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类 洛芙莱斯
稚嫩的声音逐渐在意识中清晰起来，变得有些嘈杂。
“他身上应该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吧？”
“看样子是。”
“要不先拆开看看？”
“有火花诶！他还活着吗？”
“去找块石头，把他的脑袋和胸口先砸烂。”
“不行，最值钱的东西都在他脑袋和胸口里。”
“可要是不破坏他的脑袋和胸口，万一他活过来怎么办？”
危险……身边充满了危险，到处都是要杀了他的人吗？
尽管意识已经稍稍清醒，强忍着疼痛，可还是被口中的机液呛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咳了出来。
“他真的还没死！”有人惊讶，有人惊慌，更有人惊呼。
“快找个石头来，先砸死他再说！”哄乱中有人呼喝。
不行，还不能死在这里，好不容易才抢出来的一条命，还不能死在这里。可是……动不了……肢体没有感觉，线路到处都是阻断，不行了，这样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呵，果然还是要死了吗？亚莉克希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视野黑沉沉一片，连视觉系统都坏了吧。看来只维持住了最底层的生命系统。然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为什么？那个人和我一样，为什么我却要遭受这样的对待！我好恨！恨那些无情的人类，更恨你——布宜诺斯艾利斯！
既然如此，总归是要死，就让我拉着这些人类的孩子一起吧，不是说我心狠手辣吗？不是说我阴险狡诈吗？那我就做给你们看看。
解除系统能源锁，启动自爆程序，自爆模式选择为分解式自爆……
百米之内，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住手！”一个清亮的女声犹如浇入沸水中的清泉一般响起，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
倒计时一分钟……
“你们在干什么？”那女声质问。
“是洛芙莱斯。”有人认出了那个女声的主人。
“洛芙莱斯，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AI的零件是我们的！”有人强势道。
“他还活着！”女声透着惊讶，仿佛走过来发现了他的情况。
“你们不能这么做！”女声转头想要阻止。
“洛芙莱斯，你装什么好人？大家出来捡零件，捡不够数，你给饭吃？”有人讥讽。
“总之不行，他还活着，你们不能那样做，他会死的！”女声试图维护道。
“AI杀了我们多少人！死他一个怎么了？我们还要活！”那人抢上一步，咄咄逼人道。
“你敢！”女声着急了，脱口而出，“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把你偷拿院长零钱的事情告诉院长！”
“你！”那人噎了一下，“洛芙莱斯，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我们走！”
“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女声在耳边响起。
倒计时暂停，自爆程序解除。
很想动一动，很想睁开眼睛，可是身体没有一处听从自己的命令。他可能获救了，也可能会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他，但至少目前是安全的。如果能多活一会儿，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他就不能放弃，因为……
“马里亚纳！”女声惊喜地叫了出来。
“快来帮帮我，看看他怎么了？”女声招呼道。
又有人走过来了。
数据接口被打开了……
等等！数据接口！那是！
两个人一起震惊了。
但只有身边的那个人惊叫了出来，“啊！是，是，是布宜诺斯艾利斯！”
不是！我才不是那个懦弱的家伙！
“谁？”女声被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是那个布宜诺斯艾利斯啊！”那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令人满意的信息。
女声大概只知道眼前这个AI很厉害，于是决定和那个叫马里亚纳的人先把他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免再被拾荒者发现将他拆解掉。
身体被拖拽了好久，恐怕背后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在进入一个房屋后，耳中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逐渐有了更加细微的知觉，右手也能有一些小动作了。又过了一会儿，视野逐渐清明起来，昏黄的光线染上黑棕色的屋顶，这是一间木屋。
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生，凭借声音，能够认出女孩是那个叫洛芙莱斯的，男生是马里亚纳。
“布宜诺斯艾利斯！你醒了吗？”马里亚纳瞥见他睁开眼睛，狂喜道。
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好微微摇了摇头。我才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
马里亚纳拿着焊棒，又动作了一会儿，把他上半身扶了起来。
洛芙莱斯一直在帮着打下手，这时看到他坐了起来，惊讶了一声，跑了过来。
“抱歉，这条胳膊损毁太严重，我没办法修好。”马里亚纳自责道。
没有办法说话，他只好拉过马里亚纳的手，用还能动的右手在马里亚纳的手心写道：我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左臂焊接起来就行。
“啊？你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吗？可我刚刚看了你的系统……”马里亚纳有些茫然。
“那是伪装。”
没等马里亚纳说完，手心就又落下的一句简明的话。马里亚纳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超AI，没有任何高级权限，如果对方真的伪装了，那自己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那你叫什么名字？”马里亚纳问。
对方犹豫了一下，在马里亚纳手心写了一个名字：潘帕斯。
“潘帕斯。”马里亚纳喃喃念了一遍。
“这里是哪儿？”潘帕斯在马里亚纳手心写道。
“是零件仓库。”马里亚纳说。
这间木屋里确实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但都十分破损老旧。
马里亚纳拿着自制的焊棒把潘帕斯的左臂简单焊接了一下，以至于不会因为只有两条线路连接着而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洛芙莱斯准备了一些清水和抹布，把潘帕斯的身子擦了擦。
“马里亚纳，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快点。”洛芙莱斯提醒，她刚刚出去接水，看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潘帕斯投了一个疑惑的目光给马里亚纳。
马里亚纳解释道：“我们得回去了，我们生活在斐斯克孤儿院，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得回到孤儿院里。”
潘帕斯按住了马里亚纳的手，拿过了他手中的焊棒，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你不要紧吗？你一个人……”
马里亚纳没说完，就被潘帕斯凌厉的目光瞪了出去。
洛芙莱斯关门之前小心地对潘帕斯说：“这个仓库一般不会有人来，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明天我们就能再过来了。”
潘帕斯扫视木屋内的零件，想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没有，他的双腿因为超负荷运动急需修理，否则就要废了。
洛芙莱斯和马里亚纳踩着关门时间最后回到了斐斯克孤儿院。他们仅带回来了两三个零件，因此只有一个苹果的奖励。当然，马里亚纳是不需要吃苹果的，自然就把自己的那个苹果给了洛芙莱斯。
斐斯克孤儿院在小镇西南，除了一栋四层的住宿教学综合楼以及一栋工作人员的宿舍办公综合楼外，还有前广场和后操场，以及食堂和库房。
广场后的四层楼一二层是教学用的教室，三四层分别是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只不过因为斐斯克孤儿院开立才三个月，收容的孤儿人数很少，因此将三层分开，一头住男生，一头住女生，暂不开放四层，以节约资源。
洛芙莱斯拿着两个苹果从食堂出来，准备回宿舍休息。马里亚纳已经被例行叫走去检查身体了。
马里亚纳作为一个被遗弃在地球的超AI，由于人类与月球AI方面已经签署了一系列和平协议，因此马里亚纳获救后被送到了最近的孤儿院，接受照顾。直到最近斐斯克孤儿院开立，才从已经人满为患的旧孤儿院转来。
洛芙莱斯走到前楼，准备上楼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头往院门看去，果然，院门缓缓打开，一辆小车开了进来，停在了侧楼前。那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宿舍楼，马里亚纳就是被带去那里检查身体的。
小车上下来了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一起走进了侧楼。看来又要加入新的伙伴了，洛芙莱斯这样想着。这个时间点经常有新的孩子被这样送过来，先到侧楼去检查身体，然后第二天就会被老师带到早课上介绍给大家。
洛芙莱斯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好像有也好像没有。她是第一个进入这家孤儿院的孩子，她原本的孤儿院因为一些安全问题被迫停业整改，所有的孤儿都被分散送到了还有收纳能力的其他孤儿院，她很不幸地被送到了最远的这家。
洛芙莱斯和送她过来的工作人员说了一路的话，他们聊得很开心，几乎忘记了路上的风景，忘记了是怎么办理的入院手续，只知道最后躺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陌生的地方。
洛芙莱斯回到宿舍，和几个女孩子玩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又想到了下午救了的那个AI。
当时那个AI躺在小镇边的草丛里，她以为是那些孩子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才聚集在那里，没想到是一个活生生的AI。
她起初也有些害怕，但当听到那些孩子要残忍地对待那个AI时，她忍不住了。
她吓唬走了那些孩子，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AI，他的一条手臂已经断裂，只有两根线路勉强连接，他的衣服破损严重，但可以认清是一件制服，和军服的款式很像。他的脸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像是被刮的，嘴角有咳出的不明液体，混杂着泥土，不太干净。他虽然睁着眼睛，但却没有什么神色，应该看不见了。
洛芙莱斯正想着她该怎么帮助这个AI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马里亚纳及时赶了过来。
马里亚纳是第二个来到斐斯克孤儿院的孩子，尽管马里亚纳是一个少年形态的AI，但体能方面还是要比只有十岁的洛芙莱斯好上许多。
马里亚纳很是认生，刚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宿舍里，谁都不理。听和洛芙莱斯熟悉的工作人员说，马里亚纳可能是最后一个留在地球的超AI，他没有同伴，而且他不久之前才醒来，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即使工作人员已经给他输入了很多数据资料，但他还是很不安。
洛芙莱斯第一次接触马里亚纳的时候是傍晚他被带去检查身体的时候。那个时候洛芙莱斯送给了马里亚纳一颗软糖，希望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如果不舒服可以吃颗糖缓解一下。
虽然工作人员笑着说AI不能吃糖，但在洛芙莱斯的执意要求下，工作人员也没拦着，马里亚纳收下了她的糖果。
自此以后，孤儿院里仅有的两个孩子也不再陌生了，两个人经常一起结伴行动，在孤儿院陆陆续续又收入许多新的孩子之后还保持着这样。
洛芙莱斯想到马里亚纳曾和她说过柠檬水对AI有很大的帮助作用，但是孤儿院提供柠檬水的时候非常少，只有马里亚纳在检查身体前能够喝一小杯，不知道他会不会留一些给潘帕斯。
洛芙莱斯坐起了身子，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们已经入睡，便蹑手蹑脚地往门边走去，轻轻打开了门。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路过工作人员宿舍的时候，里面隐隐传出了笑声。洛芙莱斯摸到门边，附耳上去。
“哈哈哈，今天又来个小子，咱们又能加薪了。”一个人兴奋道。
“一个孩子加多少钱来着？”另一个人问。
“一百吧好像。”
“真羡慕他们男生那边，多照看个AI，多五倍钱呢！”
“是啊……”一人感慨，“哎，你今天看到没，那孩子又被带去检查了。”
“这不是日常嘛。”
“那么小个孩子，整天被做各种实验，也真是……”
“喂，你同情心泛滥啊，他们AI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同情他们啊！”
“不是，这孩子也没杀过人啊。我听实验室的人说，他的系统坚持不了多久了，快崩溃了。”
“真的？我看他不是很正常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懂AI，只是听他们说是什么底层关口什么的。”
“他们好不容易有个AI做研究，居然快给弄坏了，真是可惜。”
“他们也正想着看能不能再找几个AI……”
里面的人又说了两句便换了话题。她们口中的那个AI指的是谁，洛芙莱斯知道，整个孤儿院只有马里亚纳一个AI。
洛芙莱斯虽然听不懂她们说的话，但是其中的一些字眼也让洛芙莱斯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马里亚纳应该是生病了，或者非常危险，而造成这种状况的是人类的实验。
名义上检查身体，暗地里却做着一些危险的实验吗？
洛芙莱斯往前走了两步，一边的楼梯口被一道铁门拦住，她离不开这里，而且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救马里亚纳。
第二天，洛芙莱斯几乎是第一时间跑到了零件仓库，那是一个老拾荒者的地方，那个老拾荒者很少会去那里，因为马里亚纳会修理一些零件，才把仓库钥匙给了马里亚纳，让马里亚纳没事儿帮他修修零件。作为回报，老拾荒者会给予一定数量的废弃零件。
然而洛芙莱斯到了仓库，却发现仓库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原本整理好的零件也散落的到处都是。
洛芙莱斯吓坏了，她不知道如果老拾荒者看到这副景象会如何大发雷霆，但是一定非常恐怖。洛芙莱斯小心地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老拾荒者不在，潘帕斯也不在这里。
正当洛芙莱斯把仓库门拉上，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晃，耳边风声掠过，整个身子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树上。
“你竟然还敢回来这里！”
沙哑凝重的声音，仿佛什么堵在了喉咙里。
洛芙莱斯的喉咙被死死扼住，脚尖已经离开了地面，她艰难地喘息着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红着眼睛的潘帕斯。
那是愤怒，是疯狂，是嗜血，洛芙莱斯还不懂得那么多情感，但她能够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潘……帕……斯，我……我很担心……你，就来……这里……看看。”洛芙莱斯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担心？”潘帕斯嘴角微挑，露出一抹讥笑，“你们让人类来抓我，还担心我？担心我没有被抓到吗？”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洛芙莱斯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哼，人类根本不值得信任！”潘帕斯说着，手上准备再次加力，要了结了洛芙莱斯。
“马……里……亚……纳……有……危……险……救……救……他……”洛芙莱斯几乎是凭着本能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突然，扼住脖子的力道消失，洛芙莱斯跌坐在树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意识回流的第一刻，洛芙莱斯就急忙道：“他们抓了马里亚纳做实验，今天早课我没有见到他，他有危险！”
“谁？”潘帕斯皱眉。
“孤儿院的人，他们每天都给马里亚纳检查身体，但实际上都是在做实验，马里亚纳就要不行了。”洛芙莱斯着急解释。
良久，洛芙莱斯稍稍平静下来也没有听到潘帕斯开口，忍不住抬头看去。
潘帕斯看着她，目光沉沉，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仿佛是看出洛芙莱斯的心思，潘帕斯淡淡地开口：“这关我什么事？”
洛芙莱斯显然没想到潘帕斯居然是这样的回答，愣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道：“马里亚纳他，他可能是在地球上你唯一的同伴了啊……”
“人类通过读取他的记忆模块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晚上就来这里搜查，他已经背叛了我，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叛徒？”潘帕斯反问。
“什么？搜查？”洛芙莱斯一下子没能理解潘帕斯的话，又愣住了。
潘帕斯瞥了她一眼，懒得重复。
他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占有亚莉克希亚，无论是与赫尔基斯合作，还是杀了赫尔基斯，都是为了亚莉克希亚这个目标。
只可惜……他在夺取了赫尔基斯手下的AI控制权后，在赫尔基斯兵败如山倒的大势所趋中，他没能挽留住亚莉克希亚。不，应该说是亚莉克希亚无情地抛弃了他。为了要他的命，亚莉克希亚一步步诱他走到陷阱，把他弄成了今天这副惨样，要不是他的身体构造用得是最先进的材料，恐怕他早已成为了一堆废品。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对亚莉克希亚恨不起来，他更恨的是人类，造出了他们的人类。
潘帕斯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阴森森的邪笑，“如果你今晚能把他带到这里，我就救他。”
闻言，洛芙莱斯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刚刚明明还说和他无关的……
“真……真的吗？”洛芙莱斯生怕自己听错了。
“我只等到凌晨，过时不候。”潘帕斯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耳边“滋滋啦啦”的声音逐渐清晰，意识逐渐回拢，紧接着就察觉到还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马里亚纳缓缓睁开了一点眼皮，看到一个矮小的背影在操作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马里亚纳撑着手臂半坐了起来。听到动静的矮小身影机警地回过身，正好与马里亚纳对视上。
“你是谁？”马里亚纳还在迷茫中。
闻言，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快步移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你……”马里亚纳还要再问。
“嘘……别说话了。”对方十分紧张地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
明明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举一动却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龄，难道也是个AI？
但很可惜，对方不是，马里亚纳很清楚这一点。
趴在门口的孩子招了招手，要马里亚纳跟他走。
还能走去哪儿？再走也离不开这里啊……马里亚纳知道这里只有一个进出口，而那里的门只有这里的工作人员能进出。
“我们必须得快点了。”走在前面的孩子瞄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催促道。
“你要带我去哪儿？”马里亚纳在后面问。
前面的孩子扭头，有点不可置信，“当然是离开这里了，你不会想一直待在这里吧！”
“为什么要离开？”马里亚纳疑惑。
“你……”男孩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而问道，“你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不是检查身体吗？”马里亚纳懵懵懂懂的。
男孩睁大了眼睛，“你，唉，你怎么这么天真呢！他们一直都在你身上做实验啊！”
“做实验？什么实验？”马里亚纳还是不明白，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清楚，收集信息，研究弱点什么的吧，总之肯定不是好事。”男孩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
两人正准备穿过一个岔口，另一边的岔口突然拐过来了几个安保人员，看到他俩，立刻发出了警告。
“快走，分开走，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吧！”男孩来不及多说，推了马里亚纳一把，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马里亚纳本能地也跑了起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听那个男孩的，他在这里一直都好好的，现在却要逃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可他还是跑了出去，跑到了大门处，他毕竟是AI，机体能力比人类要好许多，跑到大门，后面还没有人追上来。马里亚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男孩推他一把的时候还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牌子，是个卡片，马里亚纳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是门禁卡。
马里亚纳刷了一下，门应声而开，马里亚纳走出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门禁卡塞到了墙壁的缝隙里。
“马里亚纳！”
跑出去的马里亚纳才出大楼，就听到暗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呼了一声。
马里亚纳转头看去，看清楚那声音来处，站着的是洛芙莱斯。
大楼的警报响起，洛芙莱斯二话不说，拉起马里亚纳就往外跑。
“马里亚纳，去仓库小屋，潘帕斯在那里等你。”洛芙莱斯喘着粗气道，“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他们一直都在给你做实验，你现在很危险，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会被他们害死的！”
洛芙莱斯抓紧时间用最简单的话告诉马里亚纳他有危险。
身后有发动机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紧随，偶尔还有两声枪声刺破耳膜，犹如死神的鞭爆，好像随时都能抓住他们。
“快点马里亚纳，就快到了。”洛芙莱斯拉了一把马里亚纳。显然马里亚纳还是没有从这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眼看就要到仓库小屋了，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了。洛芙莱斯毕竟是个小女孩，体力本来就弱了不少，要不是后半段被马里亚纳拉着，她绝对跑不了这么远。
洛芙莱斯有些上不来气，但还是用尽全力地大声呼喊潘帕斯的名字，想要求救。
清冷的月色当空，悬在仓库小屋旁边的一棵老树顶端，飒飒的风声晃了晃老树，卷下了几片落叶。
携带着强光手电的安保人员追了上来，四面八方都有强光晃过，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小群追兵拦住了他们的退路，是一开始就追击他们的那些人。
洛芙莱斯拉着马里亚纳退了退，她内心焦急又不安，要是潘帕斯耍了她，那他们就死定了。
就在其中一个人上来想要拉开他们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那人身后，同时一些不明液体从他背后喷洒了出来。
在那人倒地的短短数秒，黑影闪动，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是在一片强光乱晃中，一个接一个的人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惨呼，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那个黑影转过身来，赤红的眼睛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他看着马里亚纳，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机械一般地吐出了一句话，一句让洛芙莱斯从获救的喜悦到跌落冰河中寒凉的话。
“马里亚纳，杀了你身边的那个女孩，这是命令。”
洛芙莱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红着眼睛的潘帕斯。她以为潘帕斯是来救他们的，没想到却是来杀她的。
“不，不要！”马里亚纳口中拒绝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惊慌失措，可是却毫无办法，“不要啊！为什么？我不想这样的，求求你，我不想这样的！”
“人类是不可信的，马里亚纳，你要跟我走就必须斩断与人类的牵绊。”潘帕斯一字一句，每个音节都扎在马里亚纳的心上。
“不，我不要！”马里亚纳抬起了手。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潘帕斯冷冷地说。
就在马里亚纳即将扼住洛芙莱斯的脖子的时候，一颗石子突如其来地击中了洛芙莱斯的膝弯，洛芙莱斯一下子跪了下去，堪堪错开了马里亚纳的手掌。
一个人刺斜里冲了出来，拉起洛芙莱斯就跑。
“想跑？”潘帕斯不屑地哼了一声，正要追上去，那人似乎有所察觉一般，反手打出一束强光，晃得潘帕斯不得不顿住了脚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包围圈又缩小了许多，那人和洛芙莱斯也更加靠近人类那边了。
潘帕斯不是不想去追他们，但他的确不宜恋战，刚才是出其不意打了个措手不及才顺利快速地解决了这么一批人，现在故技重施恐怕就不太好用了，而且再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持久战，他才刚恢复一些，勉强爆发一波还可以支撑，一旦拖住，他必定要得不偿失。
“走了！”潘帕斯不悦地对马里亚纳说了一句，就往前走了。
这大概是马里亚纳最后一次看到洛芙莱斯了，他望着洛芙莱斯离去的方向，犹豫不舍，但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洛芙莱斯想要他离开，还是他刚刚想要杀死洛芙莱斯的举动，他都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马里亚纳转身，跟上了潘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