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发
杨母张罗着收拾杨念顼和杨戬的行李，忙的不亦乐乎，“衣服，裤子，袜子，杯子，纸巾，药——感冒药，泻立停，创可贴......”又一次有将整个家塞进行李箱的趋势。
“妈——”杨念顼无奈的看着忙里忙外的杨母，那些东西估计百分之八十都用不到。
“带上总是好的，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和小戬都人生地不熟的，那个时候让你叫妈都来不及。”说着将上次塞进杨戬包里的刀也塞进了行李箱里。
“那个过不了安检。”杨念顼提醒道。
“托运去。”杨母说的轻轻松松，然后被提醒了般，“对喔，可以托运，那我把你的羽绒服也塞进去......”
此时的杨戬立于屋顶，不知何时起，望月的习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好像是从得知嫦娥死去的消息之后吧？是坦然？是不舍？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觉得看着那清冷的光华能让自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思绪又飘到了华山，不知三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很好吧，还如从前一般优雅，端庄，小心的保护着华山的百姓，悉心的照顾着她的花花草草，还有每年为自己过生日，想到这儿不禁嘴角上扬，小玉不止一次的和自己讲述过三妹吓人的厨艺，还有每年都得倒霉的螃蟹和青菜，嗯，还有同样倒霉的锅和厨房。
从未奢望过三妹会为自己做些什么，而如今已不能同日而语。只是，令三妹改变的原因却是自己宁死也不愿看到的场面。真相如此不堪，本不该由他们承受，只愿时间能够抹平三妹的悲痛，而自己此次前去相见，他们是否还能回到从前？轻笑一下，发现自己这么久以来让自己最畏手畏脚的事情还是与三妹有关。
又不由想起瑶姬，时至今日母亲对自己是何想法，还如从前一般怨恨么？这么久了，或许母亲已经完全原谅了自己？自嘲的轻笑一下，决定不再想那么多。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楼顶。
杨戬刚一进卧室就听到敲门声，是杨母，“念戬，你看看这两件棉衣你带哪一件？实在塞不下了。”杨戬将两件衣服接过来，低喃道，“谢谢您。”
杨母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谢什么呢。”杨母离开卧室后杨戬坐在床上，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的谢意，只觉得应该那样做，或许只是一时冲动？又是一阵轻笑，现在自己的行为真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呢。
杨念顼坚决将杨父杨母送行的步伐制止在了家门里头，随便变出来的两张票若是被发现根本没那个航班就不好解释了。出了门，找了个无人的小巷，隐去行李，正准备隐去身形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慌慌张张的——“等——等等为师！”是玉鼎真人。
“师父？”杨戬疑道。
“去华山玩怎么能少了我？”玉鼎真人气喘吁吁的。
“我们是去玩的吗？”杨念顼扬眉道。
“戬儿不是。可你和我是啊！”玉鼎真人笑道。
“嗯，也对，出发吧。”杨念顼想了想不再深究，率先隐去身形，飞上天去。
“师父......”一直被忽视的杨戬看着师父，自己怎会不知师父作何想法，必然是担心自己的华山之行，可是这二人一唱一和到底是为哪般，师父又怎知自己今天要前往华山？
“嘿嘿嘿......徒儿你看颛顼帝都走远了，再不走就追不上了。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难得糊涂，难得糊涂。”玉鼎真人不再看徒弟略显嫌弃的神情，隐了身形直追颛顼，杨戬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梦中，三圣母费力的奔跑着，身后青面獠牙的怪物穷追不舍，怎么都甩不掉，眼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越来越近，慌忙祭出宝莲灯，却在念出口诀的瞬间碎成了亿万个光点，飘散在身边。那怪物突然消失，三圣母却感受到无尽的无助与惶恐，前方出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挺拔，却孤独。她唤道，“二哥......”那人却没听到似的往前走去，她紧追两步，又喊了一声——“二哥！”那人终于顿住脚步，猛一回身，却是沉香，他面目狰狞，右眼淌着血，恶狠狠的盯着三圣母，声音阴冷道，“是你害了舅舅，是你害了他！”三圣母痛苦的抱着脑袋，喃喃道“不，二哥，莲儿错了，莲儿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沉香的声音戛然而止，三圣母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来到了黑水狱——她永远的梦魇，无法逃脱的梦魇，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二哥身上施加着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她跑过去却无法扳开自己的手，行刑的那个自己，面孔愈发扭曲起来，绑在柱子上的二哥却突然抬起头冲着她温柔的笑，“二哥没事。”三圣母痛苦的哭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身无完骨，还要安慰自己？不，二哥现在应该在沉香帮他造的竹屋里闭关才对，他怎么会回到黑水狱呢？三圣母有些狂乱的奔跑起来，只想逃离这繁杂的思绪，理不清的苦恼。
又一次在无休止的奔跑中醒来，三圣母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圣母宫，虽说近百年来百姓们的祈福、祷告少了许多，可圣母宫却未见一丝破败，还如刚修成那时一般恢弘大气。圣母宫外的桃林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开的旺盛极了，她经常独自徘徊在桃林里，想着以前和二哥在灌江口的日子，那些充满快乐的回忆总是能让她不小心在桃林里呆一整天，她也偶尔会去二哥呆的小屋旁转转，只是没有沉香她也进不去，只能远远的看一看，然后在心里做第无数次的祈祷。
----------我---------是----------师-------父------分-------割--------线----------
“去！”
“不。”
“去！”
“不。”
......
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来自于飘在天上的玉鼎真人和杨戬，玉鼎真人执意要陪杨戬去圣母宫见三圣母，杨戬觉得师父陪自己来已经是不应该的事情。更何况谁知道师父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想对三妹做出什么事情来。
玉鼎真人戳了戳旁边的杨念顼求助，差点儿把她戳下云头，杨念顼瞪了他一眼，刚刚看到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饭馆，想着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试一试，正想仔细看下店名却差点儿被戳下去，再看下去已经飞过头了，于是奸笑着决定帮一帮玉鼎真人，“玉鼎兄啊，小戬说的对，那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这个亲姐姐都插不上什么手，你这个师父就自觉点儿别强加干涉了。”
“姐姐明理。”杨戬看着被呛的无话可说的师父好笑道。
“当女孩子当上瘾了你。”玉鼎真人无法反驳于是进行人身攻击，杨念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心念所至身形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颛顼帝，有些阴险的看着玉鼎真人，“多谢玉鼎兄提醒。”
“不客气不客气，”玉鼎真人敷衍着，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徒弟，“戬儿，你真的不想为师陪行吗？”
“多谢师父的好意。”杨戬道，眼看着快到华山的山头了，师父要真决意跟着自己，那就得用些必要的手段来阻止了。
“你忍心抛下师父吗？”玉鼎真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颛顼都有些受不了，“你够了，小戬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先去游玩一番，陕西的肉夹馍不错，羊肉泡馍也很有味道，上一次吃是两百年前了。小戬，我们就此别过，你事情处理完了联系我们。”颛顼帝言罢拎起玉鼎真人的衣服降下云头，先下到地面直奔肉夹馍去了。
杨戬哑然失笑的看着四肢乱舞的师父渐行渐远，自己也看准地方降下了云头，朝着圣母宫行去。
“有你这么当师叔的嘛？！你放心戬儿独自面对三圣母？！”玉鼎真人看着这个猪一样的队友——左右手一手捏着一个馍大嚼特嚼的颛顼帝。
“你急什么嘛——咳咳咳——”颛顼有点儿噎，“去给我买杯酸梅汤。”玉鼎真人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买好后没好气的塞进他手里，“小心噎死你！”
好容易顺过气的颛顼帝一边悠哉悠哉的继续吃着肉夹馍一边幽幽道，“你家徒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逼得狠了他把你敲晕丢回去也是有可能的，对于这种情况你那种死缠烂打的方法是根本没有用的。”
“那你的意思是——？”玉鼎真人道。
“我们暂且吃吃喝喝，待时间差不多了再隐去身形跟了去，没什么事情最好，我们就接着安心吃吃喝喝，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就出手相助，到那时小戬想制止也来不及了。”颛顼帝有些得意，自己才不会像玉鼎真人那么没尊严的求徒弟带上自己去圣母宫呢。
“我怎么没想到呢！”玉鼎真人一拍脑袋，顺手拿走颛顼帝的肉夹馍，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嘟囔道，“好主意，好主意。”
“我的肉夹馍——”颛顼帝哀嚎。
杨戬有些紧张，对于即将要见的三妹，明明是心心念念最想见到的人，行至圣母宫的结界边却又徘徊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知道了所有真相的三妹，相见之后会不会尴尬？三妹会作何反应？还是她干脆希望自己依旧是躺在竹屋里的那个没有意识的幻相？时过千年，不知时间会让三妹变成什么模样，又想到三妹年幼纯真的模样不禁带上一抹微笑，定了定心神，解开结界，步入其中，步伐里看不出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