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书童

在书案前习文的杨宸点了点头，小二见状朝他走了几步道：“公子还是别去那里吧，上次科举发榜后那里吊死个书生，你们都是要考功名的人，岂能去那里沾染晦气，就算客栈住不起，外面民宅也不少，何苦非住益古斋呢？”

杨宸不愿说出囊中羞涩的话，便合书起身道：“那里僻静，另外宅院名字也取的雅，我很喜欢！”

“可是，五年前自那个秀才吊死后，去收尸的人都说那里空气渗人的很，你。。。。。”

杨宸听不进这些蛊惑人心使人畏惧的话，便不悦道：“难道就因为他吊死在那里，大家就不去住了吗？我是读圣贤书的人，岂能怕这些东西！”

小二见他决意那样，知道再说下去有可能会被扫出门，只得边叹气边摇头走出去，这年头儿，好人难做！

他出去后，书童掩上了房门，不无胆怯的问杨宸：“公子找的宅院儿竟然是益古斋？”

杨宸点了点头，反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也怕了？”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就是曾听李公子那个叫砚九的书童说过，自那个秀才在益古斋吊死后，那里人就算是白天进去也觉得渗人，曾经有个无赖和人赌银子去那里呆了一夜，结果第二天疯了，口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梁上白影儿四处飘。。。。’之类的鬼话，那事儿越穿越邪乎，后来大家都不敢独自打那儿过，就算白天日头照着，也没人愿意到那里去，宁可绕了远道儿耽误了事情，也不肯。。。。。。”

“我白天都已经去过了，你看我像鬼吗？”

杨宸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絮叨，书童本能的看向杨宸，只见一个眼睛吊着舌头伸着的家伙在那里翻白眼儿，不由的惊呼一声闭了眼睛差点儿背过气去，杨宸见他这般胆小，不由的乐了，收回鬼脸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搬到益古斋后，还承望你能给我做伴儿壮胆儿，未曾想你竟然这般胆小。。。。。”

书童也知道自己受了戏弄，这些年跟着杨宸，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些死要面子的臭脾气，不肯被杨宸白白的奚落，便看着正拍自己肩膀的杨宸准备说话，却在瞟了他身后一眼后，立刻做出看到怪物的样子，他也真有一些做戏子的天分，一时间脸也白了，嘴也哆嗦了，杨宸有些疑惑，拍拍他的脸问道：“又怎么了，说你胆小不至于这么胆小吧。。。。。”

“公。。。。。公公子。。。。”结巴了半天，在杨宸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结巴完道，“你身后有有。。。。有东西！”

书童口齿不清的指着杨宸身后，虽说不知真假，但书童的反应还是使杨宸的后背僵了起来，头皮发麻间心里犯着嘀咕，不会这么衰吧？

但还是咽口唾沫勉强压住心里的害怕，肃了脸色转过头去，缓缓睁开紧闭着的眼睛，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烛影摇曳！

知道被耍弄了的杨宸立刻回过头去，拿着折扇对正掩嘴忍笑的书童脑袋敲了过去，书童边笑边忍痛道：“公子还是快些温书吧，闹一会儿就算了，别耽误了考功名的大事儿！”

杨宸转过头看着书案上那自己早已熟背于心的书，一脸不耐的说：“看完了，没意思！”

“公子，‘温故而知新，不亦。。。。不亦什么东东呼。。。。’”

书童笨拙的用从杨宸那里听来的论语劝杨宸，杨宸听了差点笑岔气儿去，指着书童道，“我来教你，是‘温故而知新，不亦什么东东呼，兮兮呼，叽里咕噜歪呼！’明白？”

“温故而知新，不亦什么东东呼，兮兮呼，叽里咕噜歪呼！温故而知新，不亦。。。。。。”

书童认真的记着杨宸的施教内容，杨宸忍着笑的发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认真好学的书童，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从堆着的书里翻出自己早已不读的《论语》丢给书童道：“都在这里边儿，你若喜欢，就拿去读，倘若有什么不认识的字，不懂的句子，先标起来，回头儿我有兴致了，给你讲讲！”

书童珍而重之的接过，看着杨宸，脸上满是感激的笑，有学问就是好，李公子家的书童什么都不懂，自己拿从公子这里学的东西讲给他听，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变的恭敬了！

书童的名字叫李奇，自三年前就跟着杨宸，杨宸人好，所以有时候杨宸读书，他在一旁听到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上一两句，杨宸大都是极耐心的给他讲解，比如“温故而知新”，可惜到底是没文字打底儿，这些知识李奇记得快，忘得也快，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把做学问考功名的事儿看的越发重要，虽说此次是杨宸进京赶考儿，但他比杨宸还急！

只是不知，当他把杨宸今儿教他的“温故而知新，不亦什么东东呼，兮兮呼，叽里咕噜歪呼！”讲给李公子家的书童时，那书童会有什么反应！

但那是以后的事儿，这个时候，书童正在墙角翻看着那本《论语》，虽说几乎每一个字儿都不大认识，但想到杨宸交代他把不懂的地方标了，待他有兴致，就讲给他听的话，所以兴冲冲的去客栈小二那里讨了些废木炭，回来后一一标了，须臾，孔夫子的《论语》快归为墨子管了！

书童捧着被画的面目全非的《论语》，看着在灯下沉思的杨宸，小心翼翼的问：“公子，这个时候有兴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