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夜蝶影

夜幕中的县衙如同一只最凶猛的怪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可怕气息，也许是太久没有人经过的缘故，这里显得格外冷漠和萧条。

纸糊的窗户前出现了两个对坐的人影，在昏暗烛光的掩映下看起来有些渗人。

“今日卫府外的声势你可有耳闻？”

说话的是一个女声，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宛转悠扬，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妖异邪魅之感。

“自然听说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苏家，给卫家下了价值连城的聘礼，据说已经拟好了日子，即日便可成婚。”

苍老嘶哑的声音从一个男人口中传来，他看起来身体状况很不好，不时还伴着几声咳嗽。

“哼，卫家那个老头还真是不知好歹，我前几日刚登门向他表明联姻的意向，这才几天，他就立马收下了别人下达的聘礼，该不会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都不知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吧！”

“夫人何必动怒，卫家想把女儿嫁给谁，是他的自由，我们家秦淮还能吊死在她卫冉冉身上不成？”

“你又不是不知道淮儿的心意，他和卫冉冉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又怎么能这样轻易被一个外人截了胡？这苏青光的身世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乞丐，走了狗屎运摊上一个家底丰厚的远方叔父，不然哪有他上位的机会？”

“唉，夫人，人各有命，这说明淮儿和卫冉冉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男人的声音有些落寞。

“老爷说的有道理，若是没有缘分，即便是定了婚，也未必有成婚的命，我看，这苏青光的命未必会有淮儿好。”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起身走到靠近窗边的位置，双手拨弄着花瓶中插着的几枝新鲜的桃花，用十分俏皮的口气对着男人说：“今年的桃花看来还不够红啊，老爷你说是吗？”

男人的回答被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掩盖，一片乌云适时飘荡到了县衙的上方，遮住了月光和星光，万籁俱寂，一切都充满未知。

而在此时的卫府，经过一晚上觥筹交错的齐昊和苏青光正在和卫冉冉一家做着最后的道别。

新的宅邸已经可以正式入住，苏青光终于可以告别过去破旧的小屋，从此迎来他新的生活。说实话离开他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有父亲的含辛茹苦，也有齐昊的谆谆教导。

但是就像齐昊一直和他说的那样，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能纠结于过去，只有翻过一座又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才能不断遇到新的风景。

离开卫家的时候，卫冉冉正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目送齐昊两人的离去。

马车缓缓驶过小镇的街头巷弄，带起一抔抔飞扬的尘土，苏青光拉开马车的门帘，不停地回头望向卫冉冉，目光饱含深情和眷恋，着实让一旁的齐昊吃了一路的狗粮。

乔从苏青光的口袋钻回了齐昊的胸口，在回家的路上，齐昊通过和乔之间默契的心电感应，将卫父关于县太爷的种种猜测一一和乔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仅仅只凭借目前获得的信息，在未见到县太爷本人之前，实在无法做出有效的推断，但以县太爷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早晚都会采取行动，齐昊只需按兵不动，等待客人上门即可。

不过齐昊也不是守株待兔的性格，他决定明日一早就去县衙一探究竟，以历史旁观者的权限，只要齐昊躲在时空的夹缝中，就是最顶级的侦查手。

毕竟齐昊也不希望，在苏青光和卫冉冉成婚的那日再出什么幺蛾子，县太爷的存在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为了保险起见，齐昊决定在新的宅邸中布置一些简易的防护法阵，以免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手足无措。

学徒级的魔法师能绘制的防御法阵寥寥无几，即使在乔的辅助下，齐昊也只能绘制一些类似于警戒装置的小型法阵，起码在遭遇袭击的时候能提前做到感知，当然，如果敌我实力差距过大，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马夫的驾驶技术很是出众，不愧是卫家培养多年的心腹，虽然在车上还是能感觉到有些颠簸，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享受了。

夜色浓稠如墨，空气中传来阵阵寒意，一种心悸的感觉涌上齐昊的心头，让齐昊的心情顿时有些烦躁。

这么快就动手了？对方还真是杀伐果断啊！

齐昊向苏青光打了一个警惕的手势，精神力不断向四周扩散，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袭击。

在马车的底部，两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正紧紧贴着滚动的轴轮，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两只蝴蝶的身影有些虚幻，它们似乎无法通过常规的方式被齐昊感知到。

无形的磷粉从蝴蝶的翅膀上不断脱落，融入空气之中，似乎具有某种不知名的神奇力量。

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奇怪的是，直到齐昊和苏青光顺利地抵达新家，意料之中的袭击也没有出现，这让齐昊一直紧绷的神经有些疲惫。

不过齐昊并没有放松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在他最松懈的时候，敌人的利刃就会在不经意间抹过他的咽喉。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感应不到任何有敌意的气息，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感，显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齐昊的声音在乔的心中响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齐昊并没有选择直接说出来。

“没错，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预感，但是我的确捕捉到了某种十分隐秘的法术波动，施法的对象似乎不存在实体，应该是某种使魔的存在。”

“使魔？”

“没错，只有虚幻的使魔才能躲过我们精神力的感知，我并不认为县太爷的实力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所以在我的眼中，我们的实力不会差敌人太多，最大的可能是敌人是超凡等级的存在，而在他的本体尚未出现的情况下，不可能仅凭使魔就瞒过我们的感知。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并未感知到敌人的身影，身体却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威胁，如果敌人不是特殊形态的存在，我们今天就危险了！”

“你有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存在着某些异常的变化，你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包括心悸和焦虑这些负面情绪的出现都不是偶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