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便笺

一

我看着这个怪异的娃娃，混身不舒服，它就像是一个诅咒。搞不好娇娇是从女巫那里得来的，也许在上面施了咒语？诅咒我离小迟远一点？

百无聊赖，我把她扔到一边。现在，就算她冷不防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害怕了，够了。

干巴巴的方便面在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我可能以后不会再吃了吧，前提是，我的生活要恢复正常。

我走到卧室窗前，把窗纱往两边拉开来，从侧窗往对面看去。隔壁邻居家的飘窗距离我家窗子大概有3、4米远，中间居然有一道悬空的横梁相连。

我打开窗，让上半身探出去，忍受着刺鼻的气味，捏着鼻子，大声喊：“有人吗？”

我的声音很滑稽，像一只会说话的猫在叫。最好是楼下会有人听到，我不确定下面会有人，因为听上去很安静。我倒是怀念刚入住时，下面修路的那种搅抖机的嘈杂声。我从没有这么喜欢听到各种声音。

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答，只好把窗子关上，另想办法。

记忆中，隔壁住着一对小夫妻，不常在这边住，应该还有别的住处。他们偶尔还吵吵架，尽管同在一个楼层却在电梯里很少遇见。这个层应该只有我们这两家住了人，还有两家从搬过来就没见人来过。

最初入住，物业每天还有人来每层大厅打扫卫生，后来渐渐也不见了。听说，房子卖得不好，物业也遣散了很多员工。这就是悲剧的一点，打扫卫生的也没有，我要怎么呼救出去呢。

没有电还好说，没有水，过两天卫生间味道准会熏死人。

我又走到门口，把锁打开，试着推门，仍旧没有反应。就好像我根本没有打开门锁一样，我的锁难道坏了吗？我对这种状况毫无办法。

回到书房，大概已经中午了，我真后悔没有买一个挂钟。

我搬起一个垫子放在书架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去背靠着满满一架书，这样总是让我很有安全感。我常常很羡慕图书馆馆员，能每天跟一个大楼的书为伴，天堂一般。

地上散乱的扔着几本书，我的家里是随处可见书的，写作累了，我就读书，昨天晚上，我也许坐在这里看书睡着了。但是为什么倒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一样，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把地板上扔在各处的书都收集到一起放在身边，一本一本的浏览。《文艺复兴那些年》、《冲突与悬念》、《岛上书店》、《林徽因诗传》。

我翻开《林徽因诗传》，这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一本书，刚刚找到它的时候，它正静静地躲在书桌下面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那里。

在现在这样阴霾密布的环境下，翻看这样一本美妙婉约香飘四溢的书籍似乎不合时宜。

这本书高中时代就存在我的书架上了，不管我搬去哪，都要带上它，总希望在一个静静的午后，品着红酒读着它，一定是非常棒的一件事。时间倒是有，但是静静的环境就不多了。工作以后又是各种忙，这本书也就成了一个念想。

我喜欢那种感觉，“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我是谁的四月天？有一点点神往。

也许，我此刻最应该让自己静下来，从这本书开始。

我叹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把内心的焦虑赶走，才配得上读这本书的感觉，用手拍打着落在上面的灰尘，即便是蒙尘它的封面看上去还是那么优雅，凡是带有“林徽因”名子的东西，大概都自然而然打上了梦幻的标记。

灰尘随着振动飘散在空气中，眼前一闪，一张蓝色的便笺飘落在地板上。

二

这是什么？我把它拾起来，上面有几行小字写得行云流水般，有一点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心里的不安雾一样升腾、弥漫。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你是夜夜的月圆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你是我的四月天

反复品味这几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你是我的四月天”，心中的不安变成了震憾，一瞬间竟是热泪盈眶。

那些存在最深处记忆里，不可触及的故事，为什么如此阴魂不散。他的影子已经如此模糊，却顽强地试图冲破重重阻碍。

我用力拍打我的头部，想让血液流动加快，强行截断一些不应该出现的片断，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吉他上，琴箱上的两只可爱的大眼睛在冲着我眨着眼笑。

“你要每天练琴，我会看着你的！”小迟大声的说。

我真的要每天练琴了。

我重新把这张便笺夹在书页里，把它收回书架上的最里层。也许，那里才是它该在的地方。

我心里那些不能触碰的地方是禁区，我如果要好好的活着，我必须坚守自己亲手制定的规则，没有任何妥协。

我跑到客厅的窗前，打开窗子，呼吸着气味难闻的空气，大声叫着喊着，直到喊不出声音来。

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我不敢去擦，好像手上沾到泪水，那些可怕的回忆都会回来。

你不是四月天，你是腊月天！寒气袭人、滴水成冰！

一个声音悠悠地响起来。

我一刻也没有停留跑到书房抱起吉他乱七八糟地弹起来，边弹边拍打着琴箱，这样杂音就更大，整个楼层都充斥着我疯狂的音乐。

我必须要把自己搞到精疲力尽。

记得练琴哦，我会每天看着你！

你是腊月天！

更用力的弹，再加上蹦跳，弹到手上的疼痛变成了麻木，跳到再也跳不起来。

终于累了，把吉他放回架子上。跌倒在沙发上，用垫子捂住自己的头，压抑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