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艾溦: 初恋 (三)

当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爸妈，他们根本不理解。就算她的男朋友是有钱的少爷，他们也不会赞同她的交往，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流氓，还是混入黑帮大她只有两岁的小子。

情急之下，父亲甩了她一巴掌，以脱离父女关系这样的威胁要她回头。可倔强的她并没低头。她知道对不起他们，可她更不能对不起自己。她只有这一次人生，仅此而以。什么下一辈子，她从不相信这些荒谬又愚蠢的想法，说到底只是怕死的人们用下辈子这样的想法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罢了。

她的初恋很被动。

每次都是她主动去牵他的手，吻他，说我喜欢你。他总爱沉默，也从没给过她任何回应。但每次她靠近他，他都不会推开。想把孤僻治好就得找一个比你还孤僻的人，只有这样你才发现自己有多开朗。

是否初恋只能活在记忆中？

儡初次执行任务的那天，他成为了真正的杀手，却在同时间选择跟她分手。他无情地埋葬了她内心最美好的东西。尽管之后她做了袁爷的女人，也依然无法忘记那段美好的青春。

可儡还是儡。

谁也进不了他的心。

之后她虽常来袁帮总部，却跟他形同陌路。她挽留过，但为了维护自己那丝微弱的自尊心，没敢选择用死来逼迫他的心回来。她知道，儡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女人。

明明就在眼前，确是完全触碰不到的人。是否双手沾了鲜血后，真能切底改变一个人?等他终于主动找她时，却在六年后的一天。就是在他杀宸的那个晚上。

那是多年沉默后初次给她打的电话，可悲的她竟然感到一丝心悸。但很快从期待变成了失望。

他抱了一个孩子回来。

“她……是谁……？”艾溦坐在床沿，轻抚眼前这个苍白孩子的额头。她正发着高烧，头上的白色纱布还沾着已干的血。

他脱掉染了血的衬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衬衫缓慢地换上。

“溦。”

他喊了她的名字，是她太久没听到他这样喊她的名字了，还是这声音让她想起了从前，她愣了几秒才回过神。

“能否帮我保守秘密。”他问她，明知道她什么都肯为他做。

他没有看她，只照着镜子整理衬衫，“我的住处不安全，今晚找个安全的地方照顾她，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微微一怔，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

“儡，任务完成了吗？”

他侧过头，黑宝石般的眼眸凝望她。

“难道……”艾溦看着身旁的小女孩，“她是宸的孩子！？”

他空洞黑暗的眼睛已告诉她，她真的猜对了……

“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让袁爷知道了，你会----------”

“这孩子见过我的容貌，本来她必须死的，可是……艾溦，如果你能杀死一个孩子，也许我也能吧。”

艾溦避开他的眼神，“尽管如此，这还是不像你。”

真的不像他，他们分手后的六年里他接了无数次任务，却从不会为谁心软过。这次却为了一个孩子去背叛袁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弯下身把孩子抱起，经过他身后时停顿了一下，“快回去见袁爷吧，如果晚了，他会怀疑的。”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信任自己，也许他们之间的信任从没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