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青面兽杨志
赵不凡习惯性地没有做太多解释，待组建起两支负责改进技术的小队，便直接令她们把养蚕和纺织步骤细分，把原本世代传承的养殖方法拆解为细致流程，且对流程的具体环节逐一验证，找到最佳方法来形成养殖和纺织的标准。
这种想法是他在军队里获得的经验，他认为任由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训练，便无法得知对方是否真的在努力训练，也无法确保操练效果，因而需要一个标准，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人很特殊，彷如那些武学宗师，他们有与众不同的特质和想法，能走出不同的路，不具备普遍效仿的可能，所以他又单独设立特别的小队，目的就是把具备潜质和特殊能力的人找出来养着，鼓励她们去探索和创造。
众人忙着制定流程的时候，赵不凡也没闲着，他亲自查看了所有生长着桑树的山坡，并且在地图上圈了一大片出来，然后就直接去往何大野的书房，一把将地图放到他的桌案。
“大野，你立刻雇佣佃户去砍树，凡是地图上圈起来的地方，除去桑树，别的树全都砍掉，然后再雇佣一批懂得种树的人来种植和照料，太密集的也都砍掉，依照桑树的生长习性种植。”
何大野接过地图仔细查看。
“行！我立刻就办，但看管桑树的人怎么管？”
赵不凡想了想：“便在养蚕作坊之下设立植树司，负责种植和照料桑树，薪俸也与桑树的生长情况相关，栽培的桑叶越好，蚕越喜欢吃，他们的薪俸就越高，另外再挑选合适的人担任都管。”
“好！好！好！我尽快办！我尽快办！”何大野笑得合不拢嘴。
赵不凡思量着接口：“你安排完这些事，便找人去大城县请来建筑工匠，争取把作坊的布局图也弄出来。”
“工匠早就请来，便是位置都已经选好，就等着庄主应允。”何大野笑说。
赵不凡略感诧异，他没想到何大野做事看起来慢腾腾的，实则把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大野！还是你最懂我……既然已经选好，便按你的想法办，只是工坊的搭建要等那些妇人把流程分好再决定！”
“好！庄主说了算！”何大野乐呵呵地应声，自从退伍之后，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行！那你先忙，我到别处转转！”
赵不凡思忖着离开何大野的书房，打算去找武松谈谈健步堂的组建，依照他原本的想法，健步堂和健马堂应该弄成军队的雏形，借以组建一支嫡系亲兵，名义是聚贤庄的庄丁，实则按军队来管制。
“赵庄主！赵庄主！”
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赵不凡的思绪，他回头眺望，却见张教头匆匆走来。
“张教头有事？”
“我女婿秘密送来两个人，说是庄主看到就会明白，我也不太清楚。”
“走！去看看！”
赵不凡跟着张教头来到杏园西侧的偏门，立时看到两个带着毡帽的大汉，而且帽沿压得很低，仿佛害怕被人看到相貌。
“两位兄台如何称呼？”
一个汉子快速抬起头，长得圆圆胖胖，赵不凡从没有见过，而旁边的大汉则遮遮掩掩，彷如很羞愧的模样，其半边脸有青色胎记，正是诨号青面兽的杨志，也是杨家将的后人。
当初赵不凡和折月芝赶赴大名府送信时遭到耶律庆哥追杀，若非杨志和索超巡查路过，及时出手相救，他早就已经死去多时，此后杨志奉命押送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纲，却在黄泥岗被晁盖、吴用和公孙胜等七人合伙劫掠，杨志心知梁中书不会放过他，便亡命而逃。
此后赵不凡请林冲托人去打听消息，而林冲找的是外号操刀鬼的曹正，也就是他的徒弟，但始终没有结果，如此一来二去，已是耽搁很多时日，赵不凡早就不报什么希望，哪想杨志会突然来聚贤庄。
“杨指挥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戴罪之身……让赵知寨见笑了。”杨志本是杨家将的后人，但满心骄傲已被残酷的世道击碎，回话的时候尽是局促和羞愧，甚至于有些畏缩。
赵不凡暗暗叹口气，佯装没有看出来。
“诶！你丢失生辰纲的事，我已知道，哪是你的过失，本是梁中书麾下的愚蠢小人导致，把你拖累不说，还诬陷你勾结梁山匪寇，你何罪之有！我可不相信你是监守自盗的人！”
杨志内心的压抑和憋屈得到理解，万千苦水便犹如找到发泄的渠道，瞬时便涕泪横流。
“赵知寨！在下真是……真是苦得无法言诉！”
“我明白！我明白！”赵不凡连连点头，彷如感同身受。
杨志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杨志好歹也是天波府杨家的后人，却沦落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是被奸人给害的……当初我侥幸考得武状元，得以在殿前司任职，圣上还封我为钦差制使，令我到江南运送花石纲，我本以为能重振杨家声威，行事尽忠尽职，不敢有丝毫懈怠，哪知转运司的船是偷工减料的破船，经不起风浪。
船在河里翻了，奇石也沉到河底，惹得圣上震怒，传旨彻查……谁曾想转运司和苏杭应奉局竟联合起来推卸责任，把过失都诬陷到我的头上，我上没有人照应，下没有人支持，孤立无援，百口难辨，若非陛下念在杨家祖上有功，我已是身首异处。
万念俱灰的我本以为自己会当一个罪人了此残生，哪想没两年又被圣上赦免，我以为老天是给我重振旗鼓的机会，便设法凑些钱，意欲回京谋个差遣，洗刷耻辱，重振杨家威名，可世事难料，高俅等人拿走我的钱财却不给情面。
我窘迫到只能去东京街头贩卖祖传宝刀，哪想又在集市遇到一个泼皮牛二硬要抢我的刀，我被他激怒，不慎用刀杀了他，便被开封府抓获，再度获罪刺配大名府……幸得大名府的梁中书赏识，不仅设法救我，还提拔我担任指挥使，我也是在那时候碰到赵知寨。
不曾想梁中书又令我运送生辰纲，那生辰纲本是不义之财，不知有多少人惦记，我不肯，他却非要我去，我不敢违令，只得答应，结果他又派些亲信小人跟着监视，这些人忒不是东西，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半途非要去买野汉子的酒来喝，结果被人家下药迷翻，从而丢了生辰纲。
事后他们为逃脱罪责，合谋诬陷我勾结梁山匪寇截取生辰纲，逼得我走投无路……赵知寨，我杨志不是奸恶的人，我是冤枉的。”
静静听完这番倾诉，赵不凡没有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许久的沉默后，他伸手拍在杨志厚实的肩膀。
“兄弟！不妨事！咱们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