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世界是寂静的

崇文和崇景开始越来越安静，仿佛一瞬间长大。妈妈的病情愈发严重，年幼的他们满心困惑，不明白生活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姥姥依旧每日忙碌着做饭、悉心照顾妈妈，而崇文也学会了在放学之后第一时间跑回家煮粥。她满心期盼着妈妈多吃一点就能好起来，可如今妈妈已不能走路去打点滴，崇文再也看不到那片有桥的河流，那曾是妈妈去打点滴的必经之地，心中满是失落。

有一天，崇文放学归来，刚放下书包，就看见崇景从后院飞奔而来，小小的脸上挂满泪水，手里拿着一条带血的毛巾，嘴里哭喊着：“姐姐，妈妈！”崇文的心猛地一紧，急忙冲向妈妈身边，声音颤抖地问：“妈妈吃药了没有？”此时，姥姥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两条鱼和一串紫莹莹的葡萄。晚饭时，妈妈竟吃了很多，饭量让崇文和崇景惊喜不已。妈妈还吃了些葡萄，姐弟俩开心得仿佛世界都亮了起来，崇文心想：这真是幸福的一天啊！

睡觉前，妈妈去刷牙、洗手。崇文和崇景像两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妈妈用香皂在手上搓出许多细腻的白色泡泡，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可爱的崇景以为妈妈嘴里有好吃的，踮着脚努力向上触碰，妈妈和崇文都忍不住笑了，温馨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崇文的心里。

第二天早上，姥姥神色凝重地说：“今天你们不必上学了，这几天都在家里呆着吧。”崇文惊讶地问：“我们都不用去了吗？”姥姥微微点头。崇文想了想说：“那好，我来教弟弟写字吧。”这一天，他们大多时间都在照顾妈妈，陪妈妈聊天。崇景想去荡秋千，妈妈虚弱地说：“我走不动了，太累了。”崇文温柔地说：“我去带他玩儿，你躺着吧。”说完，便牵着崇景来到后院。崇景坐上秋千，崇文在后面轻轻地推着，崇景突然问道：“姐姐，为什么妈妈天天吐血呢，也不能去学校了呢？我每次哭她都说我。”崇文的心中一阵酸楚，轻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姐弟俩就这样玩了一下午，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过了几日，崇文和崇景又开始上学了。可就在上学的这天，他们在路边听到别人骂他们是野孩子。崇景气得哭了起来，崇文怒上心头，冲上去和骂他们的人打了起来。那个骂人的小孩的爸爸赶过来，不由分说就给崇景一脚。小小的崇景被大人打得哇哇直哭。崇文赶紧拉起弟弟就往学校跑。到了学校，他们照常上课，放学后，崇文看见崇景在班级门口等她，哭着要回家。崇文背起书包，拉着弟弟走出学校。一路上，崇文说：“今天打架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妈妈了，你身上和脸上的伤就说咱玩儿的时候摔得好不好？”崇景倔强地说：“不！”哭着说：“他们骂咱们，还打咱们，我们要告诉姥姥，叫姥姥找他们去。”崇文也难过地哭了起来，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先去没有人的地方玩儿纸飞机吧！先不要回家了。”崇景哭着说：“不，我就回家，我现在就回家告诉姥姥。”崇文急忙说：“你想妈妈吐血吗？”崇景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呜呜地哭着，最终还是跟着姐姐去了。

他们在道边玩了一会儿纸飞机，说了一会儿话。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不一会儿，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姐弟俩牵着手，在雨中沉默地往家走。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裳，却打不湿他们心中的忧愁。

崇文和崇景的学期考试结束了，他们都拿了第一名。妈妈很开心，可崇景却把之前被打的事情说了出来。家里的四个人——姥姥、妈妈、崇文和崇景，围坐在一起，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妈妈把崇文和崇景叫到身边，紧紧地抱着他们。妈妈看着崇文，缓缓地说：“你们的爸爸很高，叫林立国，他很爱你们，也会想你们，虽然他去世了，可是你们还有我啊。”话刚说完，妈妈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崇文赶紧拿毛巾给妈妈擦着，白色的毛巾瞬间被染红了一片。崇文让妈妈躺下，心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晚上，月光如水，透过家里的窗户洒在屋子里，仿佛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月亮就像在崇文和崇景的眼前，妈妈根本无法入睡，她忽然唱起了一首歌，那是崇文和崇景从未听过的。以前，崇文记得妈妈唱过“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那是给姥姥唱的。而现在，妈妈唱着：“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崇文和崇景静静地听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妈妈歌声如泣如诉，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这声音是最好听的声音，崇文入梦了…

在这个小小的家庭里，生活的磨难如影随形，崇文和崇景在痛苦与希望中艰难前行，而这份深沉的亲情，是黑暗中的灯塔，为他们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