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凶手
即使在裹得严实的被子里，即使知道无论如何锦南都不会像以前一样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可是一想到我正处在18楼的黑暗中独自一个人就快疯掉。
越紧张越觉得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又一串雷声响起，仿佛天上有个大轮子从近处一直滚到远处，隆隆作响，就是不下雨。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被子里的狭小空间氧气似乎不够用了，可我还是紧绷着神经，防备着被子可能会被突然掀开。
我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不管以前是幻觉还是程天宇的恶作剧，今天绝不可能发生任何诡异的事。可是不管用，我还是处在强烈的恐惧之中……
黑暗中，我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着眼睛，眼前都会有各种可怕的影像飞来飞去。锦南流着血的双眸、王滔和卫峰扭曲的身体、鲜血、诅咒、谩骂……
在惊惧纷乱的思绪中，有一句话突然从久远的记忆中跳了出来。那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静下心来，捕捉到了一丝记忆，那句话写的是：你将永远逃不出噩梦般的生活。
额头上的汗珠缓缓流下来，经过眼睛之后，就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这个凶手！凶手！你死不足惜！我要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在耳边响起来，害怕的感觉竟然渐渐消散了。我究竟在怕什么？我怕的是锦南吗？认识锦南短短的一年多，他伤害过我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走进我的世界，就算他不在了，我依然可以从回忆中感受到他当年纯真的爱情。
我苦笑着，卸下了刚刚努力武装起来的所有盔甲，豁然开朗。
我大概永远都不能让自己对锦南的死释怀，而我所经历的一切精神上的折磨也不能让某些人释怀。锦南的解脱，对我们所有相关的人来说永远是无法醒来的噩梦。我们都被困住了，生不如死。
我把被子推开，站了起来，麻木而绝望，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了，我依然觉得房间里有某种怨灵的气息，但它绝不是锦南，它也许永远都会在这里徘徊，而我已经不在乎了。
摸索到储藏室，我找到电源开关盒，把漏电保护器合了上去，房间的灯应声而亮。
我在门口的地垫上找到了手机，拿起来回拨了刚刚打过来的号码，没有人接听，重复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听。我开始编辑短信想给他发过去，再一考虑，又及时阻止了这种冲动。
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他再跟我联系，这个人不管是谁，直觉他的处境不妙，我竟为这个人担心起来。每隔一会打一个电话过去给那个人，始终没有人接听。
打过几次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皓。
“文静，给你打电话的手机是一个被盗手机，机主并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他停顿了一下：“你想联系那个人？”
“嗯，我就是想问问他是谁。”我心虚极了，看来以后做什么事情要考虑到张皓和李明哲这俩个无所不知的“大神”。
他沉默了，我有些尴尬。幸好没有面对着他，否则只需一眼，他就会把我所有的心思全部看穿。在他面前，我是透明人……
“文静，别做傻事！”他的声音很温柔。
这句话，让我的泪水泉涌而出。我恨极了他！
我没办法说话，怕他听出我的恐惧。我害怕了，我害怕那些真相自己承受不了。
“我这几天会一直忙，但我想抽空跟你谈谈好吗？”他诚恳地说。
“嗯！”我只能说一个字，摒息不让他听出任何异常。
“好吧，再联系！”他把电话挂断了。
我把眼泪擦干，告诉自己不能脆弱，为了锦南要坚强。我不知道结局会怎样，但是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我一个人的错，只能一个人去承受。
收拾好来到公司时，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睡眠不足导致头晕晕的，但是精神竟然有些亢奋。
赶在9点之前，把所有工作内容跟楚娇娇确定，所有信息按时发布后，去找保洁李阿姨把楚娇娇办公室钥匙拿到手。
中午午休的时候，趁着走廊没人，我去了楚娇娇办公室，打开了她的座机搜索电话号码，我把她每一个接听和拨打出去的电话号码都记了下来，接着，我用预先打印出的公司常用电话号码列表把客户名单里的电话号码及其他同事的号码筛除出去，只剩下了七个陌生号码未知。
我的心嘭嘭跳得厉害，走到办公室门口特地把门反锁之后才又返回去。
我用楚娇娇的电话开始一个一个拨打，接通了先不说话，看看是哪里的电话。
有一个是外卖，一个是快递，第三个拨出去时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我听到了爆发的怒火几乎从听筒中喷出。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找我！”我很确定是程天宇的声音。
“程天宇，是我！方文静！”
他沉默了，电话被挂断。我重新拨了过去，一遍一遍，他就是不接，最后一次拨打后，提示对方已关机。
我失望极了……
回到工作间时发现里面围着一群人在激烈的争吵，他们都围在我的新办公桌前，原来的还给秦若晴使用了。
我很奇怪，走了过去。发现短短一会儿不见，我的座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桌子上被泼了脏水，上面的东西都被摔到地上，座位上挂着白色条幅，上面鲜红的两个大字“凶手”！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A4打印纸打印的我的“遗照”……
大家看到我瞬间安静下来。
我转身出去，胃又开始疼痛起来，心里的寒冷与大脑的麻木让自己茫然，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但庆幸的是没有流眼泪。
我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和抹布回来，在他们的注视中准备收拾东西。
“文静，你应该报警！”秦若晴小声说。
“不了！恶作剧而已，用不着惊动警察。”
我手脚麻利地开始打扫，秦若晴马上帮我收拾起来。
“都走吧，该干嘛干嘛去！”方舟把人群轰走了。
我边打扫边奇怪，迟旭哪去了？早上到现在都没见过他，我忽然很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