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永不放弃
妈妈走了出去，也许是去找医生。张皓毫不犹豫跟了出去拦住妈妈的去路，他不会要阻止妈妈吧？
妈妈被他拦着有些惊讶，还有几分反感。
千万别犯傻，我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如果真的去阻止妈妈，只会让妈妈觉得莫名其妙，毫无用处。
现在案子虽然还没结束，可是我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对于他来说完全是路人一个，甚至他去咨询我的心理问题和对策都是多余的。他想阻止我妈妈决定的事，真的是过界了。
可是罕见的，他还真是犯傻了，他急切地走上前去跟妈妈争论起来，显然我猜对了。难道他还指望我能苏醒过来指认楚娇娇吗？
假如我能醒过来，是什么状况还不知道，即使各方面身体机能都恢复，那恢复的过程也必然是漫长的，能不能帮到他真的是希望渺茫，他在想什么呀。
妈妈听他说了几句话就愣住了，重新开始审视着他，迷惑不解。他直视着妈妈的眼睛，真诚而坦荡，之后妈妈恍然大悟的表情，再看向他的目光变成了同情和怜惜。
可是，他终究没能说服妈妈，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摇了摇头继续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他快走几步，再一次挡住了妈妈的去路。这个傻瓜！连我爸爸都甩手不管了，他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妈妈的决定呢！
退一万步说，如果一直这样维持着一口气，有什么意义呢？对爸妈而言看着自己女儿要受这种无尽的折磨，何尝不是一种残忍。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下，妈妈真的生气了，脸色变得很难看。爸爸不得不出面横在他们中间，一边安抚着妈妈的情绪，一边让张皓离开。
张皓没有再说什么，竟率先走进医生办公室，郑重地掏出警官证出示给医生，医生见状连忙站了起来。他对着医生很严肃地说了一番话，医生看了一眼随后走进来的妈妈爸爸之后点头同意了。
似乎张皓成功说服了医生继续救治我，以什么理由呢？警方的重要证人？这样还能拖上个几天，如果我一直没反应的话，最后还是会一样遵从妈妈的意愿。
他真是疯了。
妈妈见状气急败坏地离开，爸爸表情很复杂，但他还是走到张皓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表示了感激，接着快跑出去追赶妈妈。
爸爸和妈妈在医院走廊里就吵了起来，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直到保安过来把他们劝走。
妈妈回到病床边吻了吻我的额头，抹着眼泪离开了。医生不同意，妈妈就要自己放弃我了吗？看似坚强的妈妈其实特别脆弱，她没办法承受我现在倍受折磨的样子，宁愿选择逃避。某种程度上，我有些像妈妈。
短短二十几年，我始终是一个在感情上比较淡漠和迟钝的孩子，跟身边所有人都不大沟通。妈妈爸爸不是不关心我，只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关心我这样的孩子，而我此后大概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和关心他们了吧……
我就这样在张皓的坚持下，得以继续释放残存的一丝生命气息。
如果不是有袁溪存在，我真的以为他是爱上我了。
打住吧！这个世界不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张皓这么残忍，我希望他会得到幸福，因此，我再一次虔诚地祈祷自己能早日死去。
当初真不如求生意志没那么强烈，跟锦南一起死掉了，何苦会到今天的地步。
“你原谅我了吗？”锦南的声音像一缕轻风飘了过来，他总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再突然消散在空气中。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在我心里，你从没有过想杀死我的举动，你可以安息了，还等什么？”
我开始奇怪了，他总是这样若隐若现的围绕在我周围，我一直以为是他还眷恋着我，或是我心里对他还残存着愧疚。可是，自从我们在这样亦真亦幻的空间里相遇，应该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才是，怎么我还是会时时看到他、听到他。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点落寞和凄凉。
“你其实并不爱我，那时候你只是想借着恋爱逃避来自家庭和被父母控制的压力吧？”我帮他分析着。
现在我终于可以客观的回顾我和他的一切，没有愧疚、没有恐惧、没有窒息感。
“你胡说！”他不承认，听上去特别愤怒。
可在我看来，那是因为我戳到了他的痛处。一个仍然不肯面对自己弱点的小孩，他早就迷失了。而我则稀里糊涂闯进了他的世界，被强行绑在了一起，忽然为自己心痛了一下。
我面前像推开了一扇窗，对他的心态又有了更清晰的理解。
“你有没有去接触你妈妈，试着让她看到你？”我问他。
“她不会原谅我……”他无奈地说，看不见他的影子，只余下了声音飘荡着。
好吧，尽管我领悟得有点晚，不过也许还来得及，看来我们都需要一个机会完成自我救赎，才能安然离开。
……
回到我身边时，张皓变得疲惫不堪，脸上多了几分沧桑感，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像是怕把我吵醒似的。他把所有连在我身上的仪器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我毫无生气的脸上，凝视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可神奇的是我听到了他的心声。
文静，撑住！你一定能醒过来！
一种暖暖的舒适感就这样弥漫在空气中，也许我真的会醒过来，一丝求生欲开始萌芽了，我的一根手指居然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不过，张皓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刚好震动起来，接完之后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地离开。
很晚的时候，一切正常，张皓又一次出现在病房里。他带来了一个简易护理床，支在病床的旁边，合衣躺下，面对着毫无意识的我。看了一会之后，他的手穿过众多的管、线触碰到我的手指，轻轻握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酸楚的笑意，然后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晚安！”他说。
我忽然发现，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