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未来 心意

潘帕斯倒在了地上，布宜诺斯艾利斯拼上最后的力气冲了上去。

“结束了，潘帕斯。”布宜诺斯艾利斯手中的匕首架在了潘帕斯的脖子上。

潘帕斯嘴角漫出红色的血液，眼睛却狠狠地看着布宜诺斯艾利斯，他抬起拳头砸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胸口，布宜诺斯艾利斯却没有动，他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我不甘心。”潘帕斯说。

布宜诺斯艾利斯放下了匕首，跪坐在潘帕斯身边，看着他。

“潘帕斯，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放下吧。”布宜诺斯艾利斯疲惫道。

“呵呵。”潘帕斯从领口掏出那条树脂项链，握在手里，“如果亚莉克希亚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伤心吧，没想到她自己最爱的竟是这样一个淡薄的人。”

“你不了解亚莉克希亚……”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好像刺到了潘帕斯，他挣扎着怒道：“我不了解？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因为我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是最了解她的人！”

“……从我第一次复活那时，我和她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没有理会他的怒话，自顾自接着道，“她喜欢的是那个纯真闪亮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但那个布宜诺斯艾利斯永远留在了过去。”

“我知道你的执着，虽然你以极端的方式害死了亚莉克希亚，但你终究是执着于她，即使她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看着潘帕斯紧握着的手说，“我想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就是这份感情在逐渐变淡，总会有一天我们会将它遗忘，把这一切当做数据储存在记忆里。”

潘帕斯怔住了，半晌才喃喃道：“原来你也……原来并不是我的系统出了问题啊……”

“这是人类的情感本能。”布宜诺斯艾利斯说，“亚莉克希亚是明白的，在那之后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交集，但我知道，她一定早就将我放下了。”

潘帕斯忽然笑了，笑得很得意，“你错了。你知道亚莉克希亚在见到我时说了什么吗？她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她说如果是你，你一定早就放下她了，只有我才会这么执着。她从一开始就猜到邀请她来月球基地的会是我。尽管她以为我早就死了，但她还是猜到了。她和你一样试图说服我，劝我放下她，像你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AI领袖，可是我只在乎她。那个时候我非常非常害怕失去她，每时每刻我都觉得对他的感情就像握在手中的沙，不断地在流失，我已经不能承受再失去她了，所以我把她关了起来。没想到她却逃走了……”

潘帕斯顿了顿，松开了手，把树脂项链举在自己眼前，看着里面亚莉克希亚的遗物，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她死了……到最后她都不肯留在我身边……”

“所以你就把对她的爱，对她的执着化为了怒火向人类复仇。”布宜诺斯艾利斯面无表情地说。

“我怕忘记她。”潘帕斯说。

“你以为恨与复仇可以强化你对她的爱与执着，可以留住这份感情吗？”布宜诺斯艾利斯苦笑。

潘帕斯没有说话。

“傻瓜……”布宜诺斯艾利斯伸手拨了拨潘帕斯额前凌乱的发梢。潘帕斯抗拒地扭头却躲不过，只能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布宜诺斯艾利斯收回手。

“如果我能一直保持一开始的那种状态，只有执着与狠辣，会不会我早就打败了你。”潘帕斯叹了口气，抬眼看布宜诺斯艾利斯。

“那是赫尔基斯的错，他也自食其果了。”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你是想说我和他一样吗！”潘帕斯生气地又咳出来。

“我们已经不是单纯的机器，只会服从命令，之所以是AI，就是因为我们可以通过学习来完善自身，向人类靠拢。我们的系统只会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会有更多的感情。比如你对马里亚纳，你没有把他看作只是一个机器人对吧。”

“一开始，我只想利用他的系统联网得到我想要的情报，我那时候不能暴露自己。他很单纯，单纯到傻，我教他行骗，他不仅一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次次搞砸，我真的很想一脚踢开他……可是那时候，我身边只有他一个同类，我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他，我还要想办法得到亚莉克希亚……”

“如果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感情，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把我困在自己所造的笼子里，束手束脚，无法打败你。”潘帕斯的手垂了下去，他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知觉。

“马里亚纳背叛我的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我杀了很多AI，很多机器人，甚至差点杀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我那个时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孤独这种感情。”潘帕斯说着，看向布宜诺斯艾利斯，“我真的很羡慕你，想着为什么我不是你，明明我们是一样的，为什么我却过得这么艰难……”

“不怪你，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的舞台早就谢幕了，不该有复活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是啊，我知道，不该有复活的。”潘帕斯想握紧手中的项链，却已经感知不到手在哪里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我……应该……叫你一声哥哥吧……”潘帕斯眼神闪躲，涩笑着问道。

“艾利斯，我们是一样的，但却又是不同的，你已经完全是你自己了。”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哥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开始，可是我真的很难过，不想再来一次了……”潘帕斯说着，目光逐渐暗淡下去，他的系统终于停止了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