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情况突变

听到钱仓一的问题，林正左手用力握紧了被子，他的眼中甚至都带着血丝，那些本该忘记的事情，却仿佛被身体牢牢记住。

两秒后，他将左手松开，耸耸肩，用故作轻松的声音回道：

“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我不介意告诉老师，但我发现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度，虽然老师你不记得，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等到期末考试结束，我会再慢慢告诉老师你。”

说到后面，他眨了眨眼，面露疲惫，那些不断重复的痛苦日子慢慢浮现，虽然都已经是往事，甚至，可以认为没有“发生”过，然而，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少许后悔再次涌上心头，曾经听到的话语再次提醒着他关于交易的代价。

这是代价的一部分，可他还能够承受多久？这次是差点死在家里，医生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活下来，但下一次，他未必有这样的幸运，可他也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假如现在放弃，一直以来所忍受的羞辱与谩骂、质疑与嘲讽，都将毫无意义。

想到此处，林正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他偷偷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其他人发现。

钱仓一注意到林正的动作，再加上林正的话，还有声音的不寻常，他也能够猜测出林正不想说的事情是什么。演员为了生存，自然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毕竟，在生命面前，在这电影世界，道德与法律的约束都变得宽松。

然而，这部分或许隐藏着非常重要的线索，更关键的是，如果林正不愿意说这部分内容，也意味着林正依然在提防他。

“林正，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是关于昨晚的事情。”钱仓一开口，如果林正依然只打算与他轻度合作，那样没有意义，因为肯定早已经达成过。现在，只剩下他一名演员，虽然其他演员都有留下线索，但是仅凭这些线索还不能破局，他必须与林正达成真正的合作，就像一同求生的演员之间一样，如果没有林正的记忆来修正，几乎寸步难行。

“邱雨竹，你认识吗？”说着，钱仓一向前走了一小步。

“嗯。”林正想了想，微微点头，之前的试卷浮现在他脑海中，刚开始，他还感受到了一些威胁，不过几次过后，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直接找到答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他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昨天会受伤，是因为她。”钱仓一看着林正的后脑勺，“严格来说，她，准备杀了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中途改变了主意，否则，你不可能还活着。”

林正听到这里，猛的转过头来，眼睛死死盯着钱仓一，目光中充满着恨意，但转瞬之间，这些恨意便成为了恐惧，“果……果然吗……”他的声音颤抖，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右手食指伸出，“那老师你……也会……”

钱仓一笑了笑，表情由轻松变得严肃，他摊开双手，“没错，我也能做到，如果有需要，我也会这么做……”他说话的语速不快，而且一直在观察林正的表情，当他看见林正移开视线，而且表情有些僵硬的时候，他忽然加快语速，说道：“……不过那是最极端的情况，不管如何，林正，错都不在你。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吧？你和我之间的情报恰好互补，我们都知道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不知道所有时间发生的事情，就算你能重塑时间，也没办法抓住你感知不到的那个瞬间。”

温暖的朝阳照在林正脸上，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温暖，现在，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凉，无处不在的寒意从每个毛孔钻进身体，仿佛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躺在太平间的不锈钢升降车上，正在被送往停尸柜内。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正，到此为止吧。”

钱仓一与林正几乎同时看向门口。

终于……忍不住了吗？

钱仓一心想，他自然知道门外的人是丁昊，他不断透露一些只有演员和林正知晓的内容，正是为了逼迫丁昊现身，在新海高中，林正现在是最瞩目的星，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林正胜过了丁昊，无论如何，丁昊都是不可能绕过的人。

丁昊推门而入，他的目光越过钱仓一的肩膀，看向林正，目光锐利。

“你一直在外面？”林正感觉自己像是被刀抵住了喉咙，仿佛喘不过气。

“林正，刚才的话，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丁昊的语气十分严肃，“你作弊了吗？”

林正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丁昊为什么要这么问，除非刚才的谈话丁昊没有听到，显然，丁昊一直躲在门外，不可能没有听到，“我……”他张了张嘴，心里想说的话却像是被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瞬间，过往的感觉浮现，那是第一次拿到第一名的喜悦，曾经嫌弃自己的同学都投过来羡慕的眼神，甚至连从走廊走过，都会有同学刻意让开位置，仅仅只是这一点改变，仿佛他的性格、他的口癖还有他的作息方式，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优秀起来。虽然后面引来了许多质疑，但是，那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副作用而已，甚至不值一谈。

丁昊移开看着林正的视线，缓缓闭上眼睛，他深吸一口气，“现在还在自己骗自己？林正，我对你很失望，我之前竟然会把你当成对手。”

林正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如坐针毡，他感受到了丁昊的意思，但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事情。

钱仓一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丁昊竟然能这么快就从之前的情绪转变过来。丁昊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只有一个，林正的成绩根本无足轻重，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林正遇到的情况仅仅在新海镇发生了一次，这意味着，很可能在以前，就有其他“林正”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那么，在重塑时间中消失的人，是在一段时间后回归正常，还是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

走廊上，脚步声逐渐靠近，越来越响，三人同时看向门口，不过很快，脚步声又逐渐远去，门外走过的人并非林正的母亲。

“林正。”丁昊喊了一声，声音洪亮。

林正被丁昊的喊声惊了一下，“嗯？”

“我问你，班里其他学生都去了什么地方？”丁昊眉头紧皱。

病房内的空间逐渐变得焦灼，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正在酝酿。

“我……我不知道。”林正连连摇头，“就是……消失了，不见了，谁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让他们消失的。”

“行，他们你都不在意，其他人你都不在意，你就没有想过，最后消失的人是你自己吗？”丁昊沉声问。

林正没有回答，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