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比剑
忽然，从远处飘来一阵琴声，悠扬动听。陈若师问道：“有琴声！”
张文通细细品味一番，评道：“这琴音忽高忽低，初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现觉似高处不胜寒。高低间又透出一股感慨、幽怨，像是诉说知音难觅的孤独。弹琴之人深谙音律，却无知音。”
陈若师惊道：“想不到你还精通音律？我倒没有这么多感受，就只知这琴声好听。不知道是何人弹奏？”
“这琴声确实好听，我也想见识这弹琴之人！”文若二人回头，恰见杨玉真推门而出，应了陈若师的话。
张文通道：“既然杨姐姐和陈姑娘都想见识这弹琴之人，不如咱们一齐就去寻这弹琴之人，如何？”二女欣然同意。三人便出了庭院，顺着琴声寻去。
途中恰逢朱文轩，忙问朱文轩可知这琴声是谁弹奏。朱文轩道：“弹琴之人不是本庄之人。这琴弹了有些时日，每晚约是亥时三刻便弹起。琴声悦耳，颇有韵味，非常人所能弹奏！想必是位世外高人。我听爹说，这昆仑山有一位高人叫做何足道，是昆仑派掌门人，自称为昆仑三圣，取意为剑圣，棋圣和琴圣，来夸耀自己三件本事。我猜弹琴之人应是这位何掌门。”
张文通奇道：“当今世上，还有这般人物，兼通琴棋剑！”
朱文轩道：“谁说不是呢！我若能得以见到何掌门，与他谈论棋术琴艺，便是三生有幸！”
杨玉真道：“朱公子若有意，便现在与我们同去寻这位何前辈，你看如何？”
朱文轩道：“我自然愿意。不过得先告知我爹，让他知晓我的去处，以免他担心！”
杨玉真喜道：“告知朱叔叔也好。我们在此处等你！”
张文通忽道：“若这位何掌门突然不弹琴，咱们就无法听音寻他！”
朱文轩道：“张兄放心，这琴声一般弹至子时，现在离子时尚早。你听这琴音，就知离此处不远。顺着琴音找，应不到半个时辰便能寻到！”二女听后，欢欣鼓舞，张文通似觉有理，也未再问。
众人先行分开，约定片刻后在此集合。朱文轩去告知朱均儒，今夜与张文通等人外出去寻何足道。朱均儒不加阻拦，只是反复叮嘱要安全行事，早些回来。而杨玉真等人担心明早若未回来，惹得杨慕龙着急，便告知杨慕龙去处。杨慕龙听闻何足道自称剑圣，也乐意去寻他，想和他比试一番。约过顿饭功夫，五人汇集一起，顺着琴音去寻何足道。
这琴声是从山头传来，五人便上山去寻，先穿过武家庄，恰遇到武昭阳。五人也唤武昭阳一同去寻何足道。武昭阳因武修文曾三令五申不许他半夜出门，便推脱。五人辞别武昭阳，径奔后山。行至山顶，琴声忽断，五人凭着初时记忆，往西北方向寻去。约走了两三里，又听见琴声，顺着琴声又向走四五里路，瞧见一人正坐在一棵松树下抚琴。
张文通不禁赞道：“此人内功高强，相隔数里，竟能使琴声飘至朱武连环庄！”限于古时物理声学知识匮乏，张文通不知琴声传播并非此人内力所致，而是由于琴声以波的形式向前传播。琴声并非一个点声源，会发生干涉、衍射等现象，可能造成某些位置听不到琴声，有些远处位置却听到琴声。
五人走近一瞧，那人身着白衣，黑发披肩，身随琴音摆动，似舞似蹈，犹如将自己融入琴声。五人在旁听得如痴如醉，也不打扰。忽听得“噔”的一声响，一曲终了。那人缓缓睁开双目，问道：“诸位找我有何事？”
朱文轩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朱文轩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姓何，名叫足道！”
众人一听，果是何足道，登时大喜，上前各报姓名。朱文轩又道：“晚辈一行人今夜听的前辈大作，如沐春风，便闻声而来，一为拜见尊容，二为弹琴论弈！”
杨慕龙抢道：“慢着，他们为弹琴论弈，我是为与你比剑！”杨玉真觉得杨慕龙有失礼态，忙扯住他，轻声道声哥，暗作提醒。杨慕龙毫不理会。
何足道笑道：“今日有人与我弹琴，有人与我论弈，还有人与我比剑。哈哈，今日真是痛快！大家兴致如此高，咱们今日比试一下。不论输赢，只当切磋，如何？”
杨慕龙立刻应声叫好，朱文轩道：“我等微末技艺不敢在前辈面前献丑，还望前辈指点！”
何足道道：“小兄弟不要拘谨，我说此番比试只当切磋，有何献丑一说？我瞧你要和那位杨兄弟学一学，莫要这些繁文缛节！”何足道生性潇洒，喜欢直来直往，平日最不喜欢的就是满口空话白话。
朱文轩更加谦道：“前辈说的极是！”
何足道指着朱杨二人，问道：“你二人谁先来？”
杨慕龙道：“我先来！”
何足道道了声好，登时纵身跃至松树上，折一根树枝，再鹞子翻身，轻轻落地，续道：“佩剑未曾携带身上，我就用这根树枝与杨兄弟切磋几招！”
杨慕龙道：“前辈用树枝，我也用树枝！”说罢，将长剑插入地上，忽地双脚猛一蹬地，跃起一丈高，抓住一跟树枝，顺着下坠之势，撇断树枝，旋即稳稳当当的落地。
何足道拍手夸道：“好轻功！”
杨慕龙道：“承蒙前辈夸奖！我现要领教前辈的高招。”语音未落，便刺向何足道。何足道急使一招“漫天飞雪”，用树枝挑起地上积雪，遮住杨慕龙的视线。杨慕龙左掌立时使出“望穿秋水”，将这飞雪震散开来。
何足道赞道：“好俊的功夫！”正说间，陡然一个箭步，冲至杨慕龙身前，身形之快，惊得杨慕龙一身冷汗。何足道忙使出一招“白露为霜”，二人长枝相交，连转数圈，竟吸在一起，杨慕龙扯开不得，剑法无法施展，登时双眼无神，俄而大笑，俄而大哭，竟蓦地使出“面无人色”。
何足道初时还以为杨慕龙得了“失心疯”，但瞧他神色，越觉有异，登时起了戒心，急使一招“穿云蝴蝶手”，快如火石，瞬间扣住杨慕龙右手脉门。
引得陈若师在旁不由赞道：“好快的手法，兰花拂穴手万万不及。”而那杨玉真却为杨慕龙捏了一把汗
杨慕龙大惊，顿时不敢忽笑忽哭，蓦地使出《九阴真经》里收筋缩骨法，将手滑离何足道指间。何足道心头一凛，暗道：好怪的功夫。
杨慕龙又使出“杞人忧天”，两掌呼的向头顶空空排除，手掌斜下，掌力四处散落。何足道急忙举掌相迎。杨慕龙突然将身形一闪，避开他的掌力，乘机夺下吸在何足道松枝上的长枝。何足道分心施掌，松枝上功力顿渐。因而极易被杨慕龙夺回长枝。
杨慕龙这出“声东击西”破了何足道的“白露为霜”，重新夺回兵器，急使“悠霜满地”“素月分辉”“醉里贪欢”等十数招。何足道猝不及防，连连后退。杨玉真在旁看的连连叫好。
陈若师也拍手喜道：“杨大哥马上要赢了！”
张文通却道：“言之尚早。何前辈虽然连连败退，但招法不紊不乱，杨大哥一时难以取胜！”
四人再瞧向何杨二人，已成均势。杨慕龙虽是一阵猛攻，但何足道剑法极快，尽皆一一化解，杨慕龙也伤他不得。再过片刻，杨慕龙气势将竭，何足道连使三招“长河落日”“斗石飞沙”“大漠孤烟”。先是蹲下身子，枝腿齐出，猛攻杨慕龙下盘。杨慕龙猝不及防，连忙躲闪。何足道立时将松枝横扫地上残雪，扬雪立化成冰，飞向杨慕龙。杨慕龙急忙用枝影护住周身，防止被冰石打到。何足道蹬地飞起，人枝合成一字，直冲杨慕龙胸口。这一招剑气凌人，将地上残雪卷出一条尺深的雪痕。
杨慕龙登时使出“星河鹭起”，将身体跃起。怎料何足道这招剑气着实厉害，竟被气浪震到，坠落倒地。何足道急忙收了剑招，扶起杨慕龙，道：“杨兄弟，剑法精妙，世间少有！”
杨慕龙又羞又愧，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说罢，悻悻的走到杨玉真身旁。
杨玉真嬉道：“哥，想不到你竟能与剑圣斗三四十招！”
兄妹二人自小互相挖苦，冷不丁来一句夸赞之词，杨慕龙仍以为乃是讥讽之言，也反唇相讥道：“我相信你与他比，斗不过二十招！”
杨玉真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心想：我好心宽慰，反倒奚落我。真是好心没好报。但转念一想，近日屡遭险境，幸得兄妹二人齐心，方能退的大敌，便也不放在心上，仍是嬉道：“是，我的好哥哥，你说的对，我斗不过何前辈二十招！”
杨慕龙未见她争吵，反说这番谦辞，反而浑身不自在，暗道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