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邓肯的请求
咆哮声，怒吼声，阵阵回荡在空旷的墓地上，这一刻，就连呜咽阴森的冷风，都在瞬间被压盖了下去！
护卫们挺起了腰板，相继抓起各自的武器，他们注视着那群狂奔而来的吸血鬼，眼中再也没了先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竟是熊熊燃烧的杀意！
也就在同时，远处的那群吸血鬼，突然慢了下来！其中一头忽然颤抖起来，他痛苦地捂着脸颊，如同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紧接着，只见那张因吸食恐惧而完整的面孔，居然迅速腐烂了起来，一块块血肉剥落……
不止于此，在他的身边，另一头吸血鬼也跟着颤抖起来，干瘪的喉咙口传出阵阵低沉的呜咽，幽绿色的瞳孔最终熄灭下去，他“砰”声倒地，重新变成了一具腐尸。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拜萨罗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布满了惊恐。
盖伦看着那群护卫们，嘴角露出了笑容。
在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与生俱来的正义？无非是内心有所坚守，从而不愿在丑陋、罪恶面前低头罢了！
盖伦看向心如死灰的拜萨罗，冷冷道，“恕我直言，你对于这个古老的族群，一无所知。”
拜萨罗的身躯陡然剧颤，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小腹传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柄宽阔的大剑，已经撕开了他的小腹，鲜血从银白色的剑身流淌下来，却没有沾染上半滴，就像是在厌恶这肮脏、黑暗的血液。
这时，远处的最后一头吸血鬼也倒下了，四周的墓碑、杂草、枯树……同时覆上了一层黯淡的光晕，似乎是由一道道古朴而深奥的纹路组成，但是在这一刻，这些纹路正在快速断裂、崩溃……
短短的三秒钟后，周围的一切忽然发生改变。
盖伦缓缓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还是那片营地，烧干的篝火正冒着白烟，粮食木车就停靠在不远处，唯独在两百米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具具腐烂的尸体，犹如一个大圈，将营地包围在了中心。
这就是血族的魔法阵么？
“拜见大人！”
就在盖伦思索的同时，一道恭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一名护卫正跪倒在地，神色带着虔诚，在他身后，其余的二十一名护卫陆续走来，纷纷跪倒在地，用行动表达出深深的感激、敬仰之情。
“盖伦阁下……”这时，黑邓肯虚弱的声音传来。
只见黑邓肯正靠在一块大石上，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面孔极度苍白，两个眼窝更是已经发黑，只能勉强从唇间挤出几个字。
盖伦上前观察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拜萨罗出手实在太重了，这把匕首不仅贯穿了黑邓肯的小腹，还直接搅烂了他的斗气气漩，再加上没有及时止血的缘故，除非有治愈系的魔法师，否则，黑邓肯最多半小时就会死去。
“盖伦阁下……或许我这一路上做出的唯一一个正确决定，就是邀请您加入到队伍里……”黑邓肯咧嘴露出了一道难看的笑容。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盖伦轻声问道。
“尤其是在听了您的说话之后，我越来越坚信……没有什么注定是腐朽的……”黑邓肯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去到黑石小镇，将您的正义，带到那里……尤其是镇上的孩子，我非常放不下他们……”
盖伦从黑邓肯的声音中听出一抹遗憾。
“如果他们能有幸成为您的学生，一定会获得崭新的人生……”
说着说着，黑邓肯忽然摇了摇头，似乎就连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太荒唐了。在他看来，像盖伦这么强大、正义的战士，又怎么会屈居在小小的黑石镇？更别说是给那群坏小孩当导师了……
不知不觉，护卫们也都走了过来，他们听到了黑邓肯的遗言，各自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由于黑石小镇老龄化偏重的缘故，那些孩子们从小就在宠溺下长大，各种调皮捣蛋，不务正业，而黑邓肯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改变这一代孩子，至少能让他们挑起小镇的未来。
就在黑邓肯话语陷入堵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什么。
盖伦微笑着说，“我答应你。”
“您……”黑邓肯满脸震惊，不止是他，就连周围的护卫们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盖伦想了想，补充道，“当然，你需要支付给我金币。因为日后我将要建造一些东西。”
黑邓肯足足愣了三秒，才欣喜回过神来，“好！好！黑石小镇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您也一定会喜欢上那群孩子的……”
或许是过于喜悦的缘故，黑邓肯的颤抖撕扯到了伤口，顿时令他倒吸口冷气，脸色更加苍白了。
黑邓肯又看了遍这群“如获新生”的护卫们，刚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无法开口了。
他只是有些遗憾，无法看见那群孩子的未来了。
……
……
半小时后，在最后一辆木车上。
“伤势已经稳固住了，只要不太剧烈的行动，大约两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了。”
雅斯蒂亚的脸上带着疲倦，连续释放“治疗术”，令她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非常感谢。”盖伦点了点头，“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一名治愈系的魔法师。”
从拜萨罗的话语中可以看出，这位金发女士的身份或许并不一般，否则也不会让拜萨罗大费周折地布置魔法阵，但关于这些事，盖伦并没有冒然去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雅斯蒂亚走下木车，接着去到前面的木车上休息了。
直到这时，盖伦才将视线移开，看向面前的那位重伤患者。
这位患者似乎有些郁闷。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上一秒才刚刚说完遗言，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还活着。
黑邓肯咳嗽了声，立即转移话题，“拜萨罗怎么样了？”
“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盖伦回想了片刻，“应该是和魔法阵一起消失了。”
黑邓肯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叹了口气，“拜萨罗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当初要不是镇长收留他，他差点就饿死在街头了……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投靠血族……”
纯种的血族具备将其他种族转化成吸血鬼的能力，只不过像拜萨罗这种“被转化”的吸血鬼，由于血脉不够纯正的缘故，只能被称之为血奴，也就是鲜血的奴隶。
盖伦沉默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赵信常说的一句话——命运已做出了它的选择。
这句话的重点并不在命运，而是在于选择。选择的意思便是说，一旦你迈出了这一步，就必须承受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这也是代价。
这就像是盖伦降临到歌德亚斯大陆一样，尽管他是被动的，但他却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所以，他注定会遇到那些“灾难”之下的敌人。
黑邓肯见到盖伦沉思的模样，内心不禁有些动摇了。
在他看来，盖伦刚才答应加入黑石小镇，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安慰将死的自己，但如今黑邓肯并没死去，那么，刚才的承诺还能奏效吗？
该死的……黑邓肯可以向天发誓，这应该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产生想要去死的念头！
也就在黑邓肯内心极度丰富的同时，那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盖伦跳下木车，往队伍的前头走去。
“什么时候商量一下报酬的事情？”
……
……
黄昏时，队伍终于抵达了小镇。
虽然比原定计划慢了足足大半天，但还要考虑到黑邓肯的伤势，以及经历了昨晚的灾难后，护卫们必须要好好休息休息。
卸下货物后，黑邓肯第一时间去到了镇长家，希望能以最快时间迎来小镇的“新导师”，只可惜，镇长家门口的侍卫告诉黑邓肯，镇长图图鲁在昨天外出了，据说是去城里觐见某位大人，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对此，盖伦倒是不太在意。只不过这样的话，他就无法以导师的身份住进宿舍。
黑邓肯本想自掏腰包，请盖伦在昂贵的旅馆住上一晚，但却被盖伦拒绝了，毕竟在接纳了“拜萨罗”的贿赂之后，盖伦也算是一个小型有钱人了。
晚上，小队的成员邀请盖伦在酒馆共饮，既是感谢盖伦的救命之恩，又是庆祝这趟行程的安然回归，当然，还要缅怀那位逝去的矮小男子。
全部的过程十分顺利，所有人都很高兴。
唯一的意外是，在护卫清点人数之时，却发现那位漂亮的金发女士……
失踪了。
……
……
漆黑的夜色就像是女王的面纱，你永远不知道隐藏的是美丽亦或丑陋。
树林深处，一道修长的身影来到拜萨罗身前。
“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我的主人！”拜萨罗连忙跪倒在地，甚至连胸口的巨大伤疤都顾及不上了。
米也林温和地笑了笑，“搞砸了？”
“这……”拜萨罗眼神惊恐，身子颤抖起来，“队伍里有一位强者，是他……是他破坏了计划，摧毁了大人的魔法阵……”
“哈，那可真是有趣了！”
月光洒落在米也林的脸颊，那赫然是一张精致得能让少女嫉妒的面孔，尤其是那对猩红色的竖瞳，配合那张病态苍白的脸颊，简直就像名画般。
米也林忽然呀了一声，认真道，“可是这样的话，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不，不……”拜萨罗顿时慌张起来，“主人，我是您忠诚的奴隶……这一点小小的失败还无法体现出我的价值，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不等拜萨罗把话说完，他的脑袋就从脖颈上滑落下来。
一道鲜血飚涌而出，溅了米也林一身。
“真是难吃……”
米也林舔了舔脸上的血滴，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她将那件东西戴在身上，我不能亲自动手。”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再劳烦你出手了，我的兄长。”
就在米也林喃喃的同时，在亚古伦山脉的另一头。
巴鲁将手慢慢伸进最后一名马贼的胸口，将还在砰砰跳动的心脏塞到嘴里，满意地咀嚼起来，满脸意犹未尽。
他顿了顿，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你看，最后还是要我出手。”
巴鲁转身朝门外走去，同时将手中的圆球丢回了山寨。
圆球骨碌碌滚到了尸堆的边缘，然后呈现出的真正的模样。
赫然是……
斯里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