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傅恩溪的暗恋对象

紫式部在《源氏物语》上写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世间的女人，尽善尽美，没有缺点可指摘的，实在不易多得啊！仅乎表面上风雅，信也写得漂亮，交际应酬也能干——这样的人不计其数。然而如果真个要在这些方面选拔优秀人物，不落选的实在很少。自己懂得一点的，就拿来一味炫耀而看轻别人，这样令人厌恶的女子，也多得很。”也许吧，人无完人。不单单是女人，男人也是如此。

生而有涯，学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这句话道出了人世间的悲剧。世间的大道理和技能多的是，凡人是不可能全都了解的，心中空余一腔惆怅。近些日子，尹唯唯无聊的时候，就常居于云端上的落月宫中，看看这人间的书籍，沉淀一下自己的思想，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处世方式。读到这段话的时候，尹唯唯的心若有所触，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当年，她年轻时候，大概也是一个浮夸的人吧，做的少，想得多，很少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她的医术，她的塑缘能力，都不是极好的。她的涉猎爱好范围很广，但她的专业能力不够强硬。实乃憾事一件啊。当把一件事情做到了极致时，所达到的境界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她还从未体验过那种心情呢。

“阿溪，等红线十八式练好之后，我就达到了神境。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去人间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尹唯唯在这冷冷清清的高处是待不久的。当她终于逃离污浊庸俗的尘世时，竟是想着要再入世走一遭。以前想匆匆过去的往昔，现在的她却已经开始体味到追悔莫及的感觉了。她还能补救多少往事呢。不可能了吧。失去的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好。唯唯，有时候，我总是在想，要是我不这么自私的话，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活得更快乐一些吧。我不该让独属于神的寂寞，也让你承受的。”傅恩溪不希望尹唯唯这么落寞，像他的娘亲缘茗大神一样。父亲不在了，他已经很少见到娘亲笑了。但是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两个人在一起竟也活得不快乐。除了爱的人，应该还应该有别的存在。这样才算完满。

“阿溪，请不要这么说。你陪了我这么久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通灵能力也不强。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经历如此波澜壮阔的一生，宛若一场镜花水月，却也特别特别的美好。”尹唯唯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傅恩溪，轻轻地说道。

“唯唯。”傅恩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轻唤了尹唯唯的名字。

“阿溪，我想孩子们了。我还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呢？我想去见见他们。”其实尹唯唯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母亲，也会常常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你进不去灵界的。绥绥和小寅还在灵界，不愿意出来。娘亲，也就是缘茗大神设了结界，非神界之人无法入内。她是这人世间神力最强大的神，只有魔尊则羡才配做她的对手。连我也不行。唯唯，你和我在一起很危险。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和我在一起，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我才逼着你一步步变强大。我不求你成为和我一样的神，只求你能够有足够的逃跑能力。脆弱的人类在血刹剑下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我没有归鲈用红线寻得魂魄的能力。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啊。”傅恩溪望着尹唯唯，叹了一口气。

“阿溪，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以前你从不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我不愿意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我不想误解你的。阿溪，请你多信任我一点，好不好？”尹唯唯抚平了傅恩溪的紧皱的眉，甜甜一笑。

“唯唯，我不是太习惯说这些事情。好多时候，我都开不了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傅恩溪微微红了脸，神情有些愣怔。

“阿溪，我知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你很有远见为我考虑了很多。你的强大，你的神秘，你的不形于色，都让我很忐忑。好多事情，我总是在害怕你会不要我了。”尹唯唯的一双眼睛带着泪花，神情委屈可怜。

“忐忑？我就这么让你难以信任吗？”傅恩溪有些懊恼，甚至是有些不悦。

“呃，阿溪······阿溪，我爱你，但也深深地感受着我们之间的差距。我对你是不甚了解。我猜不透你都在想些什么，这让我望而却步。阿溪，请多，请多表达你自己，让我多了解你一些。”尹唯唯扬起了素白的小脸，踌躇不安地捏着衣角。

“唯唯，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这一生因为自己早年间的一些经历早已经缺乏了神性。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具有人性的神。我已有了贪欲，做事情也变得畏头畏尾，早已没有神的庄严、圣洁、仁慈、无私了。我很开心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你，我还从未体验过这么多陌生的感情呢。”像是想起了什么，傅恩溪竟开怀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阿溪，是我连累你了。如果没有遇见我，也许现在你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呢，可望不可即。”尹唯唯歉意地笑了笑。

“唯唯，最开始让我有人类的感情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你。”傅恩溪的眼睛望向了天边，神情有些恍惚了。为什么讲出这么没脑子的话呢。他也不知道，想说就说了。也许是因为他想坦白。那个女人一直以来是他心里的一道刺。

“那个女人是谁呀？她现在在哪里？”尹唯唯真的好紧张，甚至有些生气。她吃醋了。她嫉妒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了。

“她是我第一次春心萌动就喜欢的人。但她早已不在了。唯唯，珩洛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女人。明明我和她才是最先认识的。而她却偏偏爱上了魔尊则羡。”当初怎么想，也过不去的坎，现在他却可以笑着说了出来。他不在意这些了。

尹唯唯看着傅恩溪回忆那个女人时，脸上荡漾的笑容，这让她的心一点点的落入谷底。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起码可以一直一直保持美好的幻想。深吸了一口，尹唯唯问道：“后来呢？她不在了。你是说，她死掉了？”

“她并不属于六界。我和则羡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应该是死了。她用自己的命换则羡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有心的魔。她死的时候，对则羡说，她会成为他的心，永永远远陪着他。我当时真的很嫉妒啊。”多年前耿耿于怀的事情，多年后讲出来就好像记忆中的一小段插曲，只有傅恩溪明白，当时的情绪一直都在影响着他。

尹唯唯本以为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人此生最爱的人会是她。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或许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她的心里有些许小小的失落呢。

尹唯唯敛起脸上的情绪，摸了摸傅恩溪的头，轻轻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阿溪，无论你有着怎样的过去，我都不会计较的，尽管我很介意。但在没有遇见你之前，在我没有参与过的日子里，你选择怎么过一直都是你的事情。和我在一起后，只要你像我对你这般忠诚，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的。我们都在试错中慢慢了解自己。我不求能成为你第一次爱上的人。我只希望能成为你这漫长一生中最特别的女人。我不希望自己被遗忘。”也许这就是歌中所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以，阿溪才到现在仍心存悸动。

傅恩溪静静地看着尹唯唯不说一句话。他把往事讲了出来，唯唯却难过了。在人这一生中，出场的顺序真的很重要，正如他替代不了唯唯第一次爱上的那个男人一样。也许这就是命吧。想起来竟觉得有些苦涩呢，第一次喜欢的人都没有出现在后来的故事里，他的眼睛望向了天边，喃喃道：“唯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也知道我说了，你会很难过。洛儿回来了。我想去看看她。”

“好。”说完这个字的时候，尹唯唯控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怒意了，扇了傅恩溪一巴掌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也没有问那个叫做珩洛的女人是怎么回来的，反正已经不重要了。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年，他竟还在想着那个女人，这足以让她气愤了。

如果说一个人是为另一个人生的。这听起来很荒谬，也很可笑。因为那个人实在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胡编乱造了一个。

尹唯唯一声又一声地叹息着，她的心上就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了。五百多年的平静生活，已经被打破了。明明已经活了五百五十五岁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候，做的事情，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胡闹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