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结
礼品店，商品确实是玲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可是选择越多却越不知道该选什么。
“这个玩偶？”杨念顼的声音从一个比她还要高出半截的毛茸茸的萌熊后面传出来，征询杨戬的意见。
“这个摆在床上爸妈睡哪儿？”杨戬好笑的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看来颛顼帝得过完这一世再考虑彻底恢复性别的事情了。
依依不舍的放下熊接着挑，否决了十字绣，牌匾，情侣装等等不着调的建议后，杨戬拿起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八音盒，八音盒周身呈复古的黄铜色，边缘有着考究的雕花，最上方立着一对儿精致的小人，双手相携，侧面刻着一行漂亮的小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打开之后，从内部发出悦耳的音乐，舒缓动人。
“这个好！”杨念顼双眼冒光的看着杨戬手中的八音盒道，接着急急的挥手，生怕谁抢走似的，“导购，帮我包装一下。”
“稍等。”杨戬制止道，沉吟片刻，拇指覆上八音盒侧面的那行字，指尖离开时，那行小楷变成了一行遒劲的章草，内容也有所变化——“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接着用右手轻抚八音盒上的两个小人儿，手拿开后那两个人就变成了杨父杨母的样子，十分传神，杨念顼拍手叫好，“简直完美，小戬，你真是个天才。”
“我想明天在外面帮他们订一桌饭，好好庆祝一下。”继续回家的路上，杨念顼道。
“为什么要在外面订，在家里不是更有气氛些吗？”杨戬道。
“明天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让老妈下厨肯定不合适吧，我呢，嘿嘿嘿......”杨念顼讪笑着，将自己惨不忍睹的厨艺很不厚道的归结到一句古语上，“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既如此，那明日就由我来做一回粗人好了。”杨戬笑道。
“你？哈哈哈，堂堂显圣真君？小戬，别开玩笑了，明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我们还是好好让爸妈过个纪念日吧。”
“杨戬岂是胡闹之人，明天的饭就交给我了，姐姐放心。”杨戬最后四个字成功的让杨念顼默然，在一边腹诽杨戬的腹黑。回到家杨父早已准备好碟片，杨念顼和杨戬照例找好位置坐下来。
“什么电影让你们三个这么着迷，竟然能让你们在我睡下之后接着看，今天我也试试。”杨母道，坐在了杨念顼旁边。
一家四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依旧是007，电影结束后杨母有些意犹未尽，“还真是紧张呢，那个邦德倒是挺帅的，肌肉发达还不笨。”
“哼哼，下周看别的。”杨父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醋意掩盖在了换片的话语之下，杨念顼和杨戬对视一笑，杨念顼道，“爸，妈，你们明天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怎么了？”杨父随口道，显然是不记得结婚纪念日这回事。
“是这样的，明天我有几个同学想搞个party，没地方。”杨念顼道。
“哦，想让我和你妈给你们腾地方是吧，”杨父了然，看向杨母道，“正好周天，明天陪你去逛逛街？”
“还算有点良心，这结婚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自愿提出陪我逛街的。”杨母半认真半调侃道。
杨念顼给杨戬做了一个“OK”的手势，杨戬轻笑点点头。
周天一大早杨父杨母便被杨念顼撵出了门，“我同学他们马上就来了，你们快走吧，快快快。”其实杨念顼还是比较担心杨戬的厨艺，炒菜这种事情，她怎么都无法想象由杨戬这等人物做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潜意识里觉得杨戬拆了厨房是最好的结果，于是很早就把杨父杨母赶出门，以防万一，一旦小戬搞砸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小戬，快点儿开始吧，这都八点了，他们肯定会在下午六点之前回来的！”杨念顼对着悠哉悠哉喂鸟的杨戬急道。
“哎......”杨戬默默的叹了口气，决定用行动让杨念顼消声。
于是杨念顼的顾虑在杨戬进厨房十分钟后就彻底打消了，不止十次的惊叹，“怎么会？！怎么会？！”杨戬笑着，不答话，自顾忙着手中的活儿，动作丝毫不乱。不消十分钟，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上了桌，杨念顼急吼吼的用手就抓，一边被烫的龇牙咧嘴一边赞道，“太好吃了！！！”
狄奥尼索斯也被这香味吸引出了卧室，“哇，戬，这是你做的吗？有空教教我。”他一边和杨念顼抢着菜一边不忘和杨戬拜师。
“你学这个做什么？”杨戬疑道。
“小咪不会做饭，我们俩将来总得有一个会的吧？”狄奥尼索斯特别深思远虑道。
“好男人，别和我抢了！”杨念顼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挡着狄奥尼索斯的筷子，好不忙乎。
一盘菜很快被他们二人风卷残云。于是杨戬在两束可怜兮兮的目光下又做了两道菜，才算勉强满足了两个饿狼的胃口。
“我去找小咪补习功课啦，回见。”狄奥尼索斯抹了抹嘴上的油喜滋滋的出了门。杨戬继续喂鸟，杨念顼在一边看他喂鸟，眼神里尽是崇拜。
“师叔，注意您的举止。”杨戬将一条肥虫子喂给那只师父深夜造访带来的银眼金翅鹰，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那只弱小的小鹰已经长大了一圈儿，健壮了不少，整天活蹦乱跳的。
“咳咳咳——”杨念顼有种被戳穿小心思的尴尬，清了清嗓子掩饰了一下，将目光移向那只小鹰，“这小家伙真能吃。”
“比起您来可差远了。”杨戬实在忍不住揶揄她，想想她的吃相真是不忍直视，好歹也是个神仙......
“咳咳咳——”杨念顼接着掩饰，“话说，小戬，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厨艺呢？据我所知，当司法天神可是没什么空闲时间的吧，况且你又不是很需要吃，也不喜好这个。”
“还是需要过一段时间的，有些事情不知不觉就会从不会变的熟练，或许自己都有所忽略。”杨戬淡淡道，眼神却有些迷离，显然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小戬，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不好，说出来多痛快，现在已经不同于从前，现在你有我们呐，有我，玉鼎真人，虽然不大正经，可毕竟是你师父，”此时玉鼎真人在欢乐谷的某个角落狠狠打了个喷嚏，没错，他今天偷偷独自前来再一次愉快的玩耍。“还有狄奥尼索斯，张海洋他们，所以说，别憋着。”非常混乱的逻辑里还不忘黑一下玉鼎真人，也是不容易，杨戬不由哑然失笑，点点头没说话。
“那就说呗。”杨念顼摆出一副听故事的姿势，杨戬瞟了她一眼道，“厨艺的练就也是年少的时候被环境所迫。若不是家变，或许杨戬今日也是个远离庖厨的君子吧，或许......”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这些事情实在没必要讲给颛顼帝听。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若真的没有家变，或许自己不会上天成为司法天神，不会把三妹压在华山下，更不会逼的沉香走投无路......
“小戬，你就别调笑师叔了。”杨念顼自称师叔的场面着实诡异了些，玩笑的一句话后看到了杨戬的表情，杨念顼的心好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酸酸的说，“这么说，你这好手艺都是为了三圣母练就的。”结合玄狌告诉他的关于杨戬以前的事情，轻易便得出了结论。
“也不全是。”杨戬道。
“最起码百分之九十九。”杨念顼撇撇嘴道。
“数学不错。”杨戬将最后一只虫子塞进小鹰的嘴里，看它在地上蹦蹦跳跳。
“别打岔，说到底是你太惯着你那妹妹。”杨念顼一针见血。
“是我害她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那是我的责任。”杨戬面无波澜。
“责任是什么，能吃么？”对上杨戬怪异的眼神，杨念顼决定收敛一点，“开玩笑，我的意思是，负责也是有度的，你将拜师于女娲古神那样的机会都让给了三圣母，那个时候你就负清了所谓的责任，所以说你早已不欠她任何东西。”
“若真是不欠就好了，只可惜杨戬无能，终究不能将父亲和大哥完好无损的还给三妹和娘。”杨戬道。
“能将瑶姬仙子救出来已经是天大的能耐，敢问这三界中还有谁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你又何必苛求自己。”杨念顼此时完全进入了颛顼的状态，眉头紧皱，神色严肃。
“是啊，还好母亲平安无事。”杨戬下意识的望了望天空，母亲现在应该是在三十三重天上吧，与玉帝王母在一起，共同掌管天庭。
“小戬，你有没有想过，家变一事，并非你的过错？”颛顼心疼的看着杨戬，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一心惦记着别人。
“母亲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不可乱用神目——”
“那怎是乱用？！若不是你，哪有现在的三圣母？！瑶姬仙子倒是知道不能动用神目，可她明知当时仙凡通婚是十恶不赦之罪却还以身试法，这难道不是她有错在先吗？还是说，连欲界女神都难逃侥幸心理的驱使？我明白那时的天条不近人情，可是知法犯法，这难道不是家变的根本原因吗？！后来，你为了你那宝贝妹妹和外甥搞的身败名裂体无完肤，就是为了能让三界各方势力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将你在昆仑山下劈的经脉寸断，然后名正言顺的推出你一手书写出来的新天条！他们一个个和谐完满了，又有谁将你的付出看在眼里？这些都已经足够！可是当你经历了九九八十一世解除了最后一道封印后，惦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依旧是去华山，是担心你的妹妹过的好不好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早就超出了你的责任范围！本就不该你解决的问题已经被你解决的如此完美，没人谢你也就罢了，若是还有人怪罪于你，那得先问我同不同意！”颛顼愤怒的打断杨戬为别人的辩解，口若悬河一发不可收拾，愤怒往往能催生妙语连珠。
杨戬看着发飙的杨念顼不再言语，深邃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心里却在翻滚，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告诉他，错的不是他，而他做的一切，也并非没有意义。
“小戬？”颛顼见杨戬半天都不答话，以为自己指责瑶姬的话中伤了杨戬，担心的唤他。
“谢谢。”杨戬的声音轻如羽毛，却像是重逾千斤的金箍棒压在了颛顼的心头，“小戬你何，何出此言呐？”颛顼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师叔，谢谢您和师父，狄弟历经万难将杨戬从封神台上救下来，杨戬万不敢辜负你们的美意，所以断然不会如从前一般......如从前一般行事，今后有什么事情，杨戬定会与你们商量。至于以前的事，距今已过千年，难为您还记得那么清楚，但无论对错我已不愿再去追究，还望师叔见谅。”杨戬直视颛顼的眼睛，诚恳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颛顼心头的金箍棒被杨戬这一番话化成了一股股暖流，只听得他浑身都舒坦起来，于是下一秒就成功变身成为杨念顼，“小戬，中午再给我炒两个菜怎么样？反正爸妈六点多才回来。”
杨戬无奈摇头，还是颛顼帝的性格比较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