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豆蔻与少年
陈家村在乡上读书的以男孩居多，而隔壁几个村则以女孩为主。
伟大领袖毛爷爷带领下的陈家先辈们，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建造了水利设施“人民渠”。而至今这条宽约两丈，长不知几许的沟渠，还在为沿线的村子带来灌溉之便利，里面奔腾的水，连绵不绝，养育了一代又一代这些可爱的人。
人民渠不仅是水利设施，它还是交通要道，多少居住在山里的人赶集、上学、工作，都在渠边宽约两米的小路来往。
虽然，沿路几乎没有人家，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但不代表它荒芜，没人喜爱。若是没了这条渠的修建，住在山那边的人们，不知工作生活要有多少麻烦，和绕多少路。
陈家村还是因渠而得利，那渠中奔腾的水流，让田地再没受过干旱之苦，村子里就没旱地之说，尽是水田。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加上陈家村人辛勤劳作，几乎种什么都能丰收，可谓是“玉米之乡”，羡煞附近那几个村子！那个时代不就求吃个饱饭吗？所以，外村的姑娘络绎不绝的嫁入陈家村。而且，以嫁入陈家村为荣，陈家的男儿只要不是疯癫和好吃懒做，都成了家，孤家寡人和五保户那基本没有！
人民渠带来的便利与红旗渠其实差不多，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造福的是不同地方的人罢了！
但是，陈家村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从来不愁没水灌溉村子，也会有缺水，看天吃饭的时候，那个时间就在不远的08年之后。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陈攀不知道眼前从来没有断过水的人民渠，会有断流的一天，此时他正和几个小伙伴们蹲在渠边半人高的杂草之中，几个人都眼带兴奋，同时看向去学校的那方，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让他们放学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蹲在这草中。
距小学毕业还有一个月，已是初夏，天气开始闷热，南方多雨且潮湿。昨晚刚下一晚的暴雨，今天却是大晴天，草根处还有些湿润，沾湿几人的衣裤，他们却不自知。这个季节，又是在人流稀少的人民渠边，各类昆虫滋生，在耳边嗡嗡作响，时不时还钻进衣裤来上一口，几人被痛得胡乱在身上拍打。
加上这群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躲在半人高的丝毛草（可以长一米多，草叶两边是小锯齿，牛羊最喜欢吃的一种草）里，哈哈，这下可苦了，都是穿着短袖、中裤，稍微不注意就得被这草割个口子，殷红的血渗出。留点血倒是没什么，关键它还痒痛，这就要人命了，所以，刚蹲进去十来分钟，几人就受不了了！
“攀娃，我们躲啥躲？”陈康首先站起来，对着提议蹲在草丛中的陈攀提出疑问，“我们几个就大大方方的在这路边等，还怕舒服一些吧？”
陈康的疑问，让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就是，我们不躲，反正她们几个每天都要走这里回家，我就不信她们不走这条路了！我们要找她们的麻烦尽管明着来，何必躲躲藏藏？”
“她们几个女孩骑车，技术不到家，估计在这小路上还得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这里。你说我们放学就拼命赶在她们面前来堵她们，我们用得着躲着？”
……
黑色短袖湿了大片的陈攀，聚精会神的盯着来路，丝毫不在意蚊虫叮咬和那会割伤皮肤的草。只是小伙伴们的抱怨，也让他心中有些不喜。
扯了根草，掐了一节青嫩的含在嘴里，嘴里传来青草滋夜的芬芳，让陈攀精神一振：“平时嘲笑她们迟到的时候，不见得你们有这么多话，怎么今天下午就这么会儿就受不了了？”
陈攀用眼凌了凌几人，见他们都面露尴尬，这才继续说道：“今天中午吃饭时候，你们抢别人的菜，被别人骂了，还被告诉老师挨了罚，想出口气。我就来了，出这个的主意的时候可没见谁反对，这么十来分钟就受不了？我看你们还是别出气了，我们这就各自散了，回家。就让隔壁几个村的女孩继续嚣张，继续在班上嘲笑你们几个！”
“不躲在草里，你以为别人是傻的？看见你们几个矗在这里把路拦了，她们就不知道调头走别的路？你们不躲是吧？那好，我就回家去了！”
说完，陈攀拿起放在一旁的帆布书包，就要起身回家。
“别，别，别啊！”吴家才见状，赶紧拉着陈攀，哀求，“我们还是再等会儿吧！”今天中午吃饭，抢女孩子菜的人就属他吴家才最凶，当然也是被班主任教训得最狠的一个，他心中气最大，怎么会愿意看到几人就这么散了？
“你们几个还不蹲下藏好？”吴家才出声斥喝几个站起脸色不好的伙伴。
几人赶紧蹲下藏好，再也不提不藏的话。陈攀这才作罢，也蹲下来，藏好！
“铃铃铃……”自行车铃铛的声音传来，几人都是暗出了口气，还好听了攀娃的话，要是再等那么一小会儿就被发现了。
“来了！”陈攀吐出口中青草，低声提醒。
几人闻声，都躬起身子，做好准备，目光炯炯的盯着慢慢驶来的自行车队，眼中露出兴奋。只等陈攀一声令下，就冲出去拦下她们，出了今天受的这口恶气。
“上！”陈攀猛的向带头的自行车扑了出去，嘴里还大喝着，“袁小丹，终于等到你们了！”
几人也不落后，纷纷从草中跃出，逼停了自行车，陈康更是不知道从那里找了根手臂粗细两米来长的枯树枝把后路给堵了！
本来小心翼翼骑着单车的几个女孩，被陈攀等人突然拦下，来了个急刹车，差点吓得车子倒了，掉进人民渠。
袁小丹一脸愤怒的看着陈攀：“陈攀，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躲起来吓我们，还拦我们几个的车子？”
“哈哈！”
“哈哈！”
看着面前几个惊若小鸡的女孩子，男孩们发出不怀好意的笑，这笑声让几个女孩子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要是他们几个要动手欺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要拦你们了！”吴家才抓着吴思的自行车车头，坏笑道，“不就中午抢了点你们带的菜吗？你们还告诉老班，害得我们受了罚！你们说，我们拦你们干什么啊？当然是报仇了！”
吴家才一边说，还一边揉了揉有些发肿的额头，班主任的“立磕磕”（手成抓状，用手指关节用力的反敲额头）还真厉害，现在还疼呢，不过现在，哼哼……吴家才看着几个惊慌失措的女孩邪恶的笑了。
“该！”吴诗听吴家才说了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们自己不要脸抢我们的菜，让我们吃白饭，有错在先，被老师罚，那是活该！现在竟然还敢拦我们，不让我们回家，欺负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明天告诉班主任？”
几个男孩听了脸是青红不断，自己是有错在先，可你不能告诉老师啊？这本来就是同学之间的小矛盾，用得着告诉老师？
在男孩们眼中，抢女孩子的菜只是同学之间的矛盾，要是告诉了老师就是不讲道义，是可恶的行径！他们那里知道，女生们的想法，打又打不过，只好告诉老师了！
“我不管，今天你们要是不道歉，就不准走了！”陈辉龙气急败坏吼道。
“对，就是！”袁强和袁先熊也附和道。
“袁强、袁先熊，你们是我们村子的，竟然也帮着别村的欺负我们？”袁小丽，袁小环等几个袁家沟的女孩质问道。
“哼！”俩个男孩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几个自己村的女孩，“你们害得我们受罚，我肯定是和他们站在一边了！”
“好，我今天下午回家就去给叔叔阿姨说，我看你们还会不会像现在硬气！”几个袁家沟的女孩见俩人如此不听劝，直接出言威胁！
俩人梗着脖子，红着脸：“你要去告就就去告，我不承认，我爸妈也不会把我怎样！”
“你们……”几个袁姓女孩无语了，气得说不出话，只好闷着头。
“陈攀，你们今天真的要这么做？欺负我们几个女孩子？”一个梳着偏分头的女孩放开自行车，走到陈攀面前看着陈攀开口质问道。曾开英看出来了，这群陈家村的男孩是以陈攀为首的。
“道歉！”陈攀被女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欺负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是几个小伙伴央求，他也不会来！
“只要给他们道了歉，就放你们走！”陈攀指了指吴家才等几个男孩。
“休想！”几个女孩破口大骂。
“臭不要脸，你们陈家村就没一个好人，还想我们道歉，没门！”
“我们又没有错！”
“你们就是一群无赖！”
……
几个女孩架着自行车就要往前冲，可是车头被男孩们用力抓住，竟不能向前分毫。
“放手！”
“不放！”
“臭不要脸！”
“道歉！”
看着女孩们羞怒的表情，几个男孩有些恶趣味的笑了！
“哈哈！”
“袁小环爱撑船，袁小丽爱打屁，袁小丹要坐端！”
“袁小环爱撑船，袁小丽爱打屁，袁小丹要坐端！”
几个男孩在陈攀的带领下喊起了平时在学校嘲笑女孩的话。
“你们，你们，你们……”别点名的三个女孩气得脸通红，脸上更是羞愤。
无它，这些指名道姓骂人的话，说的是她们平时的糗事。袁小环上课爱发呆，被老师称作“撑船”，晕头转向的；袁小丽可能肠胃不好，每天都要放无数个臭屁；至于袁小丹，那根本就是属猴的，上课你指望她好好坐着，根本不可能！故而，三人身上便有了这三句陈家村坏男孩编的话！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吴诗看着自己的好姐妹被欺负得抬不起头，硬着头皮问道。
“嘿嘿！”陈运笑了，“吴诗，上课你竟然敢打我的小报告，害得我站着听了一节课，你说，该怎么办？我可是听着呢！”
吴诗见陈运这个同桌这副样子，心中气极，但没办法，只好说：“对不起！”
“什么？”陈运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不起！”吴诗低下头，小声的说着，她是在不想见到陈运这副无耻而得意的样子。
“哈哈！”
“看见没，吴诗都说了，你们几个还不说，是不是不想回家啊？”几个男孩起哄道。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好了！”曾开英压下怒气，尽量语气平静的问陈攀，“我们道歉了，你们是不是该放我们回家了？”
“喔？”陈攀佩服眼前这个女孩的镇定，“放，马上放！”
说完，松开了抓着自行车车头的手，身体让在路一边。
几个男孩见陈攀放人了，都放了手，让在一边。
几个女孩骑上车，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这才气呼呼的骑车走了！
陈攀等男孩看着几人慢慢远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告诉老师了！”
“就是！”
女孩们大约骑了有三四十米远，忽然都停了下来，然后望着站着的几个男孩吼道：“臭不要脸的，我们明天就告诉班主任，让你们欺负人！”说完，就赶紧骑车跑了！
“好啊！竟然还敢告状！”几人一听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赶紧去追几个女孩。
但是，怎么会追得上？几人气呼呼的追了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以后，见她们一次堵她们一次！”
“嗯！”
几人想着女孩可恶的样子，狠狠地说道。
当然，第二天几个谁也没落下，全挨了罚。
然后，每天放学后，人民渠边上就会上演男孩堵女孩的事，直到小学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