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难逃这一劫

谢无笙正在心里喊着，前面便传来了马蹄声，一个白影飘然而至。

是大哥到了。谢无笙松了一口气，赶上前和哥哥聚头。

“哥哥。”

这一声里面都有哭腔了。

常在闺阁里待着的无笙何时如此策马奔跑过，平时连快走几步的时候都没有。

她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

“哥哥，后面有人追我，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说着，双眼早已雾蒙蒙。

虽然平时与这两个妹妹相处的少，但是毕竟是骨肉一脉。而这个妹妹又和母亲相似的多一点，因此更加疼惜一些。

谢无尘看着发髻已经松散的妹妹，心里有些心疼。

谢无尘忙把马头调转，和无笙并马前行，等靠近无笙的时候，一把把她从马上拉起，拉到自己怀里，狠狠地抽一马鞭，马儿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待到无笙静下心来，才想起来问无奕的情况。虽然同胞所生，这位妹妹的心思，她从来没有猜透过。

“哥哥，妹妹情况怎么样了。”无笙不敢回头看哥哥的眼睛，害怕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即使这双眼睛一点波澜也没有。

“妹妹还在昏迷之中。师父在她身边。”

谢无尘感受到怀里妹妹的担忧，只是简单说一句。无

笙知道情况肯定不乐观，如果好解决的话，师父不会这么早就把她叫来，还带来了药箱。

她一直跟着师父学医，知道师父的药箱意味着什么。

每一次师父打开药箱，就说明要救治的人命悬一线，普通的药石已经没有用了。

妹妹到底遭遇了什么？

天还未曾亮透，远山还藏在雾霭之中，黑沉着。

身后的跟了好久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不远处就是谢家别院了，在一片绿荫中，朱红色的屋檐飞出，檐角的瑞兽闪着暖暖的微光。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闪出一匹马，马缓缓地行着，谢二哥在马上发着呆……

“二哥，”谢无笙焦急的叫到，谢二哥却不知道想着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谢无尘摘片花叶捻在手里飞向谢无垠，感受到疾风，谢无垠才猛然抬头，花叶已经插入他的发髻。

“大哥，你们来了，快去师父的屋子吧，就等你们了。我还要去衙门点卯去了。”

谢无垠垂头丧气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妹妹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师父让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是赶紧去吧，我和大哥赶紧进去了。”

谢无笙一边劝着，一边提着药箱准备下马。

这时谢大哥已经翻身跃下马，将妹妹抱下马，两人急匆匆奔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行色匆匆，一盆盆热水端了进去，一桶桶凉水提了出来。

两人不敢停下脚步，推开门进去了。

只见爹爹和师父在屋子里坐着，侍女们在屏风后面，轮流给谢无奕换水。

“师父”，二人准备给师父行礼，了然抬手制止了。

无笙送上药箱放到圆桌上，了然打开，从里面夹层取出一个黑色玉制药瓶，同时把一份药方递给无笙，无笙接了过来。

了然看着无笙，说道，“你妹妹的水应该好了，你去把这瓶药倒进去三分之一，切不可倒多了。倒完以后你就守在旁边。”

“三个时辰后，如果还没有醒来，你就让人换掉浴桶里的水，水温与体温相当为宜，然后再把剩下的药倒进去。”

“期间不可有太大声音，不能惊到你妹妹。另外，你先把这药方记熟了，切记药方要妥善放好，且不可让人知晓。”

无笙接过药方，贴身放在自己的半月形玉佩里，然后转身去了屏风后面，准备给妹妹施药。

谢桓这方抬头问无尘，“你们来的路上没有什么差池吧。”

谢无尘低声道，“我遇见妹妹，她已经到九沟坳了，当时有个尾巴在跟着她，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看来，谢家早已经被盯上了。”谢桓瞅向了然，眼里满是担忧。

“相爷，不是谢家被盯上了，而是京城被盯上了。昨天无垠兄妹俩去的地方是谁的地盘？是文侯的别院。原先只是一片空地，大概在一个月前，开始动工。你我二人也是那个时候决定让奕儿兄妹两个去那里打探一番。”

了然捏着自己手中的杯盏，指节发白。

“我们一直以为被盯上的是笙儿，现在情况也是这样。刚刚笙儿出城不是还被人跟踪着。可是为何最后受伤的是奕儿。”

谢桓望向屏风，不由得叹息。

“奕儿，难逃这一劫。”

了然面上浮过一丝隐忍，其实他一直知道被盯上的人是奕儿。

他太自负了，他以为凭借着布衣浪子，奕儿即使走那一趟也不会出事。

可如今，有些事情早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红岚，还有红岚背后的人……甚至这一切只是个开端。

他脱离霍城派这个泥潭太久了，久到他已然忘却了霍城派背后的暗魇，那个不见光的人和那些不见光的事情……

“无尘，别院这边你帮不上忙，你去找无垠，估计城里面也不安生了。记得如果没有办法遏制了，就只有一个字，杀。”

谢无尘一愣，“师父……”

长这么大，自己还没有杀过人。

“小莲就是例子，而且现在城里估计已经出现了。希望不会太糟。”了然长叹一声。

“你且去，必要的时候，赤羽军由你指挥。”

谢桓站了起来，将一块赤色的血玉抛给了无尘。

“为父，也该进城去面见皇上，这一次看来要启动一级防御。”

大祁多年没有启动一级防御了，上一次还是谢无尘出生前。

看来这次事态不是那么简单，无尘想起了昨晚在师父和父亲书房外面听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谢桓望着自己刚刚及冠的儿子，虽已与自己同高，但是还是缺少历练。

待在巢里的雏鹰需要去外面历练历练，这一次的历练过于沉重了，千万别折了。

“你还是随我到书房，我有话要给你交代。”

谢桓决定还是告诉儿子一些事情，即使再黑暗也要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才好。

谢无尘告别了师父了然，跟着父亲往书房去了。

了然看着远去父子俩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只愿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惨烈。

看来自己也要趁早做些准备了。

“无笙，你且看好妹妹，为师去药庐了。”

话音落，了然已经出了门，无笙只好又坐回椅子上。

现在已经无须换水了，屏风后面只剩下她姐妹两。

自从把药放进去，水汽氤氲起来，久久不散去，而且水温一直未凉。

水汽中，无奕靠着浴桶睡着，睡得很是惬意，只是嘴角的笑，让人心里发凉。

无笙越看越觉得诡异，便扭头不去看了。

于是挪向窗子边，就着照射进的阳光看着师父给的药方。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治疗丹毒的方子：浮萍5钱，防风3钱，黄耆3钱，羌活3钱，当归2钱，干葛1钱，麻黄5分，生草4分。只是多了两味药，一味琥珀，一味护心草，不知有何效用。

无奕的身上没有一点红斑，并未出现丹毒的征兆，面色也并非高烧的绯红，难道只是头痛难忍？

还是已经出现畏寒的征兆，所以师父用热水为她保温……看来等师父回来后，要好好问一问。

现在太阳刚刚出来，还要等三个时辰，无笙早起还未曾进食。

刚才一路担忧妹妹，完全不觉得饿。这会儿坐在妹妹面前，便觉得饿了。

是不是被饕餮娘子给传染了，想到这无笙不由得笑了。

妹妹啊，快点好起来。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小丫头提着食盒，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大小姐，奴婢给你带来了早餐。”

打开食盒，拿出一碗蜜枣银耳粥，一份牛乳米糕、一份椒盐花卷、一碟酱玉瓜放到无笙面前的桌几上，“小姐，请用餐。”

说完往浴桶方向瞥了一眼，便转身退下了。

谢家别院离城里不算近，谢无笙很少来这边，只有春天踏青的时候来这边小住几天。院子里的丫鬟都未曾认全，来送早餐的丫头实在是面生的很。

无笙谨慎的取下头上的银钗，一一试了毒后才开始用餐。

这碗蜜枣银耳粥火候刚刚好，甜蜜糯口，格外香。

无笙从不在吃食上用心，只是跟着妹妹，有时候能够尝到一些美食。没想到这碗粥如此可口。

就着酱玉瓜，她竟然吃完一份粥，还吃了两块牛乳米糕。

难道真的是被妹妹给附体了，谢无笙幽幽一笑，看向无奕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

浴桶里，谢无奕睡得昏天暗地的，看着她带着微笑的睡容，许是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吧，又奔波这么长的路，无笙突然感到一点倦意。

不对，不是一点倦意，就像是滴在宣纸上的墨团，迅速蔓延开来，无笙的意识涣散，头不住地往下落。

这饭菜她是测过了，没有被下药，那么药一定是在勺子上。

无笙的手脚发软，没有一点力气，手里攥着的勺子掉到了地上，顿时摔倒粉碎。

门吱扭一声开了，一个青衣蒙面男子走了进来，一股熟悉的压力袭面而来。

糟了，无笙心里暗暗叫到，这个人，这个人，分明是跟着自己一路来的那个人……

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竟然能在谢家别院里穿梭自如，将迷药下到了自己的餐食里。

谢无笙紧紧地握着拳，靠着指甲刺进肉里的疼痛来让自己多几分清醒。

只见青衣男子直奔浴桶而去，斗篷一卷，便将无奕从桶中抱起。

待到他转回从谢无笙身边过的时候，谢无笙猛然跃起，将手中的芙蓉金针刺入他的大腿。

此时只听到一声轻笑，凉薄之意像一条小蛇钻入无笙心底。

“了然的徒弟还是有几分功力，可惜呀，可惜……了然这个人太自负了……竟然将如花似玉的姐妹当做饵料……”伸手便一掌向无笙头顶拍去。

眼看无笙就要被毙于掌下，青衣男子反手收回掌，将无笙抄到怀里，往外跃去。

刚掠至院里，便看见了然横剑站在院子里。

青衣男子微微一顿，左手将无笙推出，抛向了然。

“药，我就带走一个，另一个就给你留下了。”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希望你这一次真正的能拯救这一切。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

“你和父亲怎么就执迷不悟呢？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们的行为……”

了然一把抱住了无笙，看着对面的人，虽然多年没见，他的双眸，他却日日能够瞧见。

他的孪生兄弟，霍城派的城主。

“哥哥，当你代替我出生，你成为了人，快乐乐乐的生活。而我永远停留在黑暗里的时候，你是否觉得我应该是活生生的人”。

青衣人眼眶发红，“不，你没有。你完全忘了我的存在。真的是感谢爹爹，我才能够感受到这清风，这阳光……而不是待在湿哒哒的罐子里。”

“你我二人是天选择的，而她们二人的命运，是你造成的。我的哥哥。果然孪生子是不祥的，哈哈哈哈……”

青衣男子的左手握成拳，捏的咯咯响。

“上一次，被你和妹妹挫败了。呵呵……这一次就轮到你的，了然，轮到你去黑暗里了。”青衣男子抱着无奕朝了然走去，掠过他身边，扔下一句话。

“上一次你扔下了红岚，扔下了霍城派……你这一次你准备扔下什么？”

“这两个娃娃，你会选择哪一个？估计你是没有感情的，对你来说，哪一个都无所谓。”

“不过，你要怎么跟妹妹交代呢？……或许，你只为天下黎民而已，自己的亲人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吧。”

“这一次，我谁都不放弃。”

了然快速出掌，夹在掌间的芙蓉金针随着掌势直奔青衣男子的心窝。

青衣男子嘿嘿一笑，左掌已经抚上了然的胸口，“哥哥，看来你记性不好啊，你忘了我早已经没有缺点了么？”

断然收掌，了然胸口一闷，一口血喷溅而出。

“回见啦。估计你也没有时间追我了，那里情况真的是不妙呀。”

青衣男子嘴朝城阙的方向一努。

“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便出了门，掠墙而去。

了然闷哼一声，整个人便瘫软，倒在了院子里。

小剧场

嘿嘿看来我一点都不用减肥，看你们都抱得这么轻松

谢家二哥-_-||

谢家大哥-_-||

青衣男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