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长贵背着高强从东街楼绕到了北街后的山坡跟，在跳过一个沟渠的时候高强“哎哟”了一声，长贵见路边有一块门扇大的石板，平平展展的，就把高强放在了石板上。玉婷上前叫了几声，没见高强有什么反应，她仔细看了看，见高强双眼紧闭又昏迷了过去，他用手在高强的额头上试了试，觉得烫手忙说：“得想办法弄点药，不然非常危险。”
永安说：“那让我去吧。”
长贵忙说：“还是让我去，你和玉婷把高强送过去先不要进村，找永平商量一下再说。”
永安说：“知道了”
长贵又转身向回走去。
永安叮嘱道：“你就去姑父那儿弄药吧，小心点。”
看着长贵渐渐远去，消溶在茫茫的夜色中，永安背着高强继续前行。他们绕过金安街，从葫芦口过河，过了河又向南行，在尚家村路口停了下来。
路口的旁边有一个大场，是明礼大伯家的打麦场，现在场里堆满了杂物和麦草，永安把高强放在一个麦秸堆的旁边对玉婷说：“我先回去看一下，你在这里等一会，说不定门口又有保丁在监视。”
玉婷说：“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永安进了村子，从小路绕到了房前，果然见有两个人影在门口晃动。他寻思那一定是保丁在监视，看来不能直接从前门回去了，他慑手慑脚地绕过院门来到隔壁明礼大伯家的后门，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会儿门“吱”的一声开了，大伯见是永安刚要说话，永安立即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地说：“我家门口有保丁在监视，想从你家的院子溜回去。”
大伯疑惑地说：“那怎么过得去？”
永安轻轻说：“你忘了，我经常上你家树上去摘柿子。”
大伯恍然大悟，他把永安让进门立即端来一架梯子靠在大树上，永安从梯子上爬上了柿子树，又顺着一个伸进他家院子的横枝慢慢地爬了过去，到了他家院子，然后轻轻地跳下。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哥哥的窗前，轻轻的敲了敲窗棂。哥哥的房门滑开了一条缝，永安闪了进去。
永安听到黑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永平在摸索着找火镰打火点灯，忙拉了拉哥哥的衣袖轻声地说：“别点灯了。”
永平埋怨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爹刚才还问你哩，你小心明天爹骂你。快回你的房里睡觉去吧！”
永安问：“家里人都睡了吗？”
永平说：“都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永安半天没有说话。永平见既平说话，又没有回屋去睡觉的样子于是又接着问：“是不是又惹下了什么祸了，害怕爹骂？”
永安小声地说：“没有。”接着他把遇到高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永平。
“我说你呀，真是的，不怪爹老是骂你，你就是不长记性，管那闲事干什么，现在都是各人顾各人，就你爱逞能，现在把高强给那儿安排？明天要是爹发现了还不打断你的腿。”永平埋怨道。
“那你说我怎么办，总不能让玉婷现在再把高强背回去吧。”永安分辩道。
“我说你是怎么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赶快想想办法，光知道埋怨有什么用”躺在被窝里的桂芳摧促丈夫说。
“我有干什么办法，要不把人先背回来。”永平无耐的说。
“那不行，咱家门口已经有保丁在监视了，我还是从明礼大伯家院子的柿子树上进来的”永安说。
永平想了一会高兴的说：“有了，干脆把这个人暂时先放到葫芦口乱坟滩那个新起的墓洞里吧，就是有人发现了也不会想到是我们藏的，到了明天趁爹不注意时再给他送上一点吃的。”
永安想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那就这样吧。”
兄弟两个出了门从院墙的拐角处拿来梯子靠在那个伸进院子柿树横枝上，这时桂芳拿起一件皮袄对永安说：“墓洞冷，给那个伤员盖上，受了伤的人怕冷。”
永安说：“还是嫂子想的周到。”
桂芳说：“快去吧，不要让人家等得着急了。”
永安和哥哥永平又从树上溜到了明礼大伯家的院了里，然后从后门出来回到了打麦场上。
玉婷见永安和永平过来了，忙问：“办法想好了吗？”
永安对玉婷小声说了他和哥哥商量的办法后，玉婷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
永安见玉婷在高强的身边冷得直发抖就说：“你不要回去了，到家和桂芳嫂子睡一块，我和我哥挤挤。”
玉婷说：“不，我还是回去。”
永安说：“这么黑的天，你一个人难道不害怕吗？”
玉婷说：“我一个人常走夜路，再说这儿离金安街又不远，一过河就到金安街了。只是你千万要小心，一定要让注意保密，现在只要和**沾上边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永安又说：“你等一会儿，我和哥哥把高强安排好了送你回去。”
玉婷说：“不用了，你们快去吧”她回身又看了看高强见他还是昏迷不醒，担心的说：“不知道长贵的药买下了没有，明天一定要吃药不然人就危险了。”
永平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快走吧！”
玉婷看了看高强，又转身看了看永安哥俩，怀着既无耐又担忧的复杂心情转身离去。
永安看着她的身影地消失在漆黑的夜晚。很是为她担心，真想送她一程，又怕哥哥一个人没了帮手。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永平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旁：“担心了吧，去送送！”
永安听哥哥这样一说，立即就追了上去。
永平看着永安远去的背影笑了，他把高强扶上肩正准备背着高强先走时，见永安又气喘吁吁的地跑了回来，于是便问：“不是让你送送玉婷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永安说：“玉婷怕你一个人没个帮手，硬不让我送，我只好回来。”
“这丫头心眼还不错。”永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背起高强向乱坟滩走去，永安紧紧地跟在哥哥身后。
他们不敢走大路，怕碰到熟人，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年关，外出关中打工、经商的人陆续回家，他们都是归心似箭，不肯歇店连夜赶路。因此大路上不时有行人路过，他们俩只好走山跟的小路。
到了乱坟滩，正准备把高强背到那个新起的墓前时，他们奇怪的发现那个新起的墓洞里发出了微弱的光亮。二人只好把高强放在了一块石头上。永安对永平说：“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让我到前面去看一看，是谁这么晚了在墓洞里干什么。”说着他就向那发出光亮的墓洞摸去。
他慢慢地爬到离墓地有一丈多远的地方，仿佛听到里面有动静，仔细听了好大一会，好像是两个人在说话，他想摸到跟前看个究竟，但是又怕惊动了里边的人，所以他只好静静地爬在那里观察。大约半个多时辰里边的光亮突然熄灭了。永安依稀看到有一个人从墓洞里出来，肩上还扛着镢头铁铣之类的工具，那人先是向四下里看了看确信无人后才向大路那边走去。永安心里直犯嘀咕：“明明是两个人在说话，怎么只有一个人出来了，那另一个人呢？。”
永安慢慢地爬到了墓洞跟前向里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又仔细地听了听，也不见有什么何动静，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掏出火镰打着了火，见地上有半截尚未燃尽的蜡烛，他把蜡烛点燃后放在了一块较平整的地方。在微弱的烛光中他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感到脚下一动，他立即俯下身子仔细察，脚下的土好像有人动过湿漉漉的。他突然想：“是不是有人在里面埋了东西？要是有人在这里埋了金银财宝什么的，那不是发大财了。”想到这里他用手慢慢地向下挖了挖，土很松，显然是刚才动过的。他又挖了一阵好像是一个包袱，于是他抓住布边使劲向外一拉，竟然拉出了一个人，他吓得像抓住了一条蛇一样立刻放了手。一口气跑到了永平面前，把刚才的所见向他说了一遍。
永平沉思了一会问：“你是不是听到两个人说话。”永平说：“我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我听的确是真真切切。”
永平说：“很简单，一个把一个杀了，埋在了那里。刚好被你给刨了出来。”
“可是没有听到打斗声，再说连吵架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一个活人就这么被埋了，这不大可能。”永安想不通。
“我们先不管别的事，眼下我们的事怎么处理。总不能让高强和死人呆在一起。”永安着急的问。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到那儿找地方安置高强。”永平无奈地说。
两个人就这样傻愣愣的站在那儿，过了好一会永平突然一拍大腿说“有了，那不是有两个墓洞吗？左边墓洞有死人，我们就把高强放到右边那个墓洞里，明天我们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了，再把他转移过去就行了。”
永安高兴地说：“真是，怎么一到着急处什么都忘了呢？这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只是天这么冷，你把人先给墓洞里背，我到附近人家的场里抱上一点麦草。”
等永安抱着麦草到墓洞时，永平把高强都背进了墓洞，他们两个人把麦草铺开，让高强躺在上面。这时高强已经慢慢地醒来了，他看到自己躺在了麦草上就问是怎么回事，永安把经过给他说了一遍，让他安心在这里呆着，明天他一定会给他送吃的来，高强对这里很满意，既安全又很暖和，他对永安说：“你明天就不要来了，到了晚上再来，白天你到这儿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永安说：“你放心，这一片都是荒坟，周围又是枯萎的蒿草和刺丛，一般没有人到这儿来。况且这儿离山很近，山上又是树林，万一有情况抬脚就可以上山，只是你千万别闹出声音来。”高强点头答应着。
兄弟二人出了墓洞一起向家走去，可是走了会永平突然对永安道：“你说刚才那个墓洞里有一个死人，到底又没看清他是谁，说不定还是我们村子的人呢，不如我们去看一下。如果是我们村的人，就去给他家里说一声，让他们把死人搬回去。”永安想想也是，于是和永平又返了回去。
永安跟在哥哥的身后钻进了墓洞，里面黑灯瞎火的。哥哥让永安打着了火镰，这才看清这个人，他的上半身被拉了出来，下半身还在土里埋着，双脚、双手都被紧紧地捆着，嘴里还塞着一双袜子，永平把那双袜子从嘴里掏了出来，感觉到那个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兄弟俩连忙给那人解开了脚上和手上的绳子，让他平平的躺在墓洞里。这个人面很生，他们不认识。虽然有点气息，可是像面条一样浑身软溜溜的，嘴唇紧闭不会说话，永平说：“先把他背过去和高强放一块，或许还能活过来。”
于是他们又把那个人背到了高强躺着的那个墓洞。
高强见他们又背着一个人进来，感到非常奇怪。永安只好把他看到的经过告诉了高强。高强说：“现在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说不清，万一他要是一个坏人那怎么办？”
永平说：“不管怎样说是我们把他从土里刨出来的，也算是救了他的命，我想他总不会恩将仇报。”
高强说：“事已至此，先把人放这儿，他醒来后我再详细问他。你们还是先回去！”
兄弟俩出来后，把两个墓洞用破砖垒好，再找了一点杂草做了点伪装，这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