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碎尸
几只老鼠慌慌张张的从司空脚边窜过，司空眉毛一抬，蹲身，扒扯出一件反重力服。
虽然已经生出破洞，更被老鼠啃噬得坑坑洼洼，但司空却如抚摸情人一般，摩挲着反重力服，指间，传来熟悉的触觉。
这个型号的反重力服，在三百年前便淘汰了。
因它反重力系数太大，除耗能严重之外，更是存在正负半个标准重力的误差。
这样的误差，有时是致命的。
但正是这个型号的反重力服，让司空在杜衡星上苟活，更成了他翻盘的最重要手段之一。
所以，司空有时宁愿相信冷冰冰的机械，也不愿一厢情愿的付置真心于温热的人心中。
检查了下反重力服的核心装置，司空发现它的核心装置几乎毁坏殆尽，唯有一张满是灰尘的云母片还保持着特有的光泽。
叹了口气，司空起身，将云母片放在胸前。
而在司空胸前，有一个微型的组装重力装置，可增加自身两倍的重力。
这样的重力装置组装原理极为简单，与反重力服同出一脉。
毕竟帝国文明早就进入星海时代，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备有反重力服，以免去了其他星球，因重力不一的原因，对身体造成伤害。
观察即修行，生活即境界。
正是这常见的小玩意，在刚刚又救了司空一命，让他的心脏下移几毫米，避免被洞穿的恶运。
司空好似成了个捡破烂的拾荒者，在机械坟墓中爬上爬下，窜来窜去，弄得大花脸，脸上满是润滑油和粉尘，
他会为了一件极为珍贵的机械完全毁坏而沮丧，也会为了发现了一件可用的零件，而发出如同孩子般银铃的笑声。
单纯方可专注。
或是，他是个另类的天才。
在故土修仙文明中，他仙根孱弱如烛火，修仙资质低劣到发指，九年才修行到炼气一阶。
到了帝国文明，修行超弦炉体系，他资质却好了许多，两个单位的修行速度，修行一年，便达到一维初阶，比炼气三阶还要厉害数筹。
而对于这些机械造物、组装分解上，司空更是有超乎常人的热情与天赋，苦心孤诣自学‘黑洞原理’与‘机械组装’五年，便坑害了五维高手，虽然，其中运气的成分占了大半。
就似，修仙埋没了他。
“咦？”
司空眼尖，即便暮色朦胧，也敏感的看到层层金属碎片下，有块手掌大小，散发紫色金属光泽，刻满了奇特花纹与图腾的罗盘。
“罗盘？”
带有浓浓修仙气息的法宝，此时却毫无违和感的落在一堆机械零件中。
拨开重重叠叠的金属碎片，司空小心托起罗盘。
近了看，司空才发现这并非罗盘，而是一块精密的机械装置。
机械中央，有一个百珠轴承，内生螺旋纹，盘旋而出，让人下意识的将目光停留在此。
司空轻轻拨动轴承，居然传出清脆的滑轮声，司空靠近听了听，滑轮声，居然巧合的谱奏出一首纯音乐。
如钟鼓、如琴瑟，悠远而静谧。
“百珠连轴盘？”
司空心中疑惑，查询第二世界信息库得知，手中的机械，名为百珠连轴盘，出现在五百年前，至今，几乎已经失传。
只因百珠连轴盘组装、制造极为复杂，精度极高，即便是科技机床，都难以加工。
唯有那些醉心机械数百年，专研一生的老学究们，才有极低的把握制出。
而关于百珠连轴盘的作用，司空查询之后，居然是……
未知。
一件工艺极为复杂、精密的仪器，功效居然是未知？
“百珠、罗盘、工艺复杂、未知……”
司空反复品啄着关键字眼，却依旧不解，将罗盘翻转过来，继而脸色一凝。
只见罗盘的反面，有人刻意的用笔墨写上了‘九十九’，而这种笔墨，是有些刺目的黑色。
司空眉头微皱，直觉这种染料有些熟悉，下意识的靠近一闻。
“是血！”
司空瞳孔缩成针尖，继而似乎明白了什么，司空力沉丹田，抡起一根金属棍棒，便以乱披风刀法的套路，将这堆机械坟墓削平。
继而，一个一半埋在土里，一半被金属碎片堆积的塑料编织袋出现。
编织袋上，斑驳的血液早就褪色，由红转黑，只留下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看样子，有些时候了。
司空用锋利的金属一割，编织袋应声而裂，继而，几段被宰得有大有小的手臂落在司空脚边，断口处，骨头嶙峋，布满缺口，明显是被钝器生生砸断。
司空呼吸一屏，看向了编织袋内。
继而，司空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司空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该杀人时，毫不手软，但也并非杀人如屠狗的残暴之人，还存留着底线。
但很明显，编织袋内的惨状，已经超出了司空的忍耐底线。
花花绿绿的场子、坨坨内脏血肉、截截大腿手臂，脑袋被划成几瓣，两颗眼珠子完好的摆放在耳朵旁边。
毫无例外，所有的断口处，都是被钝器先切，后砸所致。
这是一场变态的虐杀。
死者，是个男性，应该是从四肢开始肢解，完整的感受到整个被虐杀的过程。
当然，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被活活吓死。
司空微微沉默片刻后，即未报警，通知公安局，也未掩盖惨象，将金属碎片挪回原样。
而是鬼使神差的用第二世界接口瞳膜拍照之后，直接转身，好似从未见过碎尸一般，快速离去，披着散发。
“走了，找到零件没有？”
天色微明，守夜人打了个哈欠，看着司空走出，随意的聊起了家常。
却不料司空埋着头，一言不发，冷漠的走过，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守夜人目光中。
“什么人啊这是……”
守夜人暗恼，抱怨了一声，缓缓踱进机械坟墓中。
“啊！”
一道尖锐的惊喊刺破云霄，惊起飞鸟。
……
坐在星球航班上，司空看着逐渐远去的第四聚集星，目光变幻。
怀里，除了些机械零件外，还有那块罗盘。
他用了两个小时，用以掩盖自己的行踪与足迹，甚至伪装，最后在第四聚集星的另一个城市搭上星球航班。
他怕麻烦。
或者说，对于一切关于中央帝国的事，他都不想沾染。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帝国文明一夜之间倾覆毁灭，家仇国恨，只有用血来洗去。
但回想起那碎尸的惨况，他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第四聚集星已然消失在司空的目光中，司空陷入了良久的思索——
“百珠连轴盘，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