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韶华不计金银价(二)
“你爹是当朝太师,你姐姐是垂帘听政的太后,整个天下都是你赵家的。金钱、美女,公子应有尽有,如何还这般愁闷?”南宫昕儿微蹙起黛眉,香腮在红烛下泛着嫣红,鲜艳欲滴,又开始挑逗男子,“不过,公子放心,只要上了我南宫昕儿的床,昕儿会让公子今晚成为世上最没有烦恼,最快活的人的。”
赵安却对她后面的话听而不闻,根本不理,“你说如今天下是我赵家的,倒也不错,只不过,却不是我的,是我爹和我那个太后姐姐的。”
南宫昕儿愕然道“赵家的不就是你的,公子说的这话昕儿听不懂了。”
“我刚刚说的有意思就在这里呢。”他笑意满面,手指捏了捏女人的脸蛋,“老头子看亲儿子不顺眼,从小当我是废物,反而把别人家的种当成宝,你说有趣不有趣?”
“更有趣的是,现在不光老头子偏着那个小白脸,就连我那个太后姐姐也偏着他了。其实,偏着那个小白脸也没啥稀奇的,人家这么有能力,又没婚娶,我姐又年轻寡居,干柴烈火搭在一起,不烧起来才怪呢!可现在怪就怪在这火它居然没烧起来!嘿嘿,有趣吧?我姐姐柴堆得再多,小白脸现在反而不领情了。不过我想,他们父女俩如今琢磨着要绝了我的种,好认了小白脸做儿子,他一高兴,说不定这火又重新烧起来了呢。你说这个天下是赵家的,依我看,这天下以后究竟是跟她宝贝儿子姓,还是跟那个小白脸姓,这往后还真有点费我那太后姐姐的心思了,但我知道,反正不会姓赵。”
他越说越有味,接道:“嘿嘿,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开始的,聂枫那个小白脸从小就住在我家,说不定,说不定在我姐姐嫁入宫前她们就已经,就已经……”他笑了两声,不往下说。
“你说你姐姐和聂枫……”南宫昕儿张大嘴巴,俨然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你姐姐是,是太后啊。”
“哈哈,有意思吧?”赵安却并不惊奇,“小白脸现在被她提拔成了御林军统帅,他就可以天天进出东宫,‘保护’她和那个小皇帝的安全啦,而自己的亲弟弟去她面前当差,却要阉得干干净净,有意思,真有意思!”
南宫昕儿无言,男子嘴里的话语欢快而放肆,而握住她肩膀的手却将她的肌肤掐得紫青。她忍住痛,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嫖客,终究叹息。
“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呢,你想不想听?”赵安低头看她,嘴上有笑意。
“什,什么?”她恍惚的答了答,其实已不想再听。
赵安却接道:“当年老皇帝后宫里娘娘妃嫔那么多,却一个也不中用,到了中年,别说是皇子了,三千妃嫔,连个鸡蛋也没下出来!可我姐姐一嫁进宫就帮皇帝生了个小子,你说有趣么?”
“什么?”再一个霹雳,南宫昕儿差点叫出来,“你说小皇帝是,是聂……”她连忙用手捂往自己的嘴,绝不敢再往下说。
“你说是那小白脸的种?”赵安可不怕,笑了笑,倒反问起南宫昕儿来。“我姐姐只怕也希望那是小白脸的种呢,只可惜,究竟是不是,我也不晓得。”
“难怪,难怪,”许久之后,南宫昕儿低头思索,自言自语。
“难怪什么?”赵安不明其意,眉头一皱。
她想说:难怪你老爷子对聂枫青眼相看。
“哎呀,起更了!”她话未出口,楼外鼓声已起,南宫昕儿大叫一声,主动推开了嫖客。
赵安一愣,没反应过来,“起更怎么啦?”
南宫昕儿白了他一眼,以为对方忘记了,提醒道:“等过了这戌时,小心老爷子把你的两条腿打断了。”
“哦,是,是。”赵安支唔几声,自己刚刚编点鬼话哄她,差点露了馅,嘿嘿笑道:“难为你还为我记得。”
他喝了杯茶润润喉咙,“我走了,”
南宫昕儿道:“公子,你记得,昕儿还没有好好报答你呢。”
“好,好,”他扬扬手,随口应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这一夜,南宫昕儿没有接客,却彻夜无眠。
只要到明天,等到大家都发现赵玄姬的脸变成了一个脓包,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丑陋之后,她就再也不能迷惑男人了!
嫖客们就会回到自己身边来了,继续拜倒在她的红裙之下。
他们一定会把她的身价抬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高,因为,只有她才是这洛阳城里最美的女人,只有她才配得上那万两身价!
“大家不要相信她,她是骗子!”南宫昕儿指着帘子里的那个人,嘴上阵阵得意的讪笑。
帘子里琵琶声断,座上嫖客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谁都没想到在众多听曲的嫖客当中居然有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飘香楼前任的花魁!
“赵玄姬根本称不上美女,她脸上其实长满了毒疮,所以才整日躲在这个帘子后面,不敢出来见人!”众嫖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南宫昕儿继续出口,向嫖客爆出真相。
众人哗然,先是怔住,然后开始议论起来。
哎呀,原来赵玄姬奇丑无比,是个癞头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你看那帘中的人影简直与天仙一般美,声音这么动听,相貌自然也如那月中仙子一般美丽。
对!我昨天梦里还见到了她,她还对我笑呢。说她是丑人怪,不相信,我不相信。
但你见过赵玄姬么?
没有啊,我没见到,她在我梦里都戴着面纱,我想去追她她就走,我追多快她就走多快,所以总追不上她。
原来你也没见到,有谁见到过吗?
没见过,没有谁见过。
这样啊,可能她真个丑八怪。
哎,要真是这样就可惜了,琵琶弹得恁般好听,原来竟是个麻儿脸,可惜,可惜。
众嫖客你一言我一语,竟大多开始怀疑起来,只有帘子里的人仍然没有动静。南宫昕儿见大家被她说动,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浓。
但她的喜色还没露出来,另一些嫖客的声音又开始议论起来。
既然没人见过,谁说她是癞头疮?
是南宫昕儿,南宫昕儿说玄姬姑娘的脸上长满毒疮。
原来是她,这个女人的话信不得,她记恨玄姬姑娘抢了她的头牌,急红了眼,使这种歪法子来抵毁玄姬姑娘。
对,连我们都无缘见到玄姬姑娘的真容,她怎么可能见到?
大家不要想信这个女人的话,她一定是疯了,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赵玄姬也不再是以前的赵玄姬了。我对天发誓,帘子后这个女人的脸现在已化成了脓血,再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美人了。”南宫昕儿极力鼓吹,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