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27.红衣少女
对于孤鸿剑和神剑山庄的关系，小春当然清楚，而孤鸿剑消失江湖十七年，很有可能与神剑山庄灭门惨案的凶手有关，这一点小春也大概猜到了，可是惨案发生之后，楚云天上过紫金山，入过神剑山庄，还在孤鸿剑和西风扇失踪之前先行拿走了克己刀，这一点倒是让小春感到意外，而且是相当意外。
其实这七天的相处，小春已经把楚云天和神剑山庄的关系大概摸清楚了。二十多年前，楚云天还是混迹于长江上的一个侠盗，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虽然颇有侠名却终究带着几分邪气，黑白两道的名声都不算好。由于得罪的人太多，被追杀也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楚云天被黄龙教的几个高手围困，眼看就要命丧黄泉，却被偶然经过的裴玉春救了一条性命。
裴玉春看他颇有侠义之气，有意指点他武功，让他时常上神剑山庄切磋指教。自此两年时间，楚云天三不五时就要去一次神剑山庄，并与凤举、凤钧和凤霖三兄弟结成莫逆。
从楚云天口中套出这些往事，小春基本上可以断定，他和裴家是友非敌。可是如他刚才所说，十七年前那场灭门惨案发生的第二天，楚云天是上过神剑山庄的，可为什么母亲的回忆里并没有这一段，而所谓的“拿走”克己刀，又是怎么拿走的，这让小春十分好奇。
“照你的意思，克己刀是你那个叫裴凤霖的朋友给你的吗？”小春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眼下分别在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不问，下次再见到他又是什么时候了。
楚云天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小春却觉得，楚云天的答案肯定不是真的。既然对他心怀疑虑，小春便也打消了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的念头，二人就此分别。
小春一路西行，不日到了EZ地界。正午时分，离EZ城的城门还有十来里路程，小春已是又累又饿，就找了一处凉亭坐下歇脚，拿出身上备着的两张烧饼来吃。
夏意凉爽，小春吃了一张饼就已经十分惬意地躺下，不多久就睡着了。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眼前晃悠，鼻子里痒得很。小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边总算消停了一会儿，可是过了一会儿，鼻子又痒了起来。
“阿阿阿阿——嚏……”
一个又长又响的喷嚏把小春直接打醒，坐起身，映入眼帘的一张又脏又油的大脸。
“妈呀，你谁啊……”小春大跳起来。
眼前那人吓了一跳，也道：“妈呀，你谁啊……”
小春惊魂甫定，这才看清，原来眼前的不过是个浑身脏臭、头发花白的老乞丐。那乞丐一脸傻笑，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晃来晃去，小春瞧得奇怪，却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害自己打喷嚏的罪魁祸首。
小春怒了起来：“喂，老叫花子，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嘛耍我！”
那乞丐露出一脸傻笑，竟然道：“喂，老叫花子，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嘛耍我！”
小春一愣，更加生气了：“还敢学老子讲话，我看你是学腻歪了！”
“还敢学老子讲话，我看你是学腻歪了！”
“你……”
“你……”
两人怒气腾腾地相互指着，小春的眼神却从乞丐的脸上移到他肩膀上，那包袱看着十分眼熟。小春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他的包袱吗？
“好你个臭要饭的，还敢偷我的包袱！”
“好你个……”乞丐还没学完，小春早已冲上去抢包袱，谁知那乞丐见状，双脚不动身子猛然一歪，竟叫小春扑了个空。
小春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个叫花子身上竟然会有武功，有些惊讶。那乞丐却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道：“好你个臭要饭的，还敢偷我的包袱！”
小春一怔，更是勃然大怒：“妈的，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话音撂下，也不管那乞丐如何咿呀学语，小春竟然以手作刀，将赵绰所传的冲灵刀法使了出来。但见小春身子微低，突然间手掌以迅雷之势向前砍去，那乞丐一惊，却很快恢复满脸嬉笑，侧身躲过之后身子一挺，却绕到小春后方，小春还未反应过来，后背便已挨了一掌。
“啊啊啊……”小春大叫着，人直直地往柱子撞去，只听“咚”的一声——这一下可撞得不轻。
“哈哈哈，大笨熊，臭笨熊，又臭又笨的大狗熊！”那乞丐一边拍手一边大叫，笑得前仰后合。
小春吃痛大叫起来，一摸额头，一个鼻头大的鼓包拔地而起，登时把他气得嘴巴也歪了，眼睛也斜了。小春大怒了，又是施展招式朝那乞丐打去，可是他的冲灵刀法虽然熟练，一来没有内功，二来又没有刀，到底还是威力平平。而那乞丐看着蓬头垢面、傻气兮兮，武功却着实不赖，几招对下来，小春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腰上、手上、腿上都着了好几下，青的青紫的紫，叫他痛得龇牙咧嘴。
小春心中更是恼怒，可是却也明白过来，论武功他根本不是这乞丐的对手。今天要想挣回这口恶气，需得想个办法才行。想他叶小春是什么人物，正经主意没有，鬼点子倒是一堆。当下眼轱辘一转，心中就有了一计。
“哎呀，打架打得老子都饿了，吃点东西！”小春佯装不经意，在凉亭一侧坐了下来。
那乞丐见状，也叫道：“哎呀，打架打得老子都饿了……”
话还没说完，乞丐就见小春从怀里掏出一张比脸还大的烧饼，滋滋有味地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还发出夸张的赞叹，脸色也是十分的浮夸。
“哎呀，我的妈呀，这饼怎么这么好吃啊……”
那乞丐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小春，哪里还有心思去学他说话，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小春大喜，心道：“臭要饭的，竟然敢戏弄我‘嘉兴小霸王’，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算你倒霉！”
小春心里想着，却装作吃惊地看了乞丐一眼，道：“怎么，你想吃啊？”
“嗯嗯嗯……”乞丐点头不跌，一双眼睛仍然死死地落在那烧饼上。
小春心中好不得意，脸上却不表现出来，道：“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有两个人，可是又只有一张饼，我要是给你吃了，我就没法吃，我自己吃了，你又只能干看着……”
小春一边说，一边来回迈步子，一只手不经意地伸进怀里——那里藏着师父赵绰临行前送给他的迷药。小春趁乞丐不注意，一个转身就把一把迷药抹在了烧饼上，回过身却道：“罢了罢了，谁让大爷我心地善良，看不得你一个老叫花子可怜兮兮的，拿去吧……”
那乞丐倒是一惊：“给我吃？”
“你不要啊，那算了！”
“要要要……”乞丐大叫起来，话音还没落地，就以极快的身手将烧饼抢了过去，一顿狼吞虎咽。
小春心中好不欢快，脸上却不显，眼睁睁看着那乞丐吃到一半，脑袋便开始晕晕乎乎，不过一会儿便栽倒在地。
“哈哈哈……你个臭乞丐，竟然敢戏弄我，今天老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春欢快大叫，竟从包袱里掏出一根麻绳，把那乞丐的手脚绑了起来。
乞丐晕得死沉死沉，小春便也拿狗尾巴草去逗他，却半天没有反应。小春满腔兴致，这时不免有些气馁，便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过一会儿，北面出现了一席快意潇洒的红色身影，驾着一匹黑马飞快地疾奔过来。待那烈马驶近，小春才看清马上原来是位粉嫩娇俏的少女，一身红衣随风飘展，端的是俊逸洒脱。
这少女到了凉亭旁，也往小春和乞丐的身上看了一眼，本就有些紧张的脸上眉头高高皱起，却还是扬鞭催马，不一会儿消失在了远处。
小春兀自惊奇，北面却又出现了几骑疾驰的烈马，跑得甚是焦急。马上是七八个威赫生风的汉子，不停地喊：“小姐……小姐……”
小春听得奇怪，那群汉子却在凉亭边停下，一人喝问：“喂，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子出现？”
这人语气甚是不敬，小春一愣，脸便拉了下来。
“红衣女子么……看见了看见了！”
“果真，她往哪儿去了？”
小春狡黠一笑：“往哪儿去？奇怪！女娲娘娘当然在女娲庙里，还能往哪儿去？”
那问话的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小春是在耍他，登时就要发作。随行之人好不耐烦，道：“算了算了，咱们有要事在身，别跟这乡下小子一般见识！”
那人这才作罢，一行人再次驾马前行，不多时消失在了远处。
“乡下小子？你才是乡下小子呢，还是土狗，猪狗……”
小春气坏了，冲着那些人疾驰的方向一通叫骂，直到那伙人走远了也还没停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小春骂累了，坐下来休息，这时却听远处又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小春往南边一瞧，怔了一下——这不就是方才那红衣少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