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酣之乐
玉樽满清酒，月下桃花留。不时有纷飞的桃花瓣落入樽中，清酒微微荡起圈圈涟纹。是夜，是月，是乐，只道是，酒伴花香，醉断人肠。
西王母扫视四下，“天帝怎么没有亲自来”
老君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回西王母，天帝如今有要事在身，故特命老夫代为携礼赴宴。”
西王母不动声色，接着笑了笑，“既然天帝脱不开身，倒也无妨。那我们就开始吧。”
西王母用修长的纤指轻轻端起玉樽，“欢迎诸位仙家能够到此赴宴，来，我先敬诸位仙家一樽。”
“王母真是太客气了，您能邀请吾等，已甚是有幸，要敬也应该我们敬您才对啊。”座中一绿衣男子说道，原来是长白掌门复幽篁。
“复掌门所言极是。”上川掌门若流风也随之应和道。
“是啊是啊……那我们就都别端着了!”身着墨绿色长衣的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酒樽。
“哟，歧掌门，我看……你怕是等不及要喝着瑶池的仙酒了吧!”玉阶掌门陆丘云说道。
“陆掌门……还是你了解我……哈哈……”这人便是琅琊掌门歧思纶。
此人平生只爱两事，吟诗，饮酒。仙界人称“醉仙”，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酒鬼，嗜酒如命。
太上老君突然站起身来，“好了，那我们大家一齐敬西王母!”
“感谢诸位，今日到此，不必拘束，尽兴便好，一醉方休。”西王母刚说完，丝竹管弦之声从四面响起，瑶池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瑶池月下，觥筹交错，宴乐正酣。
太上老君走上前来，拜敬西王母，“天帝特赠西王母此礼，希望……西王母笑纳。”老君回头道:“上天帝礼！”
只见两个仙童抬着一个六尺长的玉如意走上庭来。
看两个仙童抬得那么吃力，可以看出这玉如意应该份量不轻。
“哇!”梦亦辰惊叹，眼都看直了，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玉如意呢。恐怕不光梦亦辰，估计在座的许多仙人也从未见过吧，也只有天帝能送得出如此大礼了。
“好，好。”西王母点点头。“那还劳烦老君代我谢过天帝。”
“对了，老夫也有一份薄礼，欲献之于西王母。这是老夫特为西王母所炼的八十一颗仙丹，每颗都是老夫寻天地之灵药，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仙丹葫芦。
众仙在一旁看了便十分眼馋，要知道太上老君所炼的丹药可是十分珍贵，平日里，就算见都很难见到，更莫说吃到了。
这一颗炼了四十九天的上品丹药，若是常人吃了便可长生不老，初入修仙者食之可直跃两个仙阶，即便是那些上仙吃过，也可以使修为大增。
望着众仙稀奇的眼神，西王母微微一笑。
“老君啊，把这些仙丹分予众仙，如何”西王母问道。
“这……这是专门为您……”老君低看了看手中的葫芦。
“无妨。”西王母挥了挥手，“诸位不远千里而来，就当款待大家了。”
“那……好吧，既然是西王母高兴……”老君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一道金光闪过，纹予鼎在老君手中回旋。
小小的三足金鼎如袖珍一般，虽然细微，上面的太极八卦之纹却清晰可见。
纹予鼎渐渐变大了许多，只见老君将葫芦中的仙丹灌入鼎中，接着长袖一挥，三昧真火便被灌入鼎中，红白蓝三色火焰交相融合，愈燃愈烈。
须臾之间，太上老君已经把八十一颗仙丹炼成了一粒一粒的小颗。
“老君，分下去吧。”西王母说道。
“是。”纹予鼎顶部渐渐打开，老君又是长袖一挥，仙丹如星光划过漫天，分别落进了在座诸仙前面的玉盘之中。
“有劳老君了。”西王母说道，“诸位请慢用吧。”
“谢西王母赐仙丹。”众仙答谢。
梦亦辰望着自己面前的仙丹，金光闪闪，看着就很好吃，口水止不住地要流下来。他刚要把仙丹拿起。
“亦辰，你还是不要吃的好，你仙资尚低，吃下这颗仙丹，估计你得睡上三天三夜了。”师父雁林绯回过头来。
“哦……”梦亦辰撅起嘴来，随手拿起一块瓜果，但他的眼始终盯着盘里的仙丹。梦亦辰不时地瞥雁林绯一眼，似乎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匡千秋站起身来，“云曦亦有一礼，献于西王母。”他轻唤仙咒，一幅长卷泛着青光，浮在众人眼前。
西王母细细端详，“哦？青衍君此画有何寓意啊！”
“匡掌门，西王母寿宴你就送这么一幅画，以未也太……”琅琊掌门笑道。
“歧掌门此言差矣，此乃‘云梦图’，以云曦之彩云造之，此图可与外界天气相通，外晴则晴，外雨则雨，变幻莫测，天下绝无仅有。”
王母又点了点头，“好，好。”
这时，长白掌门复幽篁走上前来，他手中拿着一个树藤织的笼子，“吾亦有一物，此物微小，还望西王母切莫嫌弃。”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复掌门，这是何物”西王母好奇地问。
透过藤笼，可以看到一只金色的“小鹿”在里面憩着，只不过头顶上有一片叶子，叶子上面还系着一条红绳。
“此乃我长白稀有之物——万年鹿灵参。”复幽篁一边指着一边说道。“我长白山也仅有两只，特地捉了一只献与王母。”
“不知复掌门，为何非要用藤笼盛着它”
“回西王母，此物万年生长，聚气天地，凝灵月华，早已成精，我若是把它放出来，怕它早就会四处乱跑了。”
“如此稀奇之物，不如让众仙也开开眼界。”西王母笑着指了指那鹿灵参。
复幽篁双指一点，那系在鹿灵参头顶的红绳瞬间消失，鹿灵参好像突然活了一样，浑身散发着明亮的金光，小小的鹿灵参在笼中四处乱蹦，一会儿扒在藤笼上，一会儿顽皮地冲着西王母吐了吐舌头。
“哈哈……这小东西倒是十分可爱。”西王母似乎对这小东西十分喜爱。
这一鹿灵参，惹得众仙哄堂大笑。
复幽篁双指又一点，鹿灵参头顶又系上了红绳，这小东西立刻又像睡死过去一样，倒在笼中，这才把藤笼交到了收贺礼的仙女手中。
上川掌门若流风也把自己的东海珍宝“氾天珠”献于西王母，“此乃‘氾天珠’，是我东海之珍宝，是在下亲自养一巨蚌吞吐而成，世上只此一颗。不知……王母是否喜欢……”
“喜欢喜欢，若掌门真是费心了。”
随后，琅琊掌门歧思纶也走到庭前，向庭下传唤:“上寿礼!”
便见得两个绿衣的琅琊弟子抬着一坛酒走了上来。
“歧掌门，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瑶池的酒不好吗”西王母笑言。
“小仙不敢，您所赐之酒可是昆仑六月之雪水所酿，可谓仙品，不对，就是仙品，哪是我的酒比得上的。”
众仙皆叹，他还不愧为“醉仙”，这酿酒之水都能喝得出。
“既然知道比得上我这里的酒，又为何还要送啊？”
歧思纶接着说道:“这……这，王母说笑了，这可是用我琅琊山贪泉之水所酿，泉香而酒洌啊。”
“好好，那多谢歧掌门了!”西王母又命仙童收下。
紧接着，福禄寿三星、二十八宿星君、天庭一百八十仙、东海各派、西山各派、南山各派、北林各派……亦纷纷献礼。
这时，梦亦辰看师父雁林绯正与其他仙派掌门敬酒，偷瞄了师父几眼，见雁林绯不注意。他的手便从桌下偷偷地移到桌上，又缓缓地移向盛着仙丹的玉盘。
这个小鬼，竟然还惦记着盘里的仙丹。
就在雁林绯与他人谈笑之间，梦亦辰面前的仙丹瞬间“消失”了。
终于得手了！啊——这仙丹怎么这么苦，这么难吃!仙丹在他嘴里反复咀嚼……哼，师父还骗我说会睡上三天三夜，可我现在不还好好地坐在这儿……吗……不过……好像真得……
梦亦辰“扑嗵”一声倒在桌上，恰巧碰掉了玉樽。还好他的师叔孰墨眼急手快，接住了下落的玉樽。
雁林绯回过身来，看了看梦亦辰，，又看了看空盘。唉，他叹了一口气，又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算了，就让他睡吧，倒也安省。
这时，南衿端着酒樽走上前去，“王母娘娘，我这……也没带什么，这一朵小花希望您喜欢。”南衿的手指轻轻一拈，一个水球飘在空中，里面一朵七彩的莲花绽放着光芒，“这是七彩圣莲，我想您这瑶池虽然四季常春，花繁叶茂，倒是却了些颜色，这可是我专门为您培育的。”
“南衿啊，就一朵小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偷了我什么”西王母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
众人一惊，还有人敢动西王母的东西
“这……果然是什么都逃不出西王母的眼睛。”
“那你该……”
“这怎么能叫偷呢顶多是拿罢了。”
“你在我昆仑山，取而不言，不是偷是什么”西王母装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就像俏皮的少女对男孩撒娇一样。“更何况你拿的也不是一般之物。”
没错，西王母说的正是南衿在上山时摘的那朵紫花。
“的确，这紫龙雪莲是绝世奇药，唯独生于昆仑，长于昆仑，就算是在昆仑山，恐怕也很少见得到。”南衿对曰。
这紫龙雪莲传说是西王母的青鸟衔来的种子，撒在昆仑山上，这雪莲虽然耐寒，可是昆仑万年常寒，生长环境极为恶劣，所以真正能发芽开花的也没几朵。
而且，这紫龙雪莲药用价值了得，被誉为“天下第二神花”。至于这“天下第一神花”，当属南衿后花园浴月池中的“洛神花”了。
“好了好了，今日高兴，就当送你便是了。”
“多谢西王母，我南衿愿携云曦好友洛子忆弹上一曲，为大家助助兴。”说着，南衿便拿出自己心爱的宝贝——“落心”琴。又瞥了洛子忆一眼。
二人好像早已心领神会。
洛子忆脚下生风一般，一步跃到宴庭中央，落于南衿身旁。
“好啊，今天也让老夫见识一下‘仙琴双璧’的厉害。”琅琊掌门歧思纶说着，一樽热酒已经下肚。
四下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二人。
曲还未起，旁边侍奉的仙女早已看呆，空气渐渐凝固了，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似的。
一曲《飞红过》，琴声空灵婉转，层层粉浪起，瓣瓣桃花落。
第一折，燕燕轻鸣，莺莺恰啼，云垂柳低，柔絮纷飞。奈何迎春春不语。可堪问，春归何处，便带愁去。
第二折，杨柳满岸，晓风残月，秋水画帘，烛影摇曳。落红瑶碧心先许。几人知，梅子青雨，长琴暗绪。
第三折，雁字归时，萋满汀洲，此情难寄，却下层楼。长亭对影照阑干。桃花残，欲归时节，昨夜微寒。
第四折，断桥尽处，此生情休，流光绮梦，花过薰留。林红谢尽应满径。怎料得，长倚西楼，却无离愁。
第五折，浮生几何，红萼无言，落瓣滴弦，天上人间。散如秋云无处觅。闻此声，不似天仙，胜似天仙。
众仙听得如痴如醉，几个情心未泯的仙女甚至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惟独黛以心无心听之，只怕是弹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南衿向她望去，便又低下头来。
琴声戛然而止，时间仿佛都为之凝滞。
最后一声琴弦上拔下，把众仙从沉醉的梦中惊起。
“好，好。”
西王母满意地点点头。
“南衿啊，今天可是西王母寿宴，这大喜之日，你竟然弹奏这么感伤的曲子，你这未免有些……”太上老君说道。
南衿立刻向西王母赔礼，“是在下不好，还请西王母原谅。”
“行了行了，大家高兴就好，既然大家都献完礼了，那就随意吧，相逢故友，不醉不归。”西王母又召来奏乐歌舞的仙女。
“匡掌门，我敬你!”“歧掌门，来！”“喝!”
宴庭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只有梦亦辰还在死死地睡着。
这夜，七彩瑶池水格外的静，倒映着昆仑明月的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