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表白什么的好尴尬
“英语？”杨戬一阵脸红之余却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英国人美国人和其他一些外国人讲的语言，英语。”小咪耐心的解释，心里感叹，被打傻了的杨念戬比以前好多了，不过如果能不忘记太多就堪称完美，想到这干脆翻出了地理课本中的世界地图，一边指着一边解释道，“英国在欧洲，这下边是法国，将法语，美国在北美洲，这一大片都是，我们在这里，亚洲，和美国中间隔着太平洋。”
杨戬摇摇头只盯着眼前的地图出神，没曾想千年来凡间竟已变成如此模样。目光触及“昆仑山脉”四个字时心神略微波动，手指轻触，接着从昆仑一路下滑到四川都江堰附近，复往上行至华山然后一路下行停在东海，再无动静。
“怎么了？”小咪看出杨戬的神色有些悲凉。
“没事。”杨戬收回手，不欲再言。小咪也不再问，拿出笔写着什么。
接下来的早操早读杨戬只随了众人去，虽被张海洋质疑了一个早上，可也别有一番乐趣。
英语课。“Classbegins.”“GoodmorningMr.Wu.”
不懂。杨戬同众人一起坐下后有些许说不出的烦闷，面对这么一种闻所未闻的语言，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小咪像是看出了什么，将手中的纸递给杨戬，悄声道，“你别急，这个很简单的，这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你先学这个。”略过自己很多次都难上及格线的忧伤事实，小咪很称职的充当着小学英语老师。
杨戬微微点头道了声谢谢，拿出笔，准备与这二十六个东西决一死战。
课毕，杨戬已然清楚的记住了那二十六个被称作是字母的东西，心道，也不是有多难学，不禁又无奈的笑了笑，真不知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是福是祸，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生活倒也安逸得紧，说起来，这不真是自己千年前朝思暮想的生活么？确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下课铃响，同学们蜂拥而出，杨戬没动，小咪唤了他一声，“快走啊，书法课要去东楼。”想是要换地而习，杨戬点了点头欲跟人流出去，却被张海洋叫住，“二哥你等等我，我肚子疼去个厕所，等我回来一起走！”话没说完人已经没了影。
于是杨戬坐定。八成是吃坏了肚子，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张海洋才揉着肚子苦着一张脸进了教室。“不好意思啊二哥，待会老妖精肯定又是一顿臭骂。”老妖精便是他们的书法老师，张海洋在不读书之余最大的爱好便是给各个老师起绰号，老妖精之所以被称为老妖精是因为——
“你们俩怎么才来，后面站着去！这节课站着听！”年近半百的书法老师尖着嗓子冲着张、杨二人吼道。所有代课老师，就只有书法课老师刚正不阿，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们二人，所以最后形成的局面竟然是，翘课无数的杨念戬和张海洋出勤率最高的就是书法课了。所幸只是个副课，上起来也没什么负担，否则被逼上课的杨念戬早就要掀桌子了。
杨戬与张海洋站到教室后排，杨戬看了看挂在前面的书法，微微摇头，纸上之字，最多称得上看得过去，却并不算是上乘的书法。书法老师继续上课，“所以说，你们要慢慢来，不能太快，欲速则不达，现在开始练习。”
张海洋翻着白眼，冲着杨戬模仿书法老师说话的样子，捏着嗓子道，“欲速则不达......”原本只是学学，哪想到因为捏着嗓子声音一下没控制住，但见书法老师立马黑下一张脸来，压着怒气道，“张海洋，你再学一遍？”
张海洋低着头不敢说话，老师却来了精神，恨恨道，“其他同学继续练字。不要像有些人，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上课迟到了不反省还丑化老师、捉弄同学，除了这些他还会什么？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杨戬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张海洋要发飙了，心想身旁之人的做法确有不妥之处，可这先生所言却又着实太伤人了些，当即拉住了欲冲上讲台的张海洋开口道，“老师此言差矣。”
书法老师愣了一下，没想到杨念戬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条件反射道，“你又懂什么？”
杨戬笑了笑，指着挂在黑板上的宣纸道，“学生不才，略知一二。”
书法老师气急反笑，决定今天好好治一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杨念戬——让他照常上课都是件困难的事情，更别说书法这种博大精深的东西，想不到他居然敢口出狂言，随即道，“那你说说，我这幅字怎么样啊？”
“点画略显呆滞。所谓缓得其形，急得其势，此字形有余而势不足，想是行字太慢所致；字体神气涣散，有浮滑之弊，该是用笔不大得法所使，整体来说略缺生气。其余的，还看的过眼。”杨戬淡淡的评道，这样的评价算是给这位先生留了些面子，毕竟此事是张海洋不对在先。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教室里的气氛诡异至极。
“你，你，你......”书法老师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学生所言有不妥之处还望先生海涵。”杨戬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不骄不躁的看着台上的先生。
“哼，光会说有什么用，会说不会用还是白搭！”被杨戬一谦虚老师反倒回过神来，冷哼一声。确定这个杨念戬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不定在哪里随便看到了提及书法的相关文字便拿来卖弄，完全忽略了杨戬所评之语句句在理，毫无偏颇的事实。
杨戬笑而不语，稳步向台上走去。这下可把张海洋给吓到了，自家二哥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连钢笔字都写得那么磕碜，别提这满桌子的毛笔，他怎么驾驭的了啊！当下抓住杨戬的衣袖，死都不能让二哥上台丢脸！杨戬对张海洋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走上讲台。
杨戬自顾将一张新的宣纸贴于黑板之上。拿起毛笔，略一沉吟，提笔，但见笔锋逆入平出，万毫齐铺，无垂不缩，无往不收。不一会儿一首《十六字令》便跃然于纸上。
“时！
弹指金乌醉梦踯。
瞬须臾，
漠漠黯愁息。”
不仅是同学们，就连书法老师也看直了眼睛。不曾想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竟写得如此漂亮的一手章草，连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书法老师都不由要拍手称赞，这么几行字气韵生动，神完气足，却又不掩其中萧索之意，若不是亲眼所见，断不会相信是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学生手中。
“好字！好字！”书法老师如获至宝般将纸从黑板上拿了下来。吹干了墨迹细细欣赏着。杨戬暗自好笑，心道这夫子却也是个性情中人，自己只是想替海洋讨回个公道，没想到却意外的得到了夫子的赞同。
“笔意，笔法，笔势都堪称完美。杨念戬，你可以啊。”老师再无心讲课，于是这节课就在老师的赞不绝口声中结束了。
“杨念戬，你什么时候练的草书啊，那么漂亮？”小咪毫不掩饰心中的崇拜之情，问道。
“闲来无事随意练就的。”杨戬忽略了小咪将草书与章草混为一谈的错误，随口答道。
“不可能，你昨天写的硬笔字还那么难看。对了，你还记不记得第一节书法课你做了什么？”小咪眼中突然闪现出满满的笑意。
“什么？”猜这杨念戬定然做不出什么好事来，不过多了解些这躯体原本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杨戬便顺势开口相询。
“用毛笔画了个大王八，王八壳上还写了书法老师的名字。当时老师的脸都能当墨盘了。”小咪边说边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杨戬却在一边暗叹，这个杨念戬当真是顽劣不堪，真不知自己代替了这个不懂事的少年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还有啊，你写的那首词是谁的啊，没见过耶。”小咪奇道，虽说不大懂得合辙押韵，却不难看出词中感怀时光匆匆流逝之情，而且总觉得词的内容和字的萧索之意相配的天衣无缝。
“不知名的作者，不提也罢。”原是信手写来，不想却被问到，怕越说暴露的越多，便随口敷衍了过去。
接下来的课程在平淡无奇中度过，小咪越发喜欢新的“杨念戬”了，但凡有他不懂的东西，统统耐心的解释，甚至列出一张全班的座位表，好让杨戬重新认识同班同学。
在一节语文课和数学课之后，早晨的课程就结束了。张海洋带着杨戬进了食堂吃饭。虽然对现下的环境还不是太熟悉，却已然适应的不错。杨戬在新奇之余尽可能多的涉猎这个时代的知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未忽略。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食堂怪怪的？”坐定之后张海洋悄悄观察着四周和杨戬说道。
“未曾察觉。”杨戬安心的吃着饭，心里默默评价，这里的饭远没有昨晚的饭可口。
“我觉得好多妹子都在盯着我看呢。”张海洋贼笑道。
“有吗。”杨戬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安心吃饭，不欲与张海洋胡闹。
“二、二哥！校、校花！”看着一个身姿窈窕，相貌甜美的女孩款款走来，张海洋只觉心跳加速慌了神，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她不是来找我的吧？！”
“小花？”杨戬抬头看着一脸慌乱的张海洋奇道。
“校！校花！何昔矣！”张海洋已经没心情和失了忆的杨念戬解释什么是校花了，只听得自己心快跳出来的声音。等着迎接人生中最美好、最辉煌的时刻。
杨戬看着满脸通红的张海洋暗自好笑，此等小儿女的感情没想到自己还有幸再观摩一次，思及沉香的那一段儿女情长又是不由的喟叹一番。
近了，更近了。张海洋几乎要坐不住了，自己苦苦追求一年的校花，执着程度让杨念戬不知笑话过多少次，看来黄天不负有心人，自己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
“杨念戬。”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却不知这三个字硬生生的将张海洋满心的烈焰浇的一点儿火星子都不剩。
“我们交往吧。”何昔矣落落大方的递上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杨戬顿时手足无措，筷子掉在了地上，桌上的餐盘也差点儿被打翻，好容易才稳住了桌上的乱象，满脸通红的看向张海洋求助，却见这位兄弟已经石化了般，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别指望他能开口讲话。
“在下，我......那个......”杨戬此时才真正懊恼起自己法力全失的现状，若有法力尚存定然化身成一只蚂蚁土遁了去。
“杨念戬，你还挺含蓄的，”何昔矣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女生的直觉告诉她，她即将会被拒绝，可是想到自己校花的身份，又提起了自信，露出甜甜的一笑，“拿着吧。”将手中的信封塞到了杨戬手中，正转身欲走，却被杨戬叫住，“姑娘——”
“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何昔矣回过头，眉间略有嗔意。
“何昔矣。”慌忙拿出张海洋方才提及的名字压下了那姑娘眉间隐现的怒气，接着道，“我——实在抱歉！”将信封塞回了何昔矣手中，几是逃似的出了食堂，杨戬只恨自己无法驾云逃离现场，直到坐回座位才缓过气来。
于是在“杨念戬没迟到”、“杨念戬的字被书法老师视若珍宝”之后，“杨念戬在食堂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校花的表白”成为了八十一中今天的第三个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