清玥不要说话，李清玥这才转了回去。杨先生摇摇头，对李清芷三人说：“你们且先等我一会，我出去看看。”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门。
门外，李清妤原本昨日答应了香姨娘，不会再迟到。可今日卯正时分，采薇来叫自己的时候，自己觉得很是疲倦，毕竟，以前哪里有这样早起过！便让采薇先去准备膳食，让她再睡一会。哪知，这一睡便睡到了快到辰时。自己知道许是会迟了，便赶紧洗漱来到汀兰院。果然，杨先生已经在授课了。
“你何故又来？”杨先生对李清妤说道。
李清妤自知理亏，但却无法，只能强作辩解道：“杨先生，听雪院到汀兰院甚远，所以我来得迟了。”说完，低下了头，一副小儿女模样。
只可惜，杨先生并不会因为她的认错而就这样作罢，便说道：“我不教你如此惫懒的学生。”说完，转身欲走。
“杨先生！我不过是来迟了半刻钟，何至于此？”李清妤有点不服。
“何至于此？古人陈太丘与友期行，期日中，过中不至，太丘舍去。一个人是否守时，能够体现此人的诚信。我既是定下了辰时授课，你却日日来迟，我又如何教你？”杨先生有些生气道。
李清妤有些不服，怒道：“你不过一介教书先生，吃我相府的，住我相府的，让你教你便教，何故跟我扯上这样许多。”
杨先生听到李清妤这样说自己，之前的怒气然而一扫而空，转而嘲讽李清妤道：“你既是这样看不上我，又何故到我这里来让我教你？”
李清妤一时间答不上来，杨先生又道：“瑞和郡主且在我这里学习，她都不曾自恃身份，你又比她高贵？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了？”
李清妤被杨先生这样一通话气得脸色紫胀，更加不知从何辩驳。便说：“哼！你且等着。”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采薇自知大事不妙，也跟着回去，希望能够让香姨娘想想办法，断不能让自家姑娘这样自毁前程。
杨先生走进屋时，却见李清芷三人纷纷迎了上来。李清芷走在最前，劝慰道：“先生，我那个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做事难免有失分寸，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阿芷向你代她赔罪了。”
李清颜与李清玥也在旁附和道：“还望杨先生能够海量汪涵。”
杨先生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她于我而言，并无关系。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四姑娘这性子，若是不早些纠正过来，必会闯下大祸。”
李清芷记得，前世李清妤嫁给了靖国公的嫡次子，算是高嫁了。只不过，靖国公家的嫡次子好美色，婚后纳了不少通房小妾。李清妤善妒，害死了一个怀了孕的小妾。谋害子嗣这样的事情，于世家大族是断断容不下的，只不过，碍于李家的势力，李清妤最终也只是被送到了庄子上而已。
可惜，李清妤性子这样骄纵，与靖国公世子夫人的关系也并不好。因此，她在庄子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没过多久，便过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