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金台石言毕，便有台下四王说道：“好吧，舅舅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他来见您，您千万不要冲动。不过多时，四王便领一名男子匆匆奔至台下，得儿格里随即便冲台上喊道：“我说父亲大人唉，城池已破，我等就算一战也不能取胜，事已至此，螳臂当车，如今你居于此台之上，更欲何为？我看你还是早早下来投降吧？若杀即死，若留而生，是死是活任它去吧；得儿格里再三劝说，金台石依然不从。

此刻这般举动，早已惹怒了台下的四王（脾气火爆），只听他一声怒吼，随后便欲带得儿格里离开这里，金台石眼见儿子离他而去，忍不住大声哭出来，四王可不管这些（好话已经说完了），只顾看着脚下的路，头也不回。

将得儿格里带下山来，四王便令人将他捆绑，欲杀之。这时得儿格里却像是不怕死，还对四王说道：“我今年三十有六，（三轮、本命年）死于今日，别无他憾，要杀就杀，缚我做甚？四王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想动手了，遂先将他留于家中，而后又将他所说之言奏报于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听后便对四王说道：“子招父降而不从，是父之罪也？我看其父当诛，其子勿杀。四王心里一阵欢喜，要的就是这句话，遂向努尔哈赤叩一首喊道：“父汗宽宏大量，真乃伟人也？多谢父汗。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努尔哈赤看着四王离去的背影，默默点点头，褶脸上泛出微笑的光芒。不过多时，有脚步声自帐外传来，四王领得儿格里踏入帐内。努尔哈赤此时还沉静在方才的梦想中，四王见状，遂上前轻声在他耳旁说道：“父汗，得儿格里来了。

努尔哈赤恍惚一下，见得儿格里跪于地上，便令他起来说话。遂又吩咐端来食物，赐他与四王一同进食，看着两个年岁相当的人在一起进食，努尔哈赤脑海中忽地就浮现出当年他与兄弟黎尔哈奇一起时的情形，想到这里他便忽然对四王说道：“此人是你兄长也，当恩养之，四王吃一口饭，瞪一双大眼，看看努尔哈赤，只是频频点头，怕是似懂非懂。

此时，金台石之妻见金台石投了半响，却始终不降，这便领过身边的幼子，遂急速夺台而下，金台石站于台上执弓而立，与随从重整盔甲，似乎还要一战，满洲兵见状遂执利斧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其所立之台尽皆拆毁。那金台石见势不妙，忽然点起火来，欲*了事。

诸将上前一看，竟以为金台石葬身火海，这便令毁台之兵俱散。可谁料待得房舍被大火烧尽，却见金台石依然活着，只是被火烧焦而已，他老兄随即来个跳跃，却被早已等候的满洲兵守株待兔，逮个正着，随后便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另一边，诸王正在围攻西城，大王令人前往招而不从。就在此时，布羊古、布儿杭孤忽闻得东城已破，金台石已死，顷刻间变得六神无主，半响才缓过神来。布羊古遂遣使来道：“今我等虽死战，我看也是无可奈何？如此，我愿投降也；

来使言毕，大王便对他说道：“方才我令你等投降为何不从？眼看我就要攻进城，他布羊古便派人来言投降之事，你主真是会挑时间呐？我大兵既已到来，岂有遗留你等而回之理？你主，是我妻兄弟也，说起来我还是他姐夫。回去告诉他，我是念着这份亲情缘故，才不忍乱杀无辜，想让他留的一条命，若他怀胎诡异，那我定毫不客气，必领兵破城池，到那时你等之身不过是死于我小卒之手，悔时已晚矣；倘若真要投降，他弟兄二人或是碍于脸面，或是惧怕不敢前来，当可让其母来也，其母乃是我岳母，何况我岂有杀妇人之理？

来使回城以大王所言禀告，布羊古、布儿杭孤兄弟俩对视一眼，又拉过遣使说了几句，令他再出城谈判。遣使来回奔走，又来见大王道：“我主说了，我等愿降，只不过我主有个条件，若出城投降，你可让我等任居于此城？大王一听怒道：“你等休得再口出狂言；既然攻破一城，岂能还留你等居于此城？大兵压境，岂有我不能拔城而回耶？我看你等还是速速投降吧；不然，东城已破多时，若我父汗御驾来征，你等必死矣。

来使将话传与布羊古、布儿杭孤一听，二人便惧怕不已。遂只得照大王所说将母送出城，大王老远见岳母出得城外，这便快马急至，遂呼声一跃，下得马来与岳母搂抱一番（满洲人的习俗，亲人相见之礼）。此刻岳母早已眼泪成行，哭着对大王说道：“我婿勿要再言，我二子不肯投降，实乃不信你也？

大王一听火了，这便令人端过一碗酒，又提起刀在酒里一划向天发誓道：“今有上天鉴证，若杀你等于投降之后，那就让上苍怪罪于我吧；若我发誓后还不投降，那就让上天来惩罚你等吧；倘若还是不依不从，那克城之后定会格杀勿论，说完，大王仰起脖颈将碗中之酒饮下一半，剩余一半令人送与城内布羊古、布儿杭孤。

看着碗中这半碗酒，布羊古、布儿杭孤二兄弟又是互相对瞅一眼，布儿杭孤对布羊古说道：“大哥，事已至此，我等还是将这碗中之酒饮了吧？布羊古低头“叹息”一声，接着便端起碗中之酒一饮而尽，遂打开城门出外投降。

大王见这最后一招终起了效果，骑马至布羊古身边说道：“既然你等出城投降，这再好不过，我这就带你去见父汗？可谁知那布羊古像是耳背没听见，提绳驻马始终不予回答。大王见状急了，遂上前一把捉住他的辫子吼道：“我看你非男子也？更像妇人也？这酒也喝了，投降之事也说定了，如今你立于此地更欲何为？说着一把抢过布羊古的马绳，拉他去见努尔哈赤。

见到努尔哈赤，那布羊古冷若冰霜，居然双膝不并屈，只来个单膝一屈（外国人见了慈禧），还没等努尔哈赤说一句话，他就匆匆站起来，竟然不拜而起。谁知，努尔哈赤并未发怒，还令人以金杯赐酒，那布羊古可做的够绝，屈膝不端，酒也不饮，只是用舌尖抿了一下了事，照旧不拜而起。

此刻努尔哈赤再也抑不住胸中之火，便起身拉过大王走入侧室说道：“可带你小舅子仍往他所居之城，刚一说完，努尔哈赤似乎觉得这也不妥，而后又默思一阵说道：“今日，你也看见了，我既不念旧恶，而欲留养之，我想既然活下来总比死得好，可你看他却如此漫无喜意，仍对我等似仇人一般，于叩首起拜之间，便可方知，如此之人往后如何养之也？

大王听父汗一说，频频点头，也觉得不无道理。遂只得听他老人家的话，便于当夜将布羊古打入囚牢，继而结束了他的性命。其弟布儿杭孤虽有过恶，但他却恰恰与他哥哥相反，不光主动示罪，且态度较好，任劳任怨，努尔哈赤见状甚是高兴，又念大王之情，遂将他不杀而留养之。

先前努尔哈赤率兵征伐夜黑，金台石早已通报大明。此刻便有游击马时楠领一千士兵前来助战，就在队伍就要行至金台石所居之城时，马时楠闻城邑已破，而后大惊一场，遂欲领兵返回，可努尔哈赤并不想给他机会，闻有大明兵前来助战，随后立即令四王带人马追上去。

四王也领一千人马尾随追至，那明兵见状，那里有心思打仗，早已没了斗志，只顾四散逃命。四王举刀向前一指，率先冲了出去，随后就听得满洲兵喊声震天，气势如虹，向明兵杀了过去，可怜马时楠来不及抵挡两刀，就被斩杀于阵中，其余一千兵也未逃生，尽皆被杀。

夜黑所属之城见大势已去，随后皆纷纷投降。为此努尔哈赤很是高兴，遂令士兵不得乱杀无辜。如此，这便有夜黑王臣军民皆保得性命，父子、兄弟、夫妇等亲人也秋毫无犯，俱无离散，遂自深山走出，迁徙而来，努尔哈赤甚是喜悦，给予这些人房舍、良田、谷物等等，又查出有一千人无马可喂，这便也一一赐予马匹。

大军在夜黑屯留十日，奖罚行赏完毕，努尔哈赤这才率兵返回界凡。至此，夜黑国已亡矣。从此，自东海至辽边，北自蒙古嫩江，南至朝鲜鸭绿江，与满洲人说话同音者俱被征服，是年女真诸部始合为一，这一年，努尔哈赤六十寿辰也。