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的好难受
谢无垠与袁飞舟两人正要抬脚走得时候，传来吱吱呀呀坍塌的声音，顷刻之间，玉瓦飞檐章台楼，画楼西畔，曾经多少才子佳人，莺散燕去尽成灰。
“罢了罢了，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此灾难。”袁飞舟感叹道，“但愿能够遏制住此疫，终不负家国所托呀，唉，不知道，明月楼中是否有谢兄的牵挂。”
糟了，自己怎么这么心大，奕儿还在后院，谢无垠踩着灰烬往后院走去，完全不顾被灰烬染脏的衣摆。
“哎，等一下我。”袁飞舟跟在无垠的后面，差点没被未烧断的梁木绊到。
明月楼的厅堂已经完全被烧毁了，明火已经被扑灭，只有角落处几缕青烟弥漫。
袁飞舟用方帕捂着口鼻，免得被毒烟熏着，自己还负着伤呢。
此时无垠已经看不见踪迹了，这家伙走的也太快了吧。
袁飞舟走过长廊，穿过荷花塘，到了桃花坞，看见一艘两层花船停在荷花中。
明月楼不亏是都城第一楼，就连花船比他尚书府建造的花奢，单是这粉色的茜影纱垂幔，就值十万金。
也不知道住在桃花坞花船里的荀芷姑娘何许人，竟然能够有如此大手笔。
从来都是荀芷姑娘，挑选入幕之宾，虽然自己身世也不差，兵部尚书的大公子，厅堂倒是和狐朋狗友去了几次，却未曾到过明月楼的桃花坞。
此次到了桃花坞，倒是开了眼界，如果能去荀芷姑娘的香闺一游更是人间乐事。
想着袁飞舟便提腿上了花船，与外面的华丽不同，厅堂里反而显得古朴压制，海棠木的家具泛着柔和的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弥漫其间。
两边案几上摆放着奇花异草，其中一盆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玉色花盆中散着白色水晶，在水晶之侧，种着无名的小花，幽幽的开着，香味淡淡的，却凝神静气，他刚才乱糟糟的情绪一扫而空。
袁飞舟踱过去，将花盆托在手心，想仔细瞧一瞧。
不料厅堂中突然传来一声痛呼，他蓦然一惊，手一松，玉色花盆便掉到地上。
花盆和水晶完好，小花却瞬间融化成汁子，腻腻地淌到地上。
这真是奇怪。
袁飞舟此刻顾不上劳什子花了，谢无垠还在二楼。
此次来明月楼，他已经得罪了文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得罪谢相了。
他两步并一步地上了楼，看见谢无垠正拿着玄玉凰笛指着一个美艳女娇娥。
袁飞舟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笙摇曳，那个女妖娥一头青丝已散落，斜斜插着一根紫玉钗，身穿着红色纱衣，牡丹团花襦裙在纱衣下娇艳生姿，整个人像笼罩在云霞之中。
想来应该是明月楼真正的主人荀芷姑娘了吧，真是人间绝色。
“无垠，你来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还好吧。”荀芷看着无垠说道，眉眼之间满是担忧。
“你究竟是谁？”无垠扶着胸口问道。
他从未如此吃过亏，只因担心妹妹，仓皇间便闯进荀芷的香闺。
人还未进去，一件黑色笛子便横胸飞出，将他推到门外。
他倒退了几步，方才抓住了，一看，是自己之前送给无奕的玄玉凰笛。
“是我呀，荀芷，明月楼的西施厨娘。”
荀芷柔柔弱弱的说着，完全不似刚才出手之人。可屋内就她一人，刚才打伤他肯定是她。
袁飞舟一脸懵地看着这两个人，半天摸不住头脑。
难道谢无垠急匆匆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荀芷，然后还被狠狠打了一掌。
刚才那一声痛呼，看来那一掌不轻啊。
“你，是荀芷没错。”谢无垠看向荀芷脖子间的血迹，那里有东西蠢蠢而动。
直觉告诉他，荀芷隐藏的够深，她根本就不是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子。
她此时中了血归元，即使血归元能够迅速激发一个人的潜能，将功力瞬间爆发出来。
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血归元只是让她神志涣散而已，就像是衙丁们押解的那些人。
要想一掌击开并打伤他，荀芷本身的功力不可小觑。
荀芷和无奕的交情，要比他深厚的多，但是从来没有向妹妹透露她会武功的事实。
那她待在明月楼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西蜀的密探，还是九溟刹的人，靠近妹妹是为了九天凤血么？
“你到底是谁？我妹妹现在在哪里？”无垠问道，心里有些不安。
妹妹被他们瞒在鼓里，若是自己跑出去了，发生了什么，那可如何是好。
“无奕啊，我记得她好好的待在屋子里呀。我给她去取紫玉钗，谁料到钗子找到了，她和她的那个小丫头心儿一起不见了。”
荀芷笑吟吟的看着无垠，眼角尽是柔情，一双白玉般的手轻轻抬起，滑落的金钏发出铃铃的声音。
袁飞舟看着荀芷的笑靥，如沐春风，一股热意便从心底生出，双脚忍不住的朝她走过去。
见到他此状况，谢无垠伸出玄玉凰笛，凭空点了他的穴位，袁飞舟便停住了脚步，心中的热意也慢慢消散了。
“九幻韶音，你是九溟刹的人。”谢无垠看向荀芷，眼里充满了戒备。
“哎，男人都是如此，一旦发现不是自己所爱了，便变脸了。”
荀芷的手指翻飞着，宛若芊芊玉蝶纷飞。如潮似雨的铃声，一波波的袭来。
谢无垠仿若置身于花海之中，一朵朵花开了，一朵朵花败了，花瓣纷飞，花香四溢。
在飞红之中，一个宛若飞仙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朱唇轻启，“无垠哥哥，无垠哥哥……”
袁飞舟大穴被点住，平息的热气又滕然升起，血气翻涌，一口气闷在胸口，感觉要爆炸了。
突然心口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无垠手握成拳，将玄玉凰笛握得咯咯生响。
玄玉的寒意，透过手心直抵心臆。
他稍微清明了一些，便想起那晚上师父所吹的萧声，于是按着音律，吹起了笛子。
只见笛声渐起，一团明灿之意殷然升起，将雨音掩盖了去，风声、鸟鸣欲显，花朵凋零，新绿芽生。
那个女子如烟雨般散去，清澈的湖面波澜忽起，浪花涌来，一浪高似一浪。
荀芷听闻笛声，觉得脖子上的异动慢了下来，而自己心中的血气却翻涌不止，相激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她的身体缓缓的落到地上，就像是一朵花瓣凋零。
而处于两种声音夹击中的袁飞舟，头痛欲裂，随着无垠的笛声占了上风，倒是好受了一番，不似先前那么难受了。
终于一曲结束，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淋淋的。
谢无垠右臂一伸，用玄玉凰笛替袁飞舟解开了穴位，转身进了荀芷的闺房里。
袁飞舟生怕端倪再起，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妥，便点了荀芷两大穴位，跟着无垠进去了。
无垠看了一周，发现荀芷没有在骗她。
屋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很是整洁，还萦绕着唇脂的香味。不是荀芷常用的，应该是她特意取来给妹妹用的。
桌子上摊开的妆奁，很显然，之前荀芷的确是给妹妹妆扮来着。
而变故发生在荀芷给妹妹取紫玉钗的时候，妹妹到底遭遇了什么。
心儿呢？是否和她在一起。
无垠搜寻了圈，无所收获。
在这里耗着时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将荀芷带回监察司，好好询问一番，或许还能有收获。
谢无垠转身便出了门，荀芷却不在门边。
他转身瞪向袁飞舟，后者正一脸诧异的望着他。
“我刚才明明已经锁了她的穴，没有一个时辰是没有办法恢复的，除非是有人给她解开了。这里除了我们两，还有谁在。”
“秋萍，荀芷还有一个贴身侍女。”
谢无垠看着门口掉落的紫玉钗，便随手捡了起来，揣进衣袖中放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袁飞舟问道，他这会儿还迷糊着呢，谁能给他解答一番呀。
“继续我们之前的计划，找个地方，聊一聊。”
无垠回头看向袁飞舟，这个和自己一样是贵胄家族子弟，与他不同的是，袁飞舟很是乐在其中。
“那我们还是在我家聊，继续呆在明月楼，我会崩溃的。”
袁飞舟想着今天一天的遭遇，心有余悸。
“好吧，请带路吧，袁兄。”走出了花船，无垠吹声口哨，赤羽隼便从云霄之中俯冲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了笔墨，撕下衣衫一块，写下无奕失踪的讯息，然后绑在赤羽隼的脚上，让它带给爹爹和大哥，看他们是否有办法。
自己这里没有无奕的线索，还是先把手头的要事处理好了，再说其它。
谢无垠和袁飞舟两人前后走着，一起去往袁府。一路上，两人无话。
突然一阵寒颤，无奕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那个暗道。
很安静，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依旧是那么有力。
“在这里呀，我都听到小鹿怦怦跳了。”无奕还记得那一句戏虐，原本还准备给心儿找婆家呢，如今这一切都感觉像是噩梦一样。
梦醒了，一切都能便会原样，可是心儿再也回不来了。
一想到心儿躺在地板上的样子，无奕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摱住了，她真的好难受。
现在的她很想找到一个发泄口，将心里的难过都释放出去，可她找不到。
之前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无奕都会跑到集市里去，用烟火气息慰藉难过的自己。
现在，一想到吃，无奕就觉得胃堵得慌。
当甜点散落在血上的那一幕出现在眼前，她胃里一阵翻涌席卷而来，呕吐了起来。
她冷笑着，这是天意，是命运的安排。
谁能想到饕餮娘子能有一日不思饮食。
不，是厌弃，厌弃她曾经喜爱的，厌弃曾经的自己，那个无知害了心儿的自己。
一阵脚步声传来，慕容曜手里端着玉色的杯盏，放到床头，说道，“你还是把药吃了吧。”
无奕躺着一动不动，冷冷地说道，“明月楼里发生的一切，你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你觉得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种事情还用不到我这个西蜀太子出手。我来大祁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你。”
慕容曜看着无奕死气沉沉的样子，一股无名之火就在脑子里烧了起来。
素日里那个如同古井般水波不兴的自己早已经变了。
“我？一个好吃懒做，无脑又胖的人，值得西蜀太子出手么？”
无奕苦笑着，“我连自己的侍女都保护不了。”
“可笑，你真是可笑之极。是谁信誓旦旦，说能够承受一切真相，还有哪些拯救苍生壮语，看来只是一句空话，一个笑话。一个丫头死了，你就这般失了心智。我要是告诉你，你以后所失去的不只是一个丫头，你的阿娘，爹爹，哥哥，姐姐……你是不是现在都可以去死了。”
慕容曜一把把无奕从床上扯了起来。
失去往日生气的无奕就像个破旧娃娃，满是丧气。
当听到慕容曜提及自己血亲的时候，失神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
“你不应该这般脆弱。你看看你周围的人，你的阿娘，失去了健康的身体，你爹爹失去了美好的眷恋，你的师父，痛失娘亲和爱人，还跟自己的父亲、兄弟成仇，而你的兄弟姐妹，失去了平静的贵胄人生……”
“所有人都在经历着苦痛，你不是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但你即将成为被打垮的人，还没开始抗争就举白旗的人。谢无奕，你真的是让我从心底里看不起。”
慕容曜用力摇着她，试图将她唤醒。“甚至你还不知道你的敌人意图是什么，你就先垮掉了。”
“那你告诉我，告诉我该怎么办？”
无奕奋力想要挣脱慕容曜的钳制，“我知道的不过是你们想让我知道的，我就像是个玩偶，被你们圈着。”
“你要么做一个合格的玩偶，要么就自己站起来，决定自己的人生。你不要忘了，你是拥有九天凤血的人。”
慕容曜看到无奕在挣扎，放开了她，端起了桌子上的玉碗。
“喝了它，我不想再说一次。”慕容曜把药碗放到无奕嘴边。
“好，那我喝”无奕手抓住了玉碗，继续说道，“我们签个契约吧。”
小剧场
“好激动呀，小奕奕终于要签爱的契约了。”某肥喵托着腮，45度仰望着天空，“看来我真的是亲妈呀。”
“亲妈个屁，我的金手指呢？我的遇敌杀敌，遇佛杀佛的霸气女主人设？”小奕奕怒掀桌子。
“人家就喜欢你扶不起阿斗的样子呀。”慕容曜贴了上来。
谢无奕，(╯>д<)╯⁽˙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